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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朝堂上怎樣的風起雲湧,百姓們的日子依舊平淡如常。

仙娘節後,兆筱鈺開始組織人手製造鎧甲。別看顏傅現在手下的兵多,可擔子也越來越重,人手不足就成了第二大難題。

第一則是製造、合成這些特殊材料的設備,是這個時代所沒有的。

瓷甲還好說,只需建模燒制再按順序排列縫製即可,但穿甲片所用的線,以及製作防彈衣的材料和輕騎兵的羽甲就很麻煩了。

首先,她需要一台紡紗機。

青源地區甚少產布,即便有也是小作坊,老式織機。想要織出緊實細密的料子,尤其是聚酯尼龍類,就得需要更高級別的織機。

而眼下,這裡沒有電,一切只能靠人力手動。

兆筱鈺以前也沒接觸過紡紗機,她跟趙茂比划了半天,趙茂仍似懂非懂。

他是木匠,不是綉娘,兆筱鈺說的那種機器,他想都想象不出來。

兆筱鈺只好退而求其次,她苦思冥想,憑記憶畫了一架八個紗錠的手搖紡紗機,也就是珍妮機,帶着趙茂訪遍了南安州府大大小小的木器作坊,終於找到了一位年輕時在江南學藝的老師傅,願意試着給他們做做看,至於成不成不敢保證。

等待無疑是焦人的,在這期間,兆筱鈺開了窯,按照顏傅的要求將瓷甲需要的甲片燒了出來。

除了甲片,兆筱鈺還嘗試着燒了幾塊玻璃——她一直想給劉氏做一副老花鏡。

兆筱鈺上輩子是個六百度的近視眼,深知“睜眼瞎”的痛苦,年後見劉氏總眯着眼睛穿線,她就恨不得立刻把眼鏡做出來。

只是她鏡框還沒做好,顏傅就把她千辛萬苦打磨出來的鏡片給製成瞭望遠鏡!

說來也巧,那日顏傅見兆筱鈺在磨鏡片,忽然就想到了以後上了戰場,望遠鏡絕對是必不可少的軍事裝備。也因着望遠鏡一事,顏傅開始設計瞄準鏡。雖然眼下還沒有槍,但顏傅有個大膽的想法,就是把火弩上裝上瞄準鏡,看看能不能提高遠程射率。

等兆筱鈺把老花鏡做出來,那頭織機也做好了。別說,老手藝人的活計就是精到,兆筱鈺請了彭氏一道去試,在簡單的調試過後,彭氏很快就紡出了一錠棉線。

“我滴個花娘啊,”彭氏激動的語無倫次,“小玉你這腦子是咋長的,這小玩意兒太好使了!”

彭氏說的小玩意兒正是飛梭,不同於一般的織機,這台織機的滑槽兩端都裝上了彈簧,梭子可以極快的來回穿行,加上八個紗錠可以同時出紗,一下子就提高了八倍的效率。

兆筱鈺不敢露白,只說是自己藉著當初彭氏給她的織布機胡琢磨出來的。

之後兆筱鈺又定了十台珍妮機,臨走前,她把騾機的樣式也給了老木匠,希望他能早日把這種織機也研究出來。

老木匠神色複雜的看着兆筱鈺,幾度想張口,最終還是忍了下來。

忙碌的日子總是過得飛快,一眨眼到了六月,玉米成熟,趙老爹喜氣洋洋的跟顏傅和兆筱鈺說:“你爹活半輩子了,沒見過這麼出數的糧食!”

可不出數嘛,看着後院屋上檐下天井裡晾的到處都是的玉米棒子,趙老爹樂得合不攏嘴,“三十畝地就能出這老些,一畝算下來能有個七八百斤!”

兆筱鈺哼道:“當初我說這是寶貝您老人家還不信。”

“是是是,老閨女說的對。”趙老爹也不跟她爭,招呼張桂去打酒,“今晚上咱爺們兒怎麼也得喝兩盅!”

......

整個夏天,兆筱鈺哪都沒去。

高黑他們已經搬到了新建的衛所,前臉的倒座房便空了出來。兆筱鈺把倒座房弄成了臨時車間,隨着十台織機陸續運到青源村,她托彭氏找了幾個手腳勤快又不愛多話的婦人,教她們用新機器紡紗。

兆筱鈺已經跟季亮說好,等騾機出來,就把車間搬到原來吳家的倉庫附近,她想試試新制的騾機能不能用水力帶動起來。

夏天來登山拜仙娘廟的人不多,食肆的生意也漸漸淡了下來。劉氏終於有了空閑給趙盛相看媳婦兒,趙盛不耐在家中一天到晚的聽他娘嘮叨,索性跟着高升到青源各地去收棉花。

在齊家諸人中,顏傅無疑是最忙的那個,從訓練到軍備,他事事躬親。藉著密道,火彈源源不斷的送到西北,一些關於禁軍的消息也隨之傳了回來。

左祿到了西北後就被孟義扣了下來,五千禁軍也被打散,編入孟義的行伍。

一開始,左祿不肯乖乖就範,開什麼玩笑,老子可是禁軍統領,皇上在哪我就在哪,憑啥聽你指揮!大不了干一仗,誰怕誰!

孟義也不客氣,好,你說的,皇上在哪你在哪,那麼請問:皇上現在在哪呢?

左祿傻了,是啊,皇上到底在哪呢,他把皇上給弄丟了!

一想到成帝的性子,喜怒無常,猜忌多疑,左祿更是心如火燒,恨不得插上翅膀一頭扎回青源去。

後來成帝找到了,左祿知道了又想跑。孟義也不攔他,只幽幽的問了一句:皇上若要問起,你為何出現在西北,你要如何作答?

左祿一拍腦門,是啊,山洞是不能再走了,上次是僥倖脫逃,這次還指不定會遇到些啥。等他三五個月到了青源,說不定皇上已經回京了。要是皇上到時候問起,他怎麼會到了西北,跟西北軍攪和在一起...

左祿一想到這兒後背就蹭蹭冒汗,他是百口莫辯啊!

後來新帝繼位,左祿一陣後怕,幸虧當時沒一時衝動回了京城,否則一個失職的罪名是跑不了了。到時候他夾在兩個皇帝中間,兩頭不討好,兩邊都沖自己開火,他就算不死也活不成了!

跟那些等待結果的勛貴和世家們一樣,左祿就這麼在西北待了下來。主要是他也無處可去,他是成帝的人,可現在,成帝一定不會再信他了。

八月,西越的攝政王阮經唐經沂源入京;九月,成帝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