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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車廂,猴子悄悄將那紙條掏出來,攤在手中,只見上面寫着:寅時,城東耗子街見,切記隱蔽行事落款,少英。

看完,猴子一個激靈,連忙將手中紙條揉成一團,塞入口中咀嚼了起來。

你在吃什麼?歧角剛好進了車廂。

沒啥,沒啥。咽下嘴裡的紙條,猴子隨口問道:城東耗子街是幹嘛的?

被這麼一問,歧角頓時愣了一下,猶豫着說道:一個黑市。

黑市?

對,龍蛇混雜的地方,表面上看,是一個舊貨市場,實際上只要有錢,在那裡啥都能買到。

例如呢?

例如人頭,你想殺誰,給錢就行。例如一些來歷不明的東西,只要你出得起價,他們自然有辦法幫你弄到你要的東西。而且,免除一切後患。

妖都還能有這樣的地方?

我也就道聽途說而已,具體是不是這樣,我也不清楚。說著,歧角笑了笑,道:你怎麼開始打起耗子街的主意了?老實說,那裡的東西是便宜,但信譽堪憂。很多功法都是瞎編的,丹藥更是能不能吃都不一定。最好還是不要在那裡買東西為妙。

這不是沒錢了嘛?就問問,問問而已。說著,猴子已經伸長了腦袋往窗外望了去,結束了這個話題。

折騰夠了,一幫人便浩浩蕩蕩地往回走,回到營地的時候,已是子時。跟着去了的妖兵還在興頭上呢,聚在一起聊得不亦樂乎。那些個沒能跟着去的妖兵更是一個個好奇得緊,伸長了耳朵聽。午夜時分,營地中卻熱鬧得好像白天一樣。

妍兮站在自己的閣樓上遠遠地看着小校場上圍成一團團的士兵們,神情複雜。似乎有些不滿意,卻又無可奈何,最終只能無趣地回了房。

人群中,猴子悄悄掉頭,回了房。

翻開卧榻,出現在他面前的,是漆黑一片的密道。

這是打從建營地的時候就弄的東西,可惜妍兮入駐得太早了,這條密道只是通向另一棟樓,並沒有直通營地外。

藉著密道,猴子很快到了另一棟樓,蒙上臉,悄悄地走向大門。

這麼晚了你要去

還沒等把門的妖兵把話說完,猴子已經掏出令牌在他面前晃了晃。

那妖兵一下愣住了,睜大了眼睛。

拉開蒙在臉上的頭巾,猴子小聲說道:我出去一下,別讓任何人知道,否則唯你是問。

諾。把門妖兵連忙躬身拱手。

很快,在那妖兵的注視下,猴子的身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妖都的地下城,沒有白晝,更沒有夜晚。幾乎無時無刻地,都是那麼熱鬧。妖都的地面,則是完全是另一番景象了。

圍牆以內還好一些,圍牆以外,到了深夜,雖說還有一些習慣夜行的妖怪會在這時候活動,但也基本是黑漆漆一片了。

街道上只剩下稀稀疏疏的幾個行人和偶然可以見到巡邏的門牙司妖兵,偶然一陣風吹過,帶起落葉,一副冷冷清清的畫面。

說起來,也就比人類城邦的夜晚稍微強點罷了。

猴子悄悄地上了房頂,迅跳躍着,隱匿着身形,朝着城東飛馳而去。

很快,一大片低矮的房捨出現在了眼前。房舍與房舍之間,還有類似於篷布一樣的東西連接,將整個街道都掩蓋在篷布下面,只能透過縫隙看到一點點的動靜。

大概真如歧角所說吧,這裡多的是見不得人的勾當,相比於妖都外圍的其他地方,這裡的夜晚要稍微熱鬧一些。不過,也就是多幾盞燈,街道上多幾個行人罷了。

猴子悄悄地落了地,混在人群之中,大搖大擺地走進了耗子街。

田字形的街道布局,兩邊擠滿了狹小而雜亂的商戶。有些是敞開了門做生意,有些則是半掩着,一些甚至連盞燈都沒有,也不知道賣的什麼。

每一個門店中,都會坐着一到兩個形態各異的妖怪,看排場,比妖都那些個正兒八經門店的掌柜可要差上許多了。擺放在門口招攬客人的東西,多是一些好像是從垃圾堆里掏出來的破爛貨。

