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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郭儀一個人倚在船舷上喝悶酒。

他身邊的長隨小心翼翼的提醒道:“大人,您傷勢未愈,臨行前大夫曾叮囑不可飲酒…”

“滾!”郭儀氣的將酒壺砸向那人,“滾!!”

打從被炸傷那天開始,郭儀就一直心緒不佳,對誰都沒個好臉。

心高氣傲的欽差大人生平第一次遭遇刺殺,除了身體被灼傷之外,心靈上也受到了巨大的打擊。

只要一閉上眼,他就會想起那團嘶嘶冒火的火彈,好像隨時會將他吞噬。夜裡也睡不安穩,常常會夢到自己被炸成碎屍。

幾天下來,郭儀被折磨的精神萎靡,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衰老。

他轉身回望着無邊的黑暗,下意識的輕撫着臉上殘留的藥膏子,如果他毀了容...郭儀忽然打了個寒顫,那他的仕途就徹底完蛋了!

郭儀有些後悔,不該一路上那麼張揚。

會是誰呢?是誰想要他的命?他的眼前閃過一張張政敵的臉,無一不是在幸災樂禍的嘲笑他。

不過...郭儀心底又生出一絲慶幸,雖然受了不小的驚嚇,但好在性命無虞。李康華承諾會給他一個交代,他對此不是很確信...那個狡猾的老狐狸!

吃一塹長一智,這次回京郭儀低調的不能再低調了,只包了一艘官船和一艘引航船護送。他走得時候除了李康華等人誰也沒有告訴,更沒有通知沿途的官員搞接待。

“大人,”一名隨從匆匆彎腰上前,“船夫說前頭水流湍急河道險窄,是不是靠岸歇息等明日天亮再走…”

“歇息?!”郭儀眉毛一挑,了解他的人都知道這是他瀕臨爆發的前兆,“本官在沂源都沒歇息,這會兒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你叫本官在哪歇息!?!”

隨從暗暗叫苦,心說大人你可以歇在船上啊,又不是沒有床褥。他們從出了臨水就一直在趕路,如今船工疲乏,夜裡還不許人家休息,哪有這樣的道理!這人又不是鐵打的。

郭儀不耐煩的沖隨從擺擺手,他現在一心只想快點回到京城,哪還顧得上船夫下人們累不累!

“是。”隨從掩下心中的不滿,看來今晚上是沒法睡了。

欽差大人的話船工們自然不敢不聽,不過他們自有一套偷懶的法子。河道險窄,這幫船夫都歇了搖櫓,全憑几頁布帆前行。

不過今夜風小,所以半個時辰後,郭儀氣惱的發現這船根本沒走多遠!

而與此同時,吳家的船卻是一路急速前行。

兆筱鈺抱着胳膊立在船頭,從最初聽到孩子們的下落後激動的一心奔向沂源,到現在的靜夜中憂心忡忡,兆筱鈺嘆了口氣,只剩下滿身的疲憊。

顏傅將自己的外衣披在她肩上,勸道:“你先去休息一會兒,到了我叫你。”

兆筱鈺已經一天一夜沒有合過眼,但此刻卻沒有半點睡意。“咱們快到沂源了吧?”

“唔。”顏傅自然的將兆筱鈺摟在懷中,遮擋了大部分的晚風。“別擔心,咱們肯定能找到他們的。”

明知道這是安慰自己的話,可兆筱鈺還是沒由來的心頭一松。

原本在艙內小酌季亮,無意間看到他夫妻二人靠在船頭親密的說話,莫名就升起一股惱意,他重重的踩着步子走了過來,停在兆筱鈺的身側。“那客船早就到了沂源,你們上哪兒找孩子。”

兆筱鈺剛落下一半的心又提了起來,是啊,沂源那麼大,水路四通八達,萬一...

顏傅不知道為什麼本能的就厭惡這個叫季亮的傢伙。聽到這話,顏傅更是火冒三丈。“那依軍師高見,姓許的會將孩子帶往何處?”語氣中的譏諷連兆筱鈺聽了都有些吃驚。

她微不可察的扯了扯顏傅的衣角,意思是讓他對季亮客氣點,畢竟人家幫忙出來找孩子,就算看在李潛的面子上也不能叫人難堪。

“自然是京城。”季亮絲毫不在意顏傅的態度,他迎着河風衣袂飄飄,愈發襯的他儒雅不凡。

“為什麼不順江而下直達江南?”兆筱鈺記得于氏是這麼說的,那個牙行的許老闆要把孩子們送去江南。

“京城繁華富庶,”雖然江風硬冷,可季亮還是覺得手頭少了點什麼。“商人重利,比起被人發現或者想法子逃走帶來的麻煩,不如儘快早脫手。”

其實顏傅也是這麼想的,不過他不想跟季亮似的在那搖頭尾巴晃的瞎顯擺,幼稚!

三人沒再交談,而是一致的望着不遠處的明月。

吳家船輕,在一幫老船工的全力搶行下,眾人終於在半夜時分趕到了沂源。

沂源是大港,港口設了重重關卡。范亮到了碼頭一問,監船的說傍晚時分共有上百艘船隻進港,從青源來的就有五艘。不過入夜後離港的只有一艘官船,他們在碼頭稍坐停留就走了,眾人聽了心知肚明,那是欽差郭儀的船。

顏傅不由得心中納罕,真有這麼巧?

一行人分作兩撥,兆筱鈺和季亮等人上岸找孩子,顏傅和范亮繼續北上。

船行了約么兩個時辰,水面上忽然淺淺的閃爍着點點微光,眾人大喜,終於趕上了!

等跟對方喊完話,范亮吩咐一干手下道:“你們幾個跟着齊兄弟上前面那條,你們幾個跟我去後頭。”

顏傅深深看了他一眼,率先跳上了那艘引航船。

“什麼人!”

范亮一個大步踏上船板,很快就來到了主艙室。“郭大人,別來無恙。”

郭儀又驚又俱,嗓子眼裡卻是被痰堵住了一般,半天吐不出一個字,急的他滿頭大汗。

黑暗中,范亮如捕獵的豹子上前一把拎起了郭儀,在他死命的掙扎中將人丟進了水裡。

“噗通!”水花在船舷處激起巨浪,郭儀拚命的拍打着水面,范亮隨即也跳入水中。

他邪魅的露出森森的白牙,將郭儀徹底拖入水底。

不久之後,一張蒼白的臉面漸漸浮露於水波之間,驚懼的雙眼空洞的盯着夜空,隱隱還有兩汪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