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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庄觀空港,遍地的各色禮品。

蝦兵蟹將們還在三三兩兩地把東西從戰艦上抬下來,不過數量已經少了許多。

一位道徒站在正中,正拿着本子與一位蟹將一同清點着貨物。

豬剛鬣佯裝漫不經心地走着,間歇拿起拜訪的小禮盒看兩眼,緩緩地靠近。

很快,那些個蝦兵蟹將都注意到了這個天將,皆是一臉的疑惑。

五庄觀里怎麼會有個天將?

然而,看那些道徒都沒有要阻止的意思,也就不便說什麼了。

很快,幾乎所有蝦兵蟹將的目光都聚到了豬剛鬣身上,豬剛鬣連忙停下腳步,假裝饒有興緻地觀賞着一旁龍宮送來的青石爐鼎。還特別伸手摸了摸。時不時地,那目光卻在往戰艦上瞥。

“都已經停靠了,居然還不把隔離法陣撤除?龍宮的戰艦上面是藏了什麼東西嗎?”

此時此刻,九頭蟲正隔着舷窗面無表情地瞧着空港上看上去若無其事地漫步,實則一點一點靠近戰艦的豬剛鬣。

……

後院的大門敞開了,敖聽心提着裙擺,跨過了門檻。

暖暖連忙上前去攙扶,低聲問道:“聽心姐,怎麼樣了?人蔘果要到了嗎?”

“要到了。不過……”

“不過什麼?”

“回去再說。”

就在尹德的面前,兩姐妹維持着禮貌性的笑容優雅走過。

……

人蔘果樹下,一陣清風吹過,那涼亭、屏風、石桌椅,乃至於茶具全都化作細沙,飄散無蹤了。

如同往常一般,只剩下鎮元子與那人形輪廓。

“你答應她了?”一個聲音在鎮元子的耳邊響起了。

“你覺得老夫做得不對?”

“不是不對,只是,看不懂。萬壽大仙的人蔘果什麼時候這麼好要了?”

聞言,鎮元子笑了笑,輕嘆道:“在這小妮子執掌龍宮商貿之前,龍宮每年的年禮,從來都只有妖都天庭,沒有我五庄觀的。小妮子執掌商貿之後,便將五庄觀加了上去。連續百年親自到訪,老夫不見,她照訪不誤。雖說老夫也看不上她那些個俗禮,但這眼界和城府,可是比她那市儈的老爹要強上不少呀。”

“去年老夫讓尹德給她出了三道題,讓她填老夫自撰的《複選經》,她也填了個八九不離十。可謂聰慧。”

“如此既有眼界,又有城府,兼且聰慧,還有些野心的後輩,老夫自然應該獎勵一下。”

“是獎勵嗎?”那聲音冷冰冰地說道:“她不知道,你卻是知道妖都的亂局最終會如何的。那人蔘果,就是一個燙手的山芋。若是真獎勵,你應該讓她立即離開。”

“呵呵呵呵,妖都的亂局,你我看到的,都不過是十年之內的三界,十年之後,你看不到了,老夫,也還看不到。若是福,便當是老夫回她那百年心意的禮,是禍……也罷。年輕人嘛,野心太大了,不小懲大誡,往後怕是會惹更大的事。”

“所以,你今年不收她的禮物?”

這一問,鎮元子卻只是嘴角微微揚起,微笑着,沒有回答。

……

此時,豬剛鬣還在五庄觀的空港徘徊着。

那四周所有的眼睛都在有意無意地瞧着他,即便是船艙中的九頭蟲也是。然而,他卻彷彿完全沒有察覺一般,繼續饒有興緻地看着四周的禮物,間歇拿起一件握在手裡把玩,似乎很是好奇。

