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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冷說完那句他是刀兵的人之後,王闊海和陳冉他們就反應了過來,一個名字同時出現在每個人的腦海里。

東疆刀兵大將軍裴亭山。

那個傳奇了幾十年的大將軍,把自己最後一滴血灑在了北征的戰場上。

那一戰大寧拿下黑武數千里疆域,可是也賠上了一位對於大寧來說無比重要的大將軍。

這一次,那支隊伍都可以不選人出來,唯獨刀兵不能不選人出來。

黃昏。

大帳里是烤紅薯的味道,北疆的冬天最常見的食物之一就是紅薯,這東西放在地窖里儲存可以放很久,而所有可以烤的食物當中,烤紅薯的香氣尤其濃烈,當然指的是香氣,若要說凡是能烤的就算上,氣味最強的莫過於烤榴蓮。

據說那個味道可以辦個村子的人又搬家的想法。

沈冷遞給謝西城一塊烤紅薯,謝西城搖了搖頭:“不是不喜歡,也不是不想吃,腸胃不好,吃了這東西我能放一夜的屁。”

沈冷笑了笑道:“找你來只是想告訴你,咱們這邊要參加比試的人,只有你我兩個,其他的人都是大將軍武新宇從各軍之中挑選出來的年輕人。”

謝西城:“謝謝咱們大寧軍方的認可,我也覺得我還是個年輕人呢。”

沈冷:“聽你這說話,我就知道把你留下算對了。”

謝西城笑道:“大將軍這邊的氛圍確實和東疆那邊不太一樣,刀兵那邊都是正經人。”

沈冷:“換個詞重新說。”

謝西城:“大將軍你這邊的人都不太正經。”

沈冷嘆了口氣:“用前一句吧雖然我把你扣下了,但在正式調令送到刀兵之前,你還是代表着刀兵的身份,各軍都有人出戰,打黑武,不管是戰場上還是擂台上,裴大將軍都說過,刀兵永遠不會落於人後”

謝西城點了點頭:“我知道。”

他伸手:“還是給我一塊烤紅薯吧。”

沈冷:“為什麼?”

謝西城:“要麼你就別當著我的面吃。”

沈冷:“憑什麼?”

謝西城:“那你給我啊。”

沈冷:“為什麼?”

謝西城:“那你別吃啊。”

沈冷:“憑什麼?”

謝西城起身:“我打算申請調回刀兵了”

沈冷扔給他一塊烤紅薯,笑了笑,過了一會兒後臉色逐漸的正經起來:“其實我是想告訴你,如果在比武場上遇到了你打不過的對手,逃不丟人,大寧不是不允許失敗的大寧。”

謝西城啃了一口紅薯,滿足。

“知道了。”

他啃着烤紅薯往外走:“不過,萬一從頭到尾都沒有我的對手呢?”

與此同時,須臾城。

心奉月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的酒發獃,誰也不知道他此時此刻在想什麼,更不敢問,所以陪坐在四周的人全都安靜下來,等着黑武帝國的新汗皇回過神來。

許久之後,心奉月突然擺了擺手:“都回去吧,青樹和鐵顏留下,其他人都會去籌備。”

除了那兩個人之外,其他人全都立刻起身俯身一拜,然後弓着身子退出去。

心奉月看向青樹:“我看了你遞上來的名單,在其中看到了歌雲達和彬葉兩個人的名字。”

青樹垂首:“是,這兩個人武藝都很強。”

心奉月又看向鐵顏:“你怎麼看?”

鐵顏道:“這兩個人無論如何都有些可以,我聽聞大將軍蒲落千手在和沈冷交戰的時候,把他們兩個布置在本陣之外,一個負責左翼策應一個負責右翼策應,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那一戰左右兩翼全都丟了,彬葉還帶着敗兵衝擊了本陣防線,這才導致寧軍趁虛而入。”

他看向心奉月抱拳道:“陛下,臣以為,這兩個人都不能用,哪怕他們兩個都沒有問題,也不能用。”

心奉月問青樹:“你把他們兩個的名字加了進去,說說你是怎麼考慮的。”

青樹俯身道:“陛下,臣以為正因為他們兩個可能有些不對勁,所以才把他們兩個加進去的,彬葉的出身臣了解,和臣是好友,但臣不能隨便保證什麼,歌雲達的出身很好,有據可查,但也不能保證睡眠。”

他抬起頭看着心奉月認真的說道:“若是他們在與寧人比試的時候故意輸了,那就能證明他們確實有問題,這是唯一嚴整他們是否不忠的辦法。”

他停頓了一下後繼續說道:“臣知道,寧國那邊負責訓練密諜的人叫葉雲散,這個人極其可怕,臣特意打聽過,當初寧國滅南越,就是因為葉雲散潛入南越,將軍事布防打探的清清楚楚,寧國滅南越的時候才會勢如破竹。”

“而後他又以南越人的身份潛入我黑武之內,甚至成為前汗皇闊可敵完烈的親信,以至於黑武的地圖都被他送回給寧國,才有了後來的大戰之敗正因為臣對葉雲散有些了解,所以確定一件事。”

他看向心奉月說道:“如果彬葉和歌雲達真的是寧人的姦細,但軍中的寧人未必知道他們的身份,連葉雲散自己都不一定知道,因為據臣所知,那些密諜都是單線聯繫,葉雲散也不知道具體是誰。”

鐵顏反應了過來:“讓他們兩個上場比試,如果他們故意不敵,那說明他們是寧人的密諜,如果他們不小心被寧人打死了,對我們來說也沒有什麼損失。”

青樹點了點頭:“是。”

鐵顏笑了笑道:“大將軍,據我所知,彬葉和你的結義兄弟。”

“我心中只在乎黑武帝國。”

青樹看向鐵顏一字一句的說道:“如果大將軍你覺得我選人靠不住,或者你對我都不相信,倒是可以先別急着率軍去南院大營,可以留下來看完了比試再走。”

鐵顏臉色變了變,哼了一聲後說道:“我去什麼地方是陛下安排,你來安排?”

