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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

“阿森,你在哪兒?我跟媽要去花鳥市場,你來三巷接我們。”女人清脆的嗓音通過電流傳來,沈泰森鼻子一酸,一顆淚又滑落下來。他伸手拭去淚水,低沉的嗓音說了一句“好。”

電話那邊的妻子溫柔的說,“那我們等你哦。”

“好。”沈泰森輕聲答道。

就在電話掛斷之前,沈泰森忽然叫住了另一端的人,“林林。”

“嗯?”嚴婷林應道,“怎麼了?”

沈泰森靜默了三秒,沉聲說,“沒事。”

他掛斷電話,心裡一片悲戚。

他和嚴婷林在一起五年了,年前在上海的街頭看見那個熟悉的背影時,他失落的對嚴婷林做保證,“明年春天我們就舉行婚禮,到你最愛的威尼斯度蜜月。”

然而第二天,他想了一晚上,最後決定跟嚴婷林領證。

他在回家的那天和嚴婷林領證的,當時的他已經徹底放棄心底深處的那一絲留念,他妥協了。

他跟嚴婷林結婚,僅僅是因為在一起太久了,也該給她一個交代了。

或許,是愛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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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里沒有開燈,深色系的薄紗帘子拉上之後隔絕了大部分的光線,此時不過下午四點,太陽還未下山,光線充足,但房間里很昏暗。

坐在飄窗上的人,已經哭紅了眼。大眼睛布滿血絲,眼眶紅腫,淚水順着臉頰滑落。她不敢哭的太大聲,她只要低聲啜泣,用力的壓抑住崩潰的情緒,她不想驚擾到門外的家人,她不願意讓任何人知道她在為自己逝去多年的高中時代哭泣。

窗戶沒有關上,風吹進來,帘子便隨風飄蕩。

她望着窗子,透過薄薄的紗窗看向外面的天空。

蘇家搬來這個小區已經好多年了,每次往窗外望,入眼是空蕩蕩的天空,蘇卉總會不習慣。

她還記得當年住在巷子里,一次不經意的抬頭往窗子外望時,便看見沈泰森從那兒走過,隨即便聽見哥哥和他的說話聲。

她還記得從那次之後,只要她在家,都會將房間的窗帘拉開,窗子打開,只為了等下一次他經過時,能喊他一句。

自從搬到高樓後,每當蘇卉想起走過她窗前的沈泰森時,都會下意識的往窗外望,結果入眼的是一望無際的天邊。

蘇卉此時就是望着窗外,可是心裡卻想着當年走過她窗前的那個少年。

是誰說時間可以淡忘一切,是誰說七年可以忘記所有不願意留下的記憶,為何她忘不了,為何已經過去十二年了,她的記憶還如此清晰。

眼淚一直滑落,難以控制,蘇卉雙手抱膝蜷縮在飄窗上喃喃自語。

“我喜歡你,隊長。”

“我想和你在一起。”

“......我認真的。”

......

“我討厭你,沈泰森。”

十年前的那晚,星星與今夜一眼,寥寥無幾。冬天已經過去了,春天的尾巴也差不多要溜走了。

顧紫說,“南方是沒有春天的,也沒有秋天,只有冬天和夏天。”

她說的也不無道理。

據蘇卉在南方生活的十七年里,印象中好像是沒有秋天和春天的記憶。

所以,那個四月天氣已經在準備進入夏天了。。

那晚正值初夏,天空很暗沉,像是要下雨,零零散散的幾顆星掛在天邊。

蘇卉站在籃球場上,心跳的飛快。

傍晚的時候,她給沈泰森發了一條短信——晚上八點到籃球場來,我有話對你說。請務必要來。

七點時,天剛黑下來,西邊的最後一點橙紅色餘暉消失殆盡。蘇卉騎着單車,一張小臉笑得燦爛。

風迎面吹起她已到半腰的長髮,有種柔和的美感。

疾馳在街上,路邊的店鋪還開着門,蘇卉騎過去,眼前所能捕捉到的每個人臉上都是笑意,她感到幸福,這是在鼓勵她。

她今晚要去做一件人生大事。

她——要去告白了。

平時擁擠堵塞的街道似乎變得很寬敞,一路暢通無阻,十分鐘不到,蘇卉便已來到學校,站在星辰寥寥的籃球場上。

東場有三個人在打球,昏暗的月光照在他們身上,蘇卉站再上坡的欄杆上默默的為她們數着投進了幾顆球,得到幾分。

在那三個人剛好每個人都投進十個球的時候,樓梯上出現了個熟悉的身影,他從樓梯上走來,經過籃球場,再上一層樓梯,側頭看着蘇卉,朝她緩緩而來。

沈泰森走到蘇卉面前,倆人相隔一米,面對面站着,他語氣淡淡的問道,“等久了吧。”

他靠近時,蘇卉聞到了淡淡的沐浴露清香的味道,她想起有一次他靠近她時,她也聞到了這個味道。

那是區別於他平日打完球後的汗臭味的另一種味道。

可能是那沐浴露的清香吸進鼻子里之後,一不小心竄進了心裡,所以她的心劇烈的跳動起來,撲通撲通跳的飛快。

她有些語無倫次的說,“沒等多久,就半個多鍾。”

沈泰森似乎沒有察覺到蘇卉的緊張,他輕輕地呼吸夜晚的空氣,邁開步子慢慢朝樓梯下的排球場走去,蘇卉連忙邁開步子跟上去,與他之間只有三步之隔,走在他的身後,這個距離她的心跳聲他聽不見,他發生變化的表情她也看不見。

沈泰森走在前面,他默默的走着,抬頭看書,剛好捕捉到一顆星星在閃,他不知道那是星星,還是夜行的飛機。

他沒有回頭,腳步不停,緩緩朝前走去,語氣略淡漠,“你找我什麼事。”

儘管他心裡早已知道今晚的主題。

蘇卉的臉刷的紅了,不過在夜裡看不出來,她停止跟隨他的腳步,望着他緩步朝前走的背影。

她沒有說話,因為心裡緊張極了。

沈泰森回頭,對頓住腳步的蘇卉說,“不是說,有話對我說嗎?”

“呃,沒......沒什麼,就是想找你聊聊天,嗯......那個,你......”她結結巴巴,欲言又止,“你不是還有50天就要高考了嗎,我怕你壓力大,就想着找你出來散散步,放鬆一下心情。”她一臉尷尬的沖他笑着,她懷疑自己小鹿亂撞的心跳聲被他聽見了。

月光照在沈泰森的臉上,他聽了蘇卉的話,忽然笑了,“你記得真清楚,五十天。”

蘇卉的臉更紅了,她笑容僵硬的說,“我哥,都是我哥啦,”她欲蓋彌彰的語氣很不自然,“他每天早上都要吼一句倒計時的日期,所以我記住了......”說到最後,聲音細如蚊聲。

蘇家每天早上是有一人會大吼一句倒計時,但不是蘇致,是蘇卉。

沈泰森微微笑了笑,點點頭說道,“原來如此。”說完若有所思的看着蘇卉。

他心情不好嗎?

為什麼覺得今晚的他興緻不高,且沒有什麼笑容,就算有笑容也未達眼底,很勉強,很無奈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