就這麼轉了好一會。

每當他靠近戰艦的隔離法陣之時,便會鬼使神差地出現幾個蝦兵蟹將,或堆疊東西,或清點物件,總之,剛好就擋住了他的去路,將他引向另一邊。

然而,豬剛鬣卻全然不以為意。

漸漸地,船上船下,除了五庄觀的那些個道徒之外,所有人似乎都已經瞭然於心了,只不過不願意戳破這層窗戶紙罷了。那船艙中的九頭蟲也暗暗運起了靈力。

忽然間,就在所有人的注視下,豬剛鬣“不小心”碰翻了身旁的一個小箱子,一顆珠子掉落在地,徑直朝着戰艦的方向滾了過去。

“哎喲,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豬剛鬣嘴裡嘟囔着,快步朝着珠子追了過去,一下越過了原本前來阻攔他的蝦兵蟹將。

這一舉動來得太突然,豬剛鬣的動作又極快,以至於那些個四周的蝦兵蟹將都毫無準備。

九頭蟲一驚,連忙提起了氣息,準備動手。

然而,就在珠子即將滾入隔離法陣的一剎,豬剛鬣卻一個眼明手快,直接將珠子握到了手裡,一個轉身走了回去。

“還好還好,沒弄壞。要是弄壞了,本將那麼點俸祿可是賠不起呀。哈哈哈哈。”嬉笑着,他一臉歉意地將珠子放回箱中,還不斷地跟四周的蝦兵蟹將低頭哈腰。

那笑容,可謂是憨態可掬,以至於道徒們都有些錯愕了。

豬剛鬣在這五庄觀里也呆了有些時日了,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大家也都有所了解。什麼時候看他這麼笑過呢?

見豬剛鬣遠去,直到此時,在場的蝦兵蟹將才一個個鬆了口氣。

那船艦里的九頭蟲也緩緩散功。

……

房間里,敖聽心一臉疑惑地說道:“人蔘果是答應給了,可是……萬壽大仙的態度很奇怪。他說讓我自己選擇……總感覺,他在暗示我些什麼。”

暖暖一臉的懵懂。

深深吸了口氣,敖聽心輕嘆道:“算了,答應了就好。這件事,也便告一段落了。”

……

此時此刻,那空港的不遠處,貼着牆壁,豬剛鬣重重地喘息着。

豆大的汗珠從額頭緩緩滑落,那身上的衣物都已經濕透了。

“剛剛那是……九頭蟲的氣息?九頭蟲來了萬壽山,還是搭乘龍族的戰艦?”瞪大了眼睛,他緩緩地,咬牙笑了出來:“這消息,可比兩個靈妖的人頭重要大多了!哈哈哈哈!”

……

斜月三星洞中,披着厚重棉襖的須菩提緩緩睜開了眼,鬆開了把着白霜脈搏的手。

“她……怎麼樣了?”一旁的猴子低聲問道。

“暫時無礙。不過,白骨精終究是白骨精,嗜血已經被激活,往後,沒有血液便無法活下去。”

“她以後就只能喝血了嗎?”

須菩提緩緩點了點頭,道:“白骨化形,雖說少見,但也並不是沒有。論資質,也是一等一的靈族。可是,這三界之中的白骨精,如今卻只剩下這麼一個,你可知道是為何?”

“為……為何?”

“因為白骨精嗜血,所以不只不容於天庭,還不容於妖族。誰又會想要一個隨時可能失控,吃了自己的同伴呢?這時候,白骨精的強大,就變成了所有人所忌憚的了。”說著,須菩提不由得苦笑了出來。

那四周的妖怪們不由得一個個面面相覷,似乎有些不淡定了。

“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猴子眨巴着眼睛問道。

須菩提緩緩搖了搖頭。

“辦法倒是有一個。”

“什麼辦法?”猴子連忙問道。

瞧着猴子,須菩提深深吸了口氣,道:“餵飽她。”

“啊?”這一說,在場的眾妖不由得都驚嘆了出來。

“這怎麼可以,用血餵飽?”

“要不去捉些牲畜來?”

“恐怕不是那麼容易吧。”大紅哼笑道:“要是隨便什麼血都有用,這世間又怎麼會一個白骨精都沒有呢?”

“那得啥,人血和妖血?”

眾人面面相覷,沒有人回答。

須菩提默默地注視着猴子。

獃獃地眨巴着眼睛,猴子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好一會,他低聲問道:“她大概什麼時候能醒?”

“現在。”須菩提笑了笑,握住猴子的手腕便朝白霜的嘴邊送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