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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元二六七年十一月初六,蜀漢大將軍姜維與晉國鎮西將軍胡奮會戰於街亭。胡奮大敗,整個隴西軍團近乎全軍覆沒。文鴦、文虎投降歸漢,胡淵東奔關中,胡奮和王深帶着殘兵一千餘人向金城轉進。姜維留下張翼修築新的幼常關以備萬一,自己揀選了四萬精銳進入隴山峽谷,準備通過秦川進入關中。

隴山的厚度雖然比不上秦嶺,但山內的峽谷一樣不好走。當初關彝走褒斜道穿越秦嶺前後花了九天——這還是這些年對褒斜道的棧道進行了維修和加固的前提下。所以,姜維預計的是花費三天的時間穿越隴山。

但是,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

十一月初七,姜維率軍出發。

初八,還在隴山峽谷內的姜維接到前方斥候報告。一隊數量極為龐大,粗略估計不下五萬的晉軍已經搶先佔據了秦川!

這是晉國大司馬石苞趕到了!

作為一員出身貧寒,完全靠不了祖上餘蔭,這一身官位全是自己一刀一槍拼出來的經年老將,石苞的將略比起司馬望、司馬邕之流就要強得多了。

他在十月二十一日得到司馬炎同意,可以率軍五萬支援雍涼戰場。然後馬上奔赴洛陽中軍,直接找楊駿提出要求:你們這些傢伙完全拋棄了昔日中軍招之能來,來之能戰的優良傳統:居然大軍開拔的命令發下來了,還要花十幾天、幾十天才能發動。這麼搞還打個什麼仗?別的廢話不要多說了,馬上給我點起兩萬騎兵,一人雙馬,帶上三日乾糧。馬上出兵!你問補給怎麼辦?你傻了嘛?老夫這一路前行都是在本國土地上進兵,你問我補給怎麼辦?沿途所有郡縣,地方官都給我提前準備好食物,做得不好的老夫直接一刀劈了也就是了!我管你這個縣令或者太守是哪個世家子弟?這是國運之戰,誰敢拖後腿,夷滅三族都不算啥事!

哦,對了,那個雙邊馬鐙,將作大匠那邊打了多少副出來了?統統給我配上!

但是可惜,晉國中軍經過四年多前的那一次慘敗後,元氣大傷。現在很多士兵都是新從各個地方徵召來的。而且由於軍事主官是個廢物,所以雖然石苞一再催促,但就是這兩萬騎兵,還是拖到了二十九日才從洛陽出發。

石苞只用了四天時間,也就是十一月初三就趕到了長安城。

“下官見過義陽王,嗯?!安平王世子怎麼在這裡?”

“石公怎麼來的這麼快?家兄的部隊昨日才剛剛抵達,尚未從城內開拔。聽聞石公來了,當然是一起前來迎接。”

“什麼?!”聽到這個消息的石苞差點就從馬上摔了下來。右手本能的舉起馬鞭就想對着司馬望招呼。總算他及時的想起來,現在世道變了,這姓司馬的全都打不得。身體里那根弦總算是幫助他生生的把手給停在了半空。

“嘿!義陽王,你和安平王世子都姓司馬啊!這是大晉的國姓啊!怎麼好像老夫這個外姓人比你們還要急?”

“呵呵……”司馬望尷尬的一笑:“石公,還請暫且下馬歇息。晚上到我府上飲宴,我有心腹語與石公商議。”

“不必了!”堅定的朝着司馬望推出一隻手,然後石苞突然提高了嗓門:“杜元凱、王璿沖、王士治、周子美何在?”

隨着石苞的咆哮,杜預、王戎、王濬、周旨等人趕緊越過兩個司馬出列下拜:“我等拜見大司馬。”

“軍情如火,老夫就不再多說什麼了。爾等四人,立即着手整備前期抵達的三萬洛陽中軍開拔事宜。老夫在這裡更換馬匹之後先行一步,爾等的部隊最多只能晚老夫的部隊一天。若是倒是沒有趕來,哼!老夫此行,陛下授予假節之權力,這兩位王爺老夫沒有辦法。但是你們,老夫盡可將你們全部誅之!”

