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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

兆筱鈺裹在厚厚的棉被裡,慢慢細啜着顏傅端給她的薑湯,嘶——真難喝!放點兒紅糖也好啊...

“大口大口的喝!”劉氏如怒目金剛一般掃射了一圈,孩子們立馬低下頭,故意弄出呼氣或嘶餾的響聲,以證明自己正在努力。

一海碗薑湯熬得又濃又嗆,兆筱鈺喝了幾口實在是難以下咽,兀的打了嗝,可憐巴巴的抱着碗,“娘...我喝不下了...”

“喝不下也得喝!”劉氏氣還沒消,下手就有點重,她試了試兆筱鈺的額頭,又開啟了碎碎念模式:“你說你都這麼大的人了,咋還跟個孩子似的,大早上起來襖也不披,領着仨孩子打雪仗,這下好了,耽誤上學不說,還把人凍病了!快喝,抱着等下崽兒呢!”

兆筱鈺脖子一縮,認命的嘆了口氣。

劉氏拾起抹布給二丫擦了擦嘴角,疼的二丫呲牙咧嘴,大丫見狀往顏傅的身邊挪了挪,就聽劉氏把嗆口對準了自己:“你說你也是,你娘身子不好,你不會讓着她點...”

就是,仨人聯合起來打我一個,真是太過分了!兆筱鈺憤憤不平的想。

“嗌,我下回注意,”大丫認錯的態度極好,“娘我以後都讓着你...”

“啥叫讓着我!”兆筱鈺眼睛瞪得溜圓,“要不是外頭落了雪,你能跑出我的手掌心兒?”

“快歇了吧,”劉氏瞪了兆筱鈺一眼,“你還好意思說,丫兒跟她爹說的哪一句有錯兒,不都是你干下的好事。我都不稀得說你...”

“娘,”顏傅適時出聲,打斷了劉氏的數落,這讓兆筱鈺和三個孩子大大鬆了口氣。“今年玉米收成咋樣?”

“不糙,”說起玉米,劉氏的臉色終於舒展開來,“昨兒下晌你爹過的稱,一百五十多斤!都趕上一畝秫秫了!”

當然,她說的是下等田。

“麥子唻?我聽爹說你們去縣城送了兩回菜?”顏傅成功岔開話題,兆筱鈺感激的附上一串秋波。

“嗯吶,跟好地比不了,不過頭一年,一畝算下來也有個百八十斤。”果然,劉氏的注意力被顏傅的話吸引,不再‘虎視眈眈’的盯着兆筱鈺的碗。“豇豆收得多,多虧了人季先生,要不兩萬多斤爛在地里還不得愁死個人!”

聽到季亮的名字,顏傅就隱隱覺得不舒服,腦海中立時浮現出季亮那張漂亮的面孔,以及...那對輕浮的雙眼和一身騷包的行頭。“那得感謝李將軍。”

“對了,季先生他們來臨水了,將軍在渡口設了關卡和駐軍,現在往來的船隻都歸他管。”兆筱鈺補充道。

顏傅微微頜首,李潛想幹什麼,他不是早領着人剿了黑龍寨?現在水路也應該很安全才是。“我今早上出去的時候看見還有人往山上運石料,不是早停工了么?”

“這次是知府大人下的令,說是年前必須修完,”劉氏剝了幾個橘子,去皮後抿成一小塊一小塊的餵給雙胞胎,“都蓋了大半個月了。”

顏傅沉思片刻,聯想到之前郭儀來青源村時說的話,看來不久之後,可能會有大人物駕臨青源。

“爹,你當村長么?”二丫從碗中抬起頭,眼睛濕潤潤的——薑湯辣呀!

顏傅看向兆筱鈺,“什麼村長?”

兆筱鈺簡單把楊甫和彭氏來找她談過的話總結給顏傅聽,末了還不忘叮囑三個孩子,“誰也不準說出去,聽見沒!”

三個孩子乖巧的應下,眼巴巴的等着顏傅回答。顏傅心中冷笑,這是把他當冤大頭了。“我臨走前兒聽說楊甫他兒子楊成回來了。”

“誰?”兆筱鈺沒聽過楊成的名字。

“我知道!”大丫忽然插嘴道:“就是楊嬌他爹,楊嬌成天跟俺們顯擺他爹多麼多麼能,在衙門裡當官兒啥的。”

在衙門當官?“那不是郭揚嗎?”

“不是那麼大的官,”大丫噗嗤笑道:“就是看糧倉,記記賬啥的。”就這楊嬌都快嘚瑟上天了,要是真成了村長...楊嬌還不得每天仰着頭走道兒啊。

兆筱鈺眨眨眼,問顏傅:“你的意思是說,楊甫想讓他兒子繼任村長?”

“你以為呢。”青源村是當地的大村,人口快趕上一個小鎮了,現在又修了花娘廟,說不定不久的將來,村能升成鎮,到時候村長跟着水漲船高,搖身一變換成鎮長也不是沒可能。

這個老犢子!

兆筱鈺粉拳砸在炕桌上,海碗卻紋絲不動,可見薑湯的分量着實不輕。“那他為啥要拽上你?”

劉氏白了兆筱鈺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說:我說啥來着,人都覺得你們兩口子人傻錢多!

顏傅嘴角微揚,他算是知道趙小曼翻白眼的本事是跟誰學的了。“為了跟向家打擂台唄。”

向家人多,這是楊家比不了的。

這倒是,因着向梁的關係,兆筱鈺本能的排斥跟向家有關的一切,跟彭氏來往雖密,卻是只八卦不交心的那種。

“這事兒讓他們兩家鬧去,咱只管看戲。”顏傅摸了摸大丫的腦袋,“學裡怎麼樣?”

大丫撇撇嘴,“還行吧。我覺得姜先生教的沒娘教的好,有些課文她也不解釋,就照書念。”

顏傅和兆筱鈺對視一眼,兆筱鈺忙追問:“你們不是學字兒么,啥時候學到課文了?”

大丫從書包里翻出一張紙,“那天先生不在,姜姐姐代的課,就叫俺們念這個。”

兆筱鈺狐疑的展開紙,君知妾有夫...恨不相見未嫁時?!卧槽!這不有病么!兆筱鈺登時火了,“她就教你們這個?!”

“還有這些。”大丫又抽出幾張紙,上面謄抄的分別是《詩經》里的《關雎》和《蒹葭》等。

“先把薑湯喝了!”劉氏見兆筱鈺的臉越來越紅,忍不住又數落她,“你還不如個孩子,你看丫兒他們都喝上了,就差你。”

兆筱鈺憤怒的小火苗蹭蹭的往上竄,這個姜玉蓮,自己恨嫁不過癮還要教壞孩子,真是可惡!“我這碗多...娘我都冒汗了...”

“快喝!”

劉氏半點兒不含糊,兆筱鈺無奈的端起碗,臉色比碗里飄着的老薑還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