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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敲擊聲似乎是從休息室外面西側的牆壁傳進來的,距離自己很近,像是有人拿着小錘子在敲擊自己房間靠牆的這面牆壁,聲音不算非常大,但卻凌亂而沒有節奏,讓林頓有些心煩意亂。

“嗡嗡嗡.....”

沒過多久,他居然還聽到了低沉而輕微的鑽頭聲。

“搞什麼,居然開始鑽牆了?我記得隔壁並沒有房間,就是走廊啊。難不成這魔法塔里最近也在搞裝修?”

林頓下意識地將自己的精神力延伸出去,但卻立刻發現,自己所在的休息室的房間的牆壁上似乎有某種附魔,阻隔了精神力的擴散。

“哦,對,我差點忘了,大多數魔法師用來冥想的休息室都是隔絕精神力探測的。”

左右書是看不下去了,林頓收起書,打開門走了出去,想外面到底是在幹什麼。

走廊上聲音又清晰了些,很像是有人正在轉角處用小鑽頭鑽着什麼。

林頓皺起眉頭,打開系統地圖,確實在走廊轉角處看到了一個代表活物的圓點。

“還好,不是紅點...友好度中立,是塔里的魔法師么?”

林頓稍稍鬆了口氣,循聲沿着走廊轉過一個彎,就看到了發出聲音的源頭。

一個看起來十五六歲的少女,正站在走廊上的一副靈魂畫像前,聚精會神地用手中的鑽孔工具在畫框上鑽着孔。

這少女穿着皺巴巴的法袍,一頭色澤亮麗的淺藍色長發一直垂到膝彎處,但或許是很久沒有好好梳理過,顯得蓬亂而蜷曲,披在背後像個刺蝟一樣。

她的身材很纖細,纖細到像是有些營養不良的程度,讓身上的魔法袍也顯得鬆鬆垮垮,而法袍下擺露出的鞋子居然也不是一對,而是一隻拖鞋一隻涼鞋,搭配着一本正經的魔法袍,看起來有點滑稽。

在林頓走來時,少女似有所覺,警惕地回過頭,和林頓四目相交。

林頓的眼角微不可查地抽搐了下。

倒不是因為對方相貌太美或者太醜陋...

平心而論,少女的五官屬於雖然談不上多麼驚艷,但也是相當清秀耐看的那種,尤其是那雙與發色相同的淺藍色瞳仁,就像是夏日晴朗的天空一般澄澈而明亮,又帶着一種薄冰般剔透的美感,讓人看一眼就會留下深刻的印象。

但殘念的是,她的雙眼周圍有着濃重的黑眼圈,再加上死人一樣差的臉色,看起來就像是修仙過度八輩子沒睡過好覺——林頓敢說,自己上輩子連續幾天通宵打遊戲的時候,黑眼圈都沒有她這麼重。

而那少女回過頭瞟了林頓一眼後,也沒吭聲,又漠然地回過頭去,繼續忙活手上的事。

“.......”

林頓注意到,她正在鑽孔的畫像是一個三十多歲,衣着考究的胖子的全身肖像。

這胖子坐在一張鑲着各色寶石的華麗靠背椅上,嘴巴被一塊像是白色膠帶的東西粘住,身體也被像是被魔力編織出的藍色繩索和椅子綁在了一起,此刻正滿臉恐慌,拚命搖着頭掙扎扭動。

“唔唔!嗚!”

看到林頓過來,畫像上的胖子掙扎也變得更加劇烈了。

少女卻毫不理會,放下了鑽頭,又不知從哪裡取出一支符文筆,趴在畫框上寫了起來。

完全搞不清楚狀況的林頓忍不住走上前去,想要看看她在寫什麼。

然而走進了他才發現,雖然少女手中的符文筆不停地書寫着,但林頓卻看不到一個字——不如說,那支筆看起來根本就沒有墨水。

少女卻筆走龍蛇地寫着,從畫框上的孔洞附近開始,一直寫到畫面外的牆上,手中的筆行雲流水一般毫不停頓,彷彿她能夠清楚地看到那些寫出來的字似的。

“她似乎是在用自身的魔力書寫...”