早就窩了一肚子火的四人這時候根本就沒有惶恐,反而很是高興的再次拜倒:“喏!我等馬上開始準備中軍開拔事宜。”

說完了這些,石苞才翻身下馬,把自己坐騎的韁繩交給了長安城門處的一個士兵:“馬上去給老夫換馬。告訴你的上官,老夫這支騎兵,人有兩萬,馬有四萬。兩個時辰之內,完成全部換馬,否則皆斬!”

“喏!”這真的時間就是生命了。在石苞的咆哮下,長安守軍迅速的行動了起來。

看着兩個面色不虞的司馬,石苞長嘆了一口氣:“兩位,現在還有點時間,找個地方,談談你們的想法吧。”

……

過了一會,在長安城樓一間偏僻隱秘的房間里,隱約的傳來了一陣陣咆哮。

“兩位,你們怎麼可以這樣想?若是如此乾脆的放棄涼州和隴西,那麼關中就會時刻遭到西、南兩個方向的威脅。而且就算兩位說的,涼州和隴西這些年十年九旱,朝廷負擔日重,異族內遷壓力越來越大……可是你們怎麼就不想想,到時候異族內遷的時候,是去觸犯聲威大振的西蜀呢,還是來和丟失了大量土地,看起來比較好欺負的我們打交道?”

“那大司馬要如何?”

“我剛才翻閱了隴西那邊的戰報。我的看法和兩位不同。確實,從單純軍事的角度來講,上邽失陷後,胡玄威最好的應對方法是去金城,拉長姜維補給線的同時,也以少量兵力牽制住蜀賊的主力。但是我料胡玄威不會如此。他一定會去街亭固守等待我們的援軍。”

“啊?大司馬,這是為何?明明走金城既安全又能發揮出更大的作用,為何他會去街亭那種死地?”

因為他和他的手下都不姓司馬啊!你們這些司馬家的人哪裡能體會我們這些外姓人在這個政權下生活的苦惱。

當然,這話石苞不好開口明說,非但如此,連暗示都不太方便。

“哎,總之,兩位,關中這邊,那關子豐三四萬人,到了郿縣就是極限。只要守住長安,他是不敢東進的。所以,老夫還是先去支援胡玄威吧。嗯,安平世子身體不好,就暫時留在長安修養好了。老夫先行一步了,告辭!”

看着匆匆離去的石苞,司馬邕倒是覺得沒啥——相反,大鬆了一口氣的同時還有那麼一點點的輕鬆。但是司馬望的臉色就不太好看了。

“子初,你說這傢伙為啥這麼勇於任事呢?”

“哼,他哪裡是勇於任事。分明就是想藉此重獲兵權!兄長,我司馬家自從代魏以來,把所有的兵權都收歸進了家人的手裡。這些外姓將領心裡不滿得很呢!也罷,就讓這老匹夫去會會姜維吧。我們繼續把長安城守好也就是了。”

“若是那老匹夫勝了呢?”

“呵呵,說實在的,雖然這老匹夫盛氣凌人的樣兒看得我都想出刀砍死他,但心裡還是希望他勝利的。這大晉畢竟是我們司馬家的嘛。不過兄長且放寬心,這老匹夫勝了,就會進入隴西重新接受隴西五郡,而關子豐也必然撤退。到時候我們自然就趁勢收復失地,打一個追尾戰,一樣的大功跑不了。”

“若是他敗了呢?”

“敗了啊,那就意味着街亭失守了,隴西拿不回來了。這不就回到我們先前擬定的計劃中了么?”

“原來如此。善,那我們就在長安坐觀成敗吧。”

……

十一月初三的下午,石苞率領兩萬騎兵從長安出發了,全軍在長安西側的官道上打着火把繼續奔馳了一夜。

初四清晨,全軍下馬朝食。食畢,再次上馬繼續奔馳。這個時候,石苞遇到了文虎派出來的信使。

“呵呵呵,果然是要堅守街亭啊,如此,隴西尚有可為。全軍繼續前進!”

初四晚上,王戎等人率領的原三萬洛陽中軍趕上了石苞的部隊。石苞的軍力達到了五萬人。

初八清晨,連續奔馳多日的石苞隊抵達秦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