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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兒,你跟娘說句實話,你是不忿楊嬌她們嘲笑你才想着要表演節目的,還是真的想上堂會?”

大丫愣了一下,“我...”

不用說,兆筱鈺已經知道答案了。

小孩子的世界幾乎沒有忍耐,他們想要什麼就會用自己的方法去實現。只不過手段簡單甚至拙劣,被大人一眼就看穿了。

“過來,”兆筱鈺招了招手,孩子們齊齊圍上前來,看着一雙雙清澈明亮的眼睛,兆筱鈺心底一片柔軟。“娘知道,你們都是善良的孩子,不會主動去傷害別人。春大落他...”

兆筱鈺頓了頓,就聽大丫憤憤不平的插話道:“他在外人面前詆毀我爹!說我爹故意不讓他選上村長,還說我爹薄情寡義,向家把他養到大,到頭來他卻不養親娘,不幫襯自個兒的妹妹啥的。”

幾個孩子紛紛點頭,這些話不是傳了一兩日了,他們都有所耳聞。

“公道自在人心,他說他的去,咱們內心無愧就好。”

“可先生說過,眾口鑠金積毀銷骨,謊話說一萬遍就真的有人信了。”李璽表示不服。

“那你們認為自己做的都是對的咯?”兆筱鈺反問。

孩子們又低下了頭。

“乾娘,”郭帑年紀最長,也最有話語權。“麥垛的事兒的確有我們的責任,但那也是他先佔了咱家的地。至於魚塘的事兒,我不覺得我們有錯。”

孩子們紛紛點頭表示贊同,兆筱鈺又問:“村口的瘋狗老嚇唬你們,那你們也會用同樣的方式對它嗎?沒有,因為你們知道自己是人,而狗不知道自己是狗。”

孩子們似懂非懂,默念着那句,狗不知道自己是狗。

“有一種人,做錯了事不覺得是自己錯了,而是從別人身上找原因。就說春大落,如果他平時尊老愛幼,以德服人,那麼當初選村長的時候,大家會不考慮他嗎?”

“他總想着從別人身上撈好處,”大蛋皺着眉頭道:“他還拿我奶她們威脅我爹,讓我爹投他的票!”

“就是!他總想着佔便宜,燙死咱家魚還撈回去自己吃...”

孩子們七嘴八舌的說起春大落的不是,眼看着就要變成春大落的批判大會,兆筱鈺清了清嗓子,話頭一轉:“所以娘希望你們遇到事兒的時候,無論結果怎樣,先想想是不是自己的問題,而不是先埋怨別人。”

孩子們若有所思,“那娘,像寧哥兒剛才說的,謊話說一萬遍就有人信了怎麼辦?”

“那也是暫時的。先人不是說過,看一個人要三百六十五天,天天看,少一天都不行。你們都知道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也應該知道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時間一長,這人啥樣,大家心裡都有數。”

“那新來的咋辦?”二丫眨巴着大眼睛,一臉求知慾。

孩子你是杠精嗎,兆筱鈺撩起二丫的劉海,一下一下的梳攏着她頭頂的軟發,“新來的會找周圍的人打聽啊。其實很多人並不是真的想知道答案,他們只接受自己想知道的那一部分,或者自己希望變成的那種結果。所以別人怎麼想,怎麼說,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是咋想的。

丫兒你明白嗎?”

齊凰懵懂的看着兆筱鈺,頓了一會兒才道:“娘,其實我不想上堂會,就算咱家要齣節目,也應該是帑姐姐去。”郭帑好歹還有點唱戲的功底,而自己連首小調都彈不明白。

“我哪行啊,”郭帑擺擺手,“人家台上的角兒都是練了十幾年的。”

“台上一分鐘,台下十年功。

先不說你們彈得咋樣,我之前不讓你們去,是不希望你們把才藝當成一種攀比或者炫耀的工具。為什麼要你們學琴,先生給你們講過嗎?”

大蛋點頭道:“先生說,習琴是為了讓我們陶冶情操,予心於情,寄情於琴。”

“習琴不只是為了讓你們陶冶情操,興於詩,立於禮,成於樂;琴能讓你們了解音樂,往深了說,音樂可以梳理人的靈魂,這也是人離不了樂的原因。所以習琴不過是一條路徑,一種紓解的方式,娘不希望你們把它當成手段,你們能明白嗎?”

大丫羞愧的點點頭,“娘,是我想左了。”

“你確實想左了。”兆筱鈺語重心長的對她道:“這第一,你不應該聽信楊嬌的挑唆。你們之間啥樣你自己心裡沒數么?她說啥你都往心裡去,那你不得氣死啊?人家一激你,你就上當了,以前怎麼不知道你這麼傻?

人活一輩子,不是為了別人,更不是活在別人嘴裡,她想說啥說啥,你堵得住一個,堵得住天下悠悠眾口嗎?

就算你真咽不下這口氣,想上堂會證明一下自己,幹嘛要偷偷摸摸跟做賊似的。大大方方的跟娘說不行嗎?我說不讓,你可以來說服我啊,我一定會尊重你的選擇。

最讓我生氣的就是你們不顧及自身的安危,大晚上的偷溜出去,你有沒有想過,萬一你們被人擼了咋辦,或者掉池塘里,你們有沒有想過我和你爹,你姥兒她們,你忘了去年你們叫人販子給綁了,我和你爹急成啥樣,求寧哥兒他爹派兵幫我們找人,一路追到沂源,你知道娘當時的心情嗎!”

兆筱鈺說著說著紅了眼眶,大丫羞愧難當,“娘,我再不敢了。”

齊玥也把小手捂在兆筱鈺臉上,“娘你別生氣了,我姐她再也不敢了...”

“臭丫頭,”兆筱鈺颳了一下二丫的鼻尖,“看你爹回來怎麼收拾你!”

齊玥哀嚎着捂住屁股,“我都說多少遍了,是大田自己要跳的!”

“也是他主動提出輸了就去跳糞池子的?”

呃...這倒沒有。

“那啥,他不是扮神犬么,都說狗改不了吃屎,我就想知道是不是真的...”

“齊玥!”兆筱鈺再次危險的眯起了眼睛。

二丫縮回手,後退着往哥哥姐姐們身後躲,直到退出堂屋,她拔腿就跑,邊跑還邊喊着:“姥兒,姥兒~~~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