林頓眯起眼睛,盯着少女骨節細瘦的右手中飛快移動的符文筆。

雖然看不到字,但從對方運筆的軌跡上,他隱約能夠看出,這個藍發少女寫出的,似乎是一個個魔法符文組成的術式。

但是因為她的書寫速度太快,加上林頓畢竟是牧師,對於魔法符文的了解並不算深入,因此大半都無法辨認,更別說看出這些符文組合出的術式結構有什麼具體效果了,只是從符文數量上來看,應該相當複雜。

見這少女如此全神貫注,拿不準對方到底是什麼人的林頓也沒有開口打擾對方,乾脆就站在旁邊靜靜地看着。

離得近了,林頓才注意到,不知是不是錯覺,這女孩周圍的溫度似乎比起其他地方要稍微低一點,而且雖然一頭長髮顯得亂糟糟,好像八百年都沒有打理過,但卻乾乾淨淨,看不到一絲頭屑和灰塵,在林頓這個方向,還能夠看到她的右耳朵上還帶着一個小小的深藍色淚滴形寶石耳墜,帶着魔法物品特有的波動。

沒過兩分鐘,少女就停了下來,將符文筆收起,往方才鑽出的小孔里塞了一坨類似橡皮泥的紅色膠狀物,又取出幾根一寸多長的釘子,用小錘梆梆梆地釘在了畫框小孔周圍。

“熾火膠?”

雖然不知道少女在做什麼,但聞到那些紅色的膠狀物散發出的一絲刺激性氣味,林頓不由得皺起眉頭,煉金學已經有了一定水準的他,即使不用探查之眼,也能判斷出少女塞進去的東西是什麼,終於忍不住問道:“你這是在做什麼?”

熾火膠這東西放在空氣中很容易自燃,而且不僅燃燒溫度極高,燃燒產生的火焰也很難用常規手段撲滅,那麼一小塊,足以在幾秒鐘之內將整個畫像燒成灰燼了,一個弄不好甚至可能發生火災!

原本林頓看着這少女穿着魔法袍,就想着對方是不是這塔里的學徒,想要把畫像拿下來修繕,可這樣的話,那胖子應該不會表現得如此不配合,甚至被綁了起來口住了嘴巴。

聽到林頓的話,少女轉頭有點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是有點意外這個牧師打扮的少年居然能認出熾火膠這種不算很常見的煉金產物。

就在這時,“呼啦”一聲,那孔洞里冒出一團刺目的橙紅色的火光,雖然距離足有一米多,但林頓仍然能夠感覺到一股強烈的熱浪撲面而來。

“嗚,嗚嗚!”

就像是感覺到了火焰高溫一般,畫像里的胖子神情愈發恐懼,更加大力地掙紮起來,卻還是無法掙開那些魔力編織出的藍色繩索。

“糟糕...”

林頓本能地後退半步,他可不會水系魔法,下意識就想要先把仍然獃獃地站在畫像前的少女拉開。

但這時,圍繞小孔的那幾顆釘子突然散發出冰冷的氣息,將燃燒的熾火膠圍繞在其中,讓火焰並沒有無序地蔓延,將整個畫像燒毀,而是沿着小孔周圍,勻速地往外擴散。

畫框周圍成百上千個無形的符文被染上了一層緋紅色的光芒,接着,這些之前林頓看不到的魔法符文周圍,又有一條條藍紫色的符文串像是被照耀一般慢慢浮現。

這些藍紫色的符文數量比起紅色的符文更多,而且看起來更加複雜,從畫框外一直延伸到畫面里,讓人看一眼就覺得頭暈眼花。

林頓想要去拉對方的手停了下來,不可思議地看着眼前的變化。

很快,那些藍紫色的符文也被紅色的火焰所侵染,如同被燃燒殆盡一般,與周圍的紅色符文一起慢慢消失。

“成功了。選取老師最早的作品開刀果然是個正確的決定。”

見狀,頂着黑眼圈的少女緊繃的嘴角變得柔和了一些,自言自語地點了點頭,然後伸出手指,隨意地在身側的空氣中划過。

一道深黑色的裂縫突兀地隨着她手指的軌跡裂開,少女將手伸了進去,摸索了一會,取出了一個拳頭大小的水晶球。

她口中輕聲念出一段短暫但拗口的咒文,將水晶球伸向不停恐懼搖頭的胖子,這球體便突然散發出柔和的光芒。

光芒閃過,那畫像仍然還在,但圖中卻只剩下了空蕩蕩的背景,椅子上坐着的胖子已經不見了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