心奉月咳嗽了一聲:“你們就知道吵我聽聞那個彬葉和歌雲達兩個人,每次吵架都會指責對方是寧軍姦細,要不然你們兩個也互相指責?”

鐵顏俯身:“臣知錯了。”

心奉月道:“你明日一早就率軍離開,南院大營那邊總不能一直都沒有個主事之人,到了珞珈湖之後切記不要與寧人過分衝突,如果珞珈湖那邊的寧軍再施壓的話,這邊也會影響甚大。”

鐵顏連忙起身道:“臣遵旨,臣的軍隊已經安排妥當,隨時都能開赴南院。”

心奉月點了點頭:“那就這樣吧,選人的事就按照青樹的名單來定,你明天就走我派人去和武新宇商量一下,看看比試的日子定在哪天,越快越好。”

青樹道:“臣總覺得寧人還在等什麼。”

心奉月道:“去催,不要讓他們再等了。”

“陛下。”

青樹道:“可是主動權,不在我們手裡,寧人說什麼時候應戰,我們才能擺這個擂台,去催,寧人根本就置之不理。”

心奉月沉默片刻,嘆了口氣後說道:“那就說別的事仆月有沒有消息?”

“沒有。”

青樹道:“奉陛下之名調派了不少人在四周查找,沒有任何消息。”

心奉月有些惱火,這個仆月到底想做什麼,他真的以為他可以成什麼大事?

他擺手:“你們兩個也回去吧,我想休息一會兒。”

青樹和鐵顏同時起身施禮,然後同時躬身退出,青樹隨便說了幾句什麼就當是和鐵顏告別,鐵顏也懶得和他多說話,分開之後,青樹一個人回到了他的大營之中。

他的大營是剛剛從南院調過來的南院大軍,而在中軍的,則是那支依然有着極其恐怖戰力的乞烈軍。

青樹在這之前從來都沒有想到過,自己會這麼快會成為南院大營的將軍,原來的大將軍蘇蓋就是每個黑武軍中年輕人心中的目標,那是一座大山。

將乞烈軍打造成可以抗衡寧國北疆重甲鐵騎的恐怖隊伍,蘇蓋在大將軍之位的時候,可是一直壓着寧人的,哪怕那時候和蘇蓋做對手的可是寧國北疆大將軍鐵流黎。

乞烈軍在寧軍北征之後損失了一部分,現在還有大概三萬兩千兵力,可毫無疑問,這三萬兩千人最起碼能夠隨隨便便把鐵顏那六七萬大軍按在地上摩擦。

青樹進了中軍大帳,一名守在門口的親兵也轉身跟了進來,青樹進門後隨便講鐵盔摘下來扔在一邊,回頭看了那個親兵一眼:“你師父剛剛可問起你了。”

那親兵竟然是仆月。

“那大將軍可是告訴他了,我就在你軍中呢。”

青樹坐下來,看了仆月一眼:“你來找我的時候,說時機到了就會給我最大的好處,我的耐心有限,我快要等不到你說的那個什麼時機,也快要不想去知道這好處到底是什麼。”

“其實大將軍自己心裡很清楚,何必問我?”

仆月道:“大將軍知道心奉月其實並不是真的信任你,只是利用你而已,他如果真的在乎,會讓你上擂台?大將軍留下我,也是因為我有用,我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心奉月的人。”

青樹換換的吐出一口氣:“如果你不是的話,你早就被我下令亂箭射死了,你的劍技再高,擋不住萬箭齊發,對了還有一件事我很好奇,你為什麼總要進軍營,先進了遼殺狼的大營,然後有自己找到我這來,你是在躲什麼?”

仆月心裡緊了一下,不是因為被青樹猜破了心思才會緊張,而是只要想到那個寧人他就緊張,這天大地大,唯有在萬軍之中他才能感覺到安全。

“現在你可以說了。”

青樹往前壓了壓身子:“因為我的耐心快到極限了。”

仆月沉默片刻,回身把門帘又壓了壓,轉回來走到青樹面前,用極低的生意說道:“大將軍,黑武將亂,你是願意把命運交給別人還是把握在自己手裡?他們都已經老邁,他們的時代也過去了,將來是年輕人的天下。”

他指了指自己:“我最了解心奉月,而你最擅長領軍。”

青樹的心砰砰跳:“你到底想說什麼。”

“黑武不應該是老邁腐朽的黑武,應該年輕起來。”

仆月道:“你知道自己的心裡住着什麼,對不對,大將軍?”

青樹知道。

他自己一直都知道。

他的心裡住着野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