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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雜院的婆子到齊家報告桂芝失蹤一事的時候,兆筱鈺正在旁聽郭濬講史。

她一直很好奇自己所處的時代,所以一有時間,她就會跟孩子們一起上課。

通過郭濬的講述,她了解到大龘不是一個國家,而是兩個。

她現在所處的這個國家,與北地的那個大龘是同一個皇室所出,國號都是龘,且這個字已經沿用了近千年。雖然中間換了幾任皇室,但這個國號卻一直沿用至今。

在龘江之北的那個大龘,外人稱之為北龘;他們所處的龘江之南的這個國家,外人稱之為南龘。

原本大龘是一個國家,幅員極其遼闊,北到北島,南至南海,東臨扶桑,西達烏夷,都城在上京。

高宗,也就是成帝和福帝的父親,是皇室宗親,他不甘心只做一個閑散王爺,於是聯合李氏族人以及世家勛貴起來造他哥哥的反。當時北龘適逢千年不一遇的大旱,國力衰退,民不聊生,這才叫他鑽了空子。之後兩個爭權劃江而治,高宗定都於江州,也就是現在的京城。

“那在大龘之前,咱們這片疆域上存在過哪些國家呢?”兆筱鈺很好奇。

郭濬複雜的看了她一眼,“沒有,之前是部族,定居於城後才有了邦國。自女媧造人以來...”

“等等,女媧造人?”兆筱鈺不敢置信,女媧她熟啊,可大龘這個政權她之前從沒聽說過!

郭濬點頭,“是,女媧是我們的先祖,她同盤古造人,教化百姓,並傳下農桑織陶、書樂先史,才有了後來以禮治天下...”

“先史?”兆筱鈺敏銳的抓住了一個詞,“什麼是先史?”

“上古和中古的史書。”郭濬已經後悔回答兆筱鈺的提問了。

“上古和中古?”兆筱鈺希望能得到詳細的解釋。

郭濬深深探了李璽一眼,“上古就是自三皇五帝,經夏商周,秦統六國漢立政權,後經兩晉南北朝,唐宋元明清,直至內戰結束,新政權建國。”

她就知道!

兆筱鈺激動地從座位上彈了起來,因為用力過猛還帶倒了椅子。“之後呢?”

“之後便是中古,”郭濬不明白兆筱鈺為何會如此激動,他只想快點結束這個話題,因為這裡面牽扯到一個天大的秘密,而在座的人中,只有李璽,到了一定的程度之後才會知曉這個秘密。他沉着臉對兆筱鈺道:“中古那部分已經遺失,無人知曉這期間發生了什麼,郭某也無從得知。”

“怎麼會?”兆筱鈺難掩失望,一顆迫切的心也跟着墜入寒潭,沒人知道嗎?

身體不斷被拋起又被安全帶扯回來的痛感還如同昨日,嗆人的濃煙和頭暈目眩的撕裂還歷歷在目,午夜夢回,父母殷切的叮囑和一飛機人的哭喊尖叫,像電影一遍又一遍的定格重播,難道這一切,就沒有答案了嗎?

郭濬堅定的搖了搖頭,“沒人知道,恕郭某學藝不精,不能為夫人答疑解惑。”

兆筱鈺失魂落魄的離開教室,不過就短短一會兒的功夫,怎麼就成了中古?她所熟悉的時代,怎麼就成了無人知曉的過去?!

那她到底是誰,她真的存在過嗎?

兆筱鈺徹底陷入了迷茫。

“夫人。”見兆筱鈺呆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語,赤珠忍不住出言提醒。

“哦,請起,”兆筱鈺這才反應過來那大雜院的婆子正在給自己行禮,已經蹲了好一會兒了。“快坐吧。”

那婆子本就心中忐忑,到了兆筱鈺跟前兒更加不安。她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只好半靠在椅凳上,揪着袖子不敢抬頭。

“怎麼了?”兆筱鈺見她神色不對,難不成是桂芝又作什麼幺蛾子了?

“稟,稟夫人,那程氏...”婆子慌張的站起身,“不,不見了...”

“什麼叫不見了?”兆筱鈺皺着眉頭,桂芝被人打殘了雙腿,一個連走路都不能的人,你跟我說她不見了?

那婆子不安的捏搓着衣角,“就,就今兒早上,我去給她端飯,誰知...”

誰知她一開門,卻發現炕上空無一人!

婆子嚇得當時就傻了,那可是齊大人的親娘啊,她不過一個鄉下婆子,有幾個腦袋夠賠!

事情還要從去年春上說起。

桂芝嗜賭,又嘗到了有錢的甜頭,愈發不可收拾。青檀叫人做了個扣,讓桂芝欠了櫃庄一大筆銀子。

之前是祁三手他們引着她賭,桂芝一個半路出家的哪是那幫老油條的對手。她越輸越多,欠的數額也越來越大,要債的找上門來,兆筱鈺和顏傅又言明不管,最後桂芝無法,只好跑到縣城找于氏,求她收留幾日。

于氏和吳驕好不容易才脫離賭坊那幫人,自是不肯為了桂芝再牽扯進去。桂芝輾轉臨水鎮,找了一個在酒樓洗碗打雜的工作,這才有了落腳之地。

那日,她從身後推了兆筱鈺,見兆筱鈺沒死,心中又恨又怕,一連幾日躲在後廚不敢露面。

之後兆筱鈺聽了瞿氏的勸,準備派人去尋她,結果她的人還沒出青源村,桂芝就被人抬回來了!

桂芝被人抬回來的時候兩條腿血淋淋的,膝蓋以下和十根腳趾全都沒了。聽說腳趾是被人一根一根砍下來的,小腿骨是被人一寸一寸敲碎的,可見當時受了多大的磋磨。

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桂芝要是因此改了性子,那她就不是程桂芝了!

雖然她殘了,癱了,可她作妖和折騰人的勁頭依然沒變。

兆筱鈺請洪文給桂芝看了腿,桂芝醒來後第一件事就是抱着洪文的大腿不撒手,哭天抹淚,說顏傅和兆筱鈺不孝,不管她,把她一個人都在大雜院自生自滅云云。

洪文當時尷尬的手足無措,至今大腿上還留着桂芝掐的指甲印。

不過桂芝以為這樣能逼顏傅和兆筱鈺就範,那可就大錯特錯了。顏傅單手一把挫骨掌下去,當場就讓桂芝疼的嗷嗷叫,真的,洪文給她上藥的時候她都沒疼成那樣。

當時向珠還在,知道桂芝受了傷,便央告春大落,求他許她回來照顧她娘。兆筱鈺付了醫藥費,之後便丟開手沒有再管。

桂芝更恨,一計不成,又生一計。

等她腿上的傷口癒合差不多時,趁着有一日向珠不在,她從炕上自己爬下來,慢慢爬到院子,藉著米粒家的獨輪車,她一路從大雜院滑到村裡,就是為了讓別人看到她的慘狀。

春天正是仙娘廟的旺季,青源村人來車往好不熱鬧。只要一見到有人經過,桂芝就趴在地上嗷嗷哭,邊哭邊說自己是齊延福的親娘,被兒子媳婦趕出家門,如今落到這般田地,兒子和媳婦都不管她之類的。

總之顛倒黑白,怎麼噁心人怎麼說。

人心就是那麼怪,大家都同情弱者,見桂芝落得如此下場,很多人就把她之前做的惡事都選擇性的遺忘了,紛紛指責起兆筱鈺,說她不養婆母之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