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學生有幸迎拜李將軍駕到,”劉先生按照顏傅先前的囑託請出了李潛,“請將軍大人給咱們大伙兒講兩句!”
圍觀的村民瞬間炸開了鍋,紛紛湧上前來想一睹李潛的真容。
李潛挺直腰板兒整了整衣襟,笑呵呵的走到郭揚身邊,頷首致意。
郭揚拱手揖禮,表面上不動聲色,心下卻暗道果然如此。看來齊家跟李潛的關係確實不一般,並非虛言。
“諸位鄉親,李某人外出公幹偶經此地......”李潛的出現讓在場所有人又驚又喜,喜的譬如楊甫、跟齊家關係不錯的村民;驚的則是郭揚、姜夫人等。
姜玉蓮看向顏傅的神情愈發熱切,她用力掐着手心,強迫自己把目光轉向李潛。
比起一個鄉下泥腿子,正五品的定遠將軍顯然實惠的多。
當然,李潛的出現不僅吸引了男人們,不少未出嫁的小姑娘也一個勁兒的盯着他瞅,這其中就有向珠。
學堂開學這麼大的事兒,全村老小几乎都到齊了,向珠本來只是站的遠遠的瞧熱鬧,後來看到李潛,心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
不知這位李將軍可曾娶妻,夫人有沒有跟來任上...如果能藉著齊家的關係攀上李將軍...
向珠想入非非,在她看來,妾和妻本質上沒有太大的差別,就是說出去不好聽。可她如今已是罪犯之女,名聲再差還能差到哪去。
而且她現在快要被那個該死的大雜院給折磨瘋了,一心只想着怎麼逃出火坑。別說作妾,就是當個洗腳丫頭也比在這兒強百倍!
打定主意,向珠悄悄退出了人群,頭也不回的朝村尾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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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學典禮一結束,李潛和郭揚就被楊甫請到了楊家。顏傅尋到趙大,“大哥,你昨個兒跟我說的那個草場離咱們這兒遠不遠?”
五十多匹馬,齊家的東側院根本盛不下,高黑等人只好將馬趕到趙大家後面的空地上,簡單圍了一個籬笆牆。
沒有石柱撐着的柵欄,攔攔雞鴨還行,至於這些野性未祛的高頭大馬...一旦真發起瘋來,大家也只有呵呵的份兒。
所以趁着學堂開學慶典的功夫,‘蝗蟲’小隊全員出動,劈木頭的劈木頭,蓋馬廄的蓋馬廄,至於草料...還得是顏傅這個‘主人’出面。
“啥草場,就是個荒坡,啥都不長就長草。”對趙大這種獵戶來說,草場唯一的用處就是逮兔子。“不大遠,趕車過去也就一個多時辰。”
“那咱們現在就去吧。”因着羊群的關係,家裡存的草料僅夠一天的量。
“我也要去!”一說起草場,兆筱鈺眼前就浮現出阿爾卑斯山下的高山草甸,彷彿自帶美顏功能的童話王國,美的令人心醉。
在一片綠茵如毯的草甸上,她揮舞着類似死神手中的那柄鐮刀...
“不行,”顏傅抬頭望天,初秋的太陽還烈的很,他柔聲勸道:“你不是不樂意坐車?路不好走,到了還要爬山,要不你還是擱家...”
“你們總這樣兒!”不等顏傅說完,兆筱鈺就生氣的掛了臉,“我又不是瓷娃娃,割點兒草能有多累!”
她每天都有乖乖吃藥,感覺身體比剛來的時候強太多了。
“弟妹,”人群一散,彭氏便湊過來道:“你叫我打聽的紡車有信兒了,咱們這就過去瞅瞅?”
顏傅暗贊彭氏來的正好,“那你快去吧,中午不用等我們。”
兆筱鈺失望的嘆了口氣,跟着彭氏去了村口的雜貨棧。要賣紡車的正是貨棧的老闆娘屠氏,她娘家是南邊的人,家裡有台舊紡車,常年擱着也沒人用,聽說兆筱鈺要要,屠氏索性賣了賺幾個零嘴錢。
所以,這天傍晚大丫放學回到家,老遠就聽到凄慘的羊叫,她喊了半天也沒人應。
大丫找遍倒座房和前院兒,蝗蟲小隊的成員全都不在。
“爹,姥娘~”算算時間,姥爺應該去接大弟了...
奇怪,姥娘和倆個弟弟也沒在屋裡。
“咩啀——!”羊撕心裂肺的叫喚着,大丫扔下書包就往後院跑。
“娘!你幹啥唻!?”一開始大丫還以為家裡進了賊,等走到東側院才發現是兆筱鈺正在給羊拔毛。
“咹?”兆筱鈺從一堆臟乎乎的羊毛中直起身子,她渾身上下沾滿了羊絨,“啊——阿嚏!”
“娘,”大丫指着兆筱鈺手下的禿羊,“你要幹啥呀?”
“紡羊——阿嚏!”兆筱鈺揉了揉鼻子,沖大丫招手道:“快來幫我摁住它。”
大丫翻過柵欄擼起袖子,“娘你禍害它幹啥,你看你剃的,毛都禿了,晚上凍死了咋辦。”夜裡氣溫低,立秋剛過劉氏就拿出薄被來了。
“沒了還能再長。”兆筱鈺緊緊抿着嘴角,鼻孔不斷地往外噴氣,避免吸入更多的羊絨。
大丫也不再開口,娘倆專心致志的剃羊毛,根本沒發現家裡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人。
...
夜色漸深,李潛是被傅勇和高黑架着回來的。
“厲害...”李潛衝著顏傅豎起大拇指,嘴裡含糊不清道:“好...酒量!”
顏傅失笑,一把扯開李潛的腰帶。楊甫確實是好酒量,連李潛這種酒經沙場的老兵都不是他的對手。
“咋喝成這樣。”劉氏擔心的熬着醒酒湯,一邊絮絮叨叨的跟兆筱鈺嘀咕,“村長也是,把人將軍灌的都走不動道兒了...”
兆筱鈺撿着身上的羊毛,“郭...大人更慘,早不省人事了。”
“去去去,上外頭弄去。”劉氏攆她,怕羊毛掉進鍋里。
...
臨近午夜,齊家眾人都睡了,一個人影晃出了後罩房,躡手躡腳的來到廂房。
李潛醉的不輕,不過軍人靈敏的嗅覺還是讓他察覺到一絲不同。他佯裝爛泥一般癱在炕上,隱隱聽到門板輕微的開闔聲。
為了方便他起夜,顏傅特意留了一盞燈,昏暗的燈火微微跳動,映出一個女子的身影。
沒有武器,不是刺客。李潛雖然行動有礙但腦子還是十分清醒的,他半眯着眼,漸漸放緩了呼吸。
向珠畢竟是未出閣的姑娘,真到這個時候,不由心中寒怯。
不,事到如今她已是無路可退!向珠撩起裙子,慢慢爬上了炕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