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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丫一覺醒來就看見她娘正在縫橘子,她爹在一旁削木棍。大丫沒有吱聲,又悄咪咪的躺下了。

以前爹娘也經常一起幹活,娘總是不住跟爹的抱怨,使性子;爹開始還哄娘,後來就漸漸不說話了。每到這時候娘就哭,哭她當年不該嫁給爹,天天受累受氣...

而現在,大丫舒心一笑,娘會笑眯眯的跟爹說話;爹也不像原先那麼沉悶,天天逗娘逗她們開心。

大丫暗暗祈禱,希望他們家都能一直這樣。那個複雜的詞她記不住,但是爹以前領着她吃喜宴的時候常聽人說起。

兆筱鈺將粗棉線打了個結,輕聲對顏傅道:“大丫都七歲了,我想讓她和大蛋去上學。”

裝睡的大丫頓時激動的睜圓了眼,上學?!娘居然會讓自個兒去念書?!

不過顏傅的一句話,瞬間就澆滅了大丫心中剛剛燃起來的小火苗。

“縣學裡不收小姑娘吧?”顏傅完全是憑着向福的記憶推斷出來的,貌似這裡的官學都不收女孩。

兆筱鈺抿抿嘴角,“真討厭重男輕女的社會!”

顏傅輕笑道:“你當咱們那時候就不重男輕女了?”

“好歹我們還有機會啊!可這裡呢!?我可不想讓她們一輩子都當個村婦,除了伺候男人就是生孩子。”

大丫眨眨眼,爹娘說的話她怎麼有點聽不懂呢?不過...大丫瞥了兩眼和她並排躺在一處的弟弟妹妹,若自己去上學了,弟弟妹妹誰帶?豬啊雞啊的誰喂?姥爺姥娘又不能在這兒住一輩子,到時候爹娘更忙活不過來了!

“...等我去打聽打聽,看看有沒有專教小姑娘的私塾。”顏傅將削好的木棍綁在棉線上,一個小桔燈的就大功告成了。“其實你可以在家教她們啊。”

兆筱鈺聳聳肩,“我現在就是一個大字不識的村婦,咋教他們?”

“下次去縣裡的時候給你買幾本書,再買本字典,哦,要不要再給你買本《如何查字典》?”

兆筱鈺正要抬手打他,劉氏就推門進來了,她將一封嶄新的蠟燭撂在桌上。“小玉,你要蠟燭幹啥?”家裡有臭油燈還買啥蠟燭,那是有錢人家才用的東西。

兆筱鈺訕然一笑,“給孩子們做小桔燈...”

劉氏登時變了臉,嗔她道:“沒見過比你還慣孩子的了!”

那麼大的珍珠不說是當了補貼家用,居然拿給孩子當玩具!還說啥,“既然是孩子們撿的,那就該給他們”,小孩子懂啥,萬一弄丟了多疼人!

不說遠的,就說大丫二丫的仙女裙叫糞澆了,小玉說出了月子再給她們做一身——誰家的仙女裙見天做新的,髒了洗洗又不是不能穿!

劉氏又瞟了顏傅一眼,這也是個慣孩子的主,孩子們想養狗,他就四處打聽誰家有小狗;出去一趟准買一堆零嘴回來,五錢銀子買一筐橘子,錢多燒的吧!

劉氏看着橘子皮就來氣,“這燈可值老錢了!”

“爹咋還沒回來?”兆筱鈺見劉氏面色不愉,乖覺的岔開話題。

趙老爹吃過午飯之後去拉肥了,不是自家攢的那種,而是去專門漚糞賣肥的人家買。千萬別小看這糞肥,不便宜,一車要三十五個大錢。

劉氏待要開腔卻忽然打住了話頭,“你爹回來了。”

幾乎在同一時間,兆筱鈺就聞到一股衝天的惡臭。

噁...真是太臭了!!!

向家新開的荒地都是旱田,節前顏傅和趙老爹已經深耕過兩遍,將地里的石頭草根等物劃拉出來,又將土耙平開了溝,再整平開了小溝,這樣開耕前的準備工作就完成的差不多了。

兩隻小豬崽還沒斷奶,向家沒存下多少的肥料,趙老爹去漚糞池足足拉了三趟,倒在新挖的糞坑裡。整個後院臭氣熏天,兆筱鈺覺得水缸里的水都被染了一股屎味兒。

整個荒地算下來有三畝六分,將近兩千五百平方米,除了綠豆和寒瓜,趙老爹還準備了紅苕芋頭和花生黃豆等莊戶人家常種的作物。

劉氏已經提前備好了幼芽,要不是顏傅去縣衙浪費了大半天,這會兒地都種得了。

許是靠山的緣故,青源的氣候與別處稍有不同,春夏秋三季並不十分明顯,尤其是夏天,一過晌午,北嶺雪山的冷風就會吹到青源,驅散炎熱還這裡一片清涼。

冬季的時間雖短,但是一下雪就會非常冷,從北地來的人都說青源的冬天比北地還冷。

春秋兩季的時間最長,一開春就化雪,氣溫升的很快。當地人在立春前後就開始耕種,而現在都到二月下旬了,已是晚了很多,別人家地里的稻子都長到一尺多高了。

趙老爹和劉氏都是眼裡藏不住活計的,趁着節後這點空閑趕緊把地種上,趙大聽說後主動要求來幫忙。

除了趙大,對面田家跟隔壁何家也說要過來幫忙,劉氏便叫着何嬸子一道準備席面,這也是莊戶人家約定俗成的規矩,感謝來幫種的人家。

何嬸子瞅着四下無人,悄么聲地問劉氏道:“阿福他親爹和桂芝那事...真是向梁乾的?”

劉氏切肉的手一頓,這話叫她咋接?“我咋知道,阿福說是他親眼看見的。”

何嬸子心說那肯定就是向梁乾的了,她安慰劉氏道:“看大老爺怎麼判吧,要真是...小玉兩口子也算熬出頭了。”

劉氏勉強擠出兩道褶子沒接話。

雖然這事兒鬧的沸沸揚揚,但對顏傅他們幾乎沒什麼影響。不過老宅就沒這麼幸運了,清源村還有認識向梁的人都在積極關注事態的發展。

向金他老丈人胡老爺子為此還專門把向金兩口子叫回去,畢竟誰家有個殺人強姦犯當親家都是極丟臉的事。

這次胡家破天荒的沒留他們兩口子吃飯,倆人陰沉着臉回了家。

一進門就瞧見桂芝正在收拾碗筷,原來老宅的人也剛吃過飯。

胡氏厭惡的夾了桂芝一眼,啐罵道:“老不死的喪氣狗!”

向金直接衝到向梁面前,“爹,你給我個準話,那事你到底乾沒干!”

向梁暗罵了一句蠢貨,“你這是跟誰說話!我是你爹!!”

“爹~!”向金不耐煩的嚷嚷道:“我大舅都跟我說了,當年是他和你一塊兒抬得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