這麼大的地方,也不用寫明了讓我到哪家店嗎?猴子不禁都有些苦惱了。

如果自己能堂堂正正地來倒是沒什麼,就今天那隊人馬,怕是只要踏入這裡,所有的商戶都會知道。但紙條上可是寫明了讓自己隱蔽行事的。就這樣,師兄還能認出自己嗎?

正當猴子猶豫着要不要把蒙在臉上的頭巾拉開的時候,忽然間,有人輕輕拍了拍他的肩。

一回頭,出現在猴子面前的,正是少英。

清清瘦瘦的面容,略帶疲憊的雙眼,還有將渾身上下遮得嚴嚴實實的斗篷,哪怕是臉,都只剩下半張。

還沒等猴子喊出聲來,少英已經悄悄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緊接着,又朝着猴子招了招手,扭頭就走。

見狀,猴子連忙跟了上去。

兩人一前一後的走着,穿梭在人群中。

很快,兩人走入了一條漆黑一片的巷子里。少英伸手輕輕推開了一扇門,抬腿跨了進去。猴子也連忙跟了進去。

一進房,猴子便猛然看到房間里,還坐着另一個人

俊朗的面容,高挑的身材,穿着一襲灰黑色的衣裳,眼角鼻子下巴還有那手背處,都覆蓋著厚厚的鱗片。

這是一隻蜥蜴精。

見兩人進來,他連忙站了起來。

少英一面脫下身上的斗篷,一面介紹道:這是你二師兄,火鱗。

二師兄。猴子連忙點了點頭。

師弟,坐吧。火鱗伸手示意猴子坐到一旁椅子上。

那聲音聽上去沙啞無比,就好像失了聲似的。

萬壽山一別,有一年多了吧。久別之後重逢的場景,是不是有點太冷清了呢?

猴子呆愣地坐到椅子上,朝着四周望去。

這是一間狹小陰暗,還有些潮濕的房間。三個人圍着一張桌子,幾乎就已經把廳堂中所有的位置都占完了。

就這環境,說實在的,比猴子那營地還不如呢。

脫下了斗篷,將該放的東西都放下,少英便走了過來,倒了一杯水放到猴子面前,輕聲道:你怎麼也來了?如果不是在皇榜上看到你的名字,我都完全不知道呢。

就算在皇榜上看到你的名字,我們也還是不敢相信。火鱗接話道:足足在你們營地邊上蹲了兩天,我們才勉強確定那是你。

你們直接讓門衛通報不就行了?真是我,我還能不見兩位師兄?捧着杯,猴子咧嘴笑了起來。

我們現在是妖都的通緝犯。

冷不丁的一句,猴子差點把剛入口的水都噴了出來。

通緝犯?你們犯了啥事了?

查師傅的事,還有玄葉的下落。

猴子獃獃地眨巴着眼睛。

深深吸了口氣,少英接著說道:斜月三星洞出事之後,我便當即趕到妖都。那夢魘是什麼來頭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先前一批去的人里,有門牙司的人。從他們入手查起,總該是能查出點東西來的。

這一說,猴子才恍然想起當初在萬壽山遇見望兮的畫面。九頭蟲給猴子的介紹是:門牙司的男人婆。

蹙着眉頭,猴子低聲問道:師傅的事情,確定是門牙司乾的嗎?

還不確定。火鱗搖了搖頭道:第一波的進攻,肯定是門牙司沒錯。這跑不了。但夢魘究竟是誰派的,還真不好說。如果是門牙司,他們肯定沒必要分成兩次出手。我們是想先查查門牙司,畢竟師傅的事情我們知道得太少了,簡直無從入手。結果偷入門牙司被現了,現在兩個都成了通緝犯。

說著,火鱗兩手一攤,一臉的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