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吃過晚飯,柳福兒洗洗便吹燈上了床榻。

照例,她蜷起膝蓋,好似個球一般的抱緊被子。

她的睡眠一向極好,幾乎到了秒睡的境界。

然而今天,他才一合眼,早上的一幕就歷歷浮現。

那一瞬流淌在胸腹的溫熱和他緊緊抱着她的感覺,以及悶哼時噴在耳朵上的熱氣,和她汗毛浮動時的癢和熱。

黑夜裡,感官上的感覺似乎被放大了很多倍。

她捂着耳朵,想要制止不斷升起的溫度,更想抑制漸漸加快的心跳,她不斷催眠自己,梁二是個彎的,就算他英雄救美,大不了想辦法還他就是了。

夫妻生活是婚姻起碼的基礎,他們兩個真心不成啊。

也不知碎碎念了多久,她終於迷糊的昏睡過去。

而在隔壁,谷林正和周小六忙着給梁二擦身喂葯。

清晨,柳福兒先去廚下端了碗濃稠米油。

進門見兩人眼底發青,便知一夜沒睡。

“我來吧,你們去歇歇。”

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朝柳福兒點了下頭,出門了。

片刻,周小六端着盆帶着冰塊的水進門,柳福兒看了眼,繼續喂米油,“放那兒吧,我來就行。”

周小六放下盆,湊過來道:“大郎,這個,我和谷林昨晚商量一下,剛才我也和鄭三碰了個頭。”

柳福兒抬頭。

周小六牙痛的嘶了聲,道:“你看,參軍現在這般,以後怎麼樣都不好說,所以,我們想……”

周小六想了半天,也說不出所以然。

“你到底想說什麼?”

柳福兒一頭霧水。

“我們想沖喜,”周小六說完,連帶又嘆了口氣。

深覺自己罪孽深重。

參軍明顯對大郎情根深種,依照梁家人對感情的專一,這麼做怕是要害人家娘子一輩子了。

柳福兒微微挑眉,這位可是彎的,娘子娶回來當擺設啊?

她擱了碗,道:“參軍這般大的年紀,應該是訂了親的,若此時娶了別人,女方該怎麼辦?”

周小六又嘆了口氣,道:“也顧不得這許多了,或許這就是劫數,保不齊那位娘子另覓郎君,姻緣還會更好呢。”

聽到周小六這麼說,柳福兒心裡還是升起一點點彆扭,“那麼三書六禮呢?”

“現在哪有時間置辦這個?”

周小六回得順溜。

柳福兒哼道:“就算沖喜,這些事情也是要做吧?”

周小六道:“不然我們先去尋個普通人家,若是行,就先過禮,其他手續之後補辦。”

只要沒有官方憑證,就相當於買個死契丫頭,就算參軍醒了,不喜歡也不打緊的。

“隨便尋?娶進門,就是梁家的二夫人,這般草率,梁帥能認,梁夫人能認?”

周小六頓住。

“要是不認,你要那娘子以後如何自處?”

成功把周小六堵住,柳福兒道:“我看你們是病急亂投醫了。”

她道:“時間差不多了,你趕緊把葯端來。”

周小六蔫蔫走了。

待到腳步聲走遠,柳福兒摸摸碗底,已經涼了。

她索性停手,轉而從上到下的打量梁二。

平心而論,梁二長得真心不差,身材也是脫衣有肉,穿衣顯瘦的樣子。

更別提他武藝高超,嗯,想來體能也不錯。

柳福兒搖搖頭,揮掉突然興起的念頭。

再次催眠,他取向不同,就算體能爆表,也跟她木有一毛錢關係。

但是想到他的救命之恩,柳福兒又猶豫了。

或許只是假裝一下,也不要緊吧?

入夜,堅持照顧梁二的柳福兒端坐在銅鏡前。

昏黃的燈光搖曳,柳福兒將長發散開,烏黑濃密披在肩頭,折射着淡淡的光澤。

柳福兒細細將頭髮通開,想學着這個朝代的女子挽個造型優美的髮髻。

但她手藝不佳,擺弄半天也不得要領。

沒柰何,她只能在發尾鬆鬆的紮起。

來到梁二的床榻邊,柳福兒坐在腳踏上,一本正經的把藏在衣襟里的信紙拿出來在梁二跟前晃了晃。

“看好了,這是我阿耶寫給你阿耶的信,大概的意思就是交代你跟我的婚事該辦了。”

“周小六打算給你沖喜,但是我覺得吧,你現在都這樣了,有我這個現成的,你就別害別人了。”

梁二眼珠微微動了動,似乎有些反應。

可惜柳福兒正心虛外帶激動,見怕別人發現,並沒留意這點變化。

“現在事急從權,咱們一切從簡,你我只行個禮就算完事。”

“你要醒了,這就算我還你救命之恩,以後你該找俊男找俊男,我該找郎君找郎君,咱兩互不相干。”

梁二靜靜躺着,如同陷入沉睡。

柳福兒再晃了晃信紙,道:“你要不反對,我就當你答應了。”

梁二靜默無聲。

柳福兒點頭,收回信紙,起身正了正衣襟,又轉悠一圈,也沒能找到什麼能替代梁二的活物,便直接給梁二來了個三鞠躬,自說自話的說了句禮成。

末了,她彎腰,湊到梁二耳朵邊,強調道:“行吧,你跟我就算夫妻了。先說好,你死了,我可不會給你守寡。”

梁二手指微微顫動,嘴唇也跟着一抖。

柳福兒有些感覺,忙定睛去看。

依然還是個安靜美男子。

柳福兒撇嘴,“我就說吧,沖喜根本沒用。”

她摸了摸梁二額頭,皺眉,“怎麼又燒了。”

她抓着散開的頭髮,熟練的在頭頂挽了個髻,用麻布一纏,便端盆出去打水。

床榻上,梁二似乎硬撐着張了下眼睛,又很快陷入昏迷。

柳福兒回來,將帕子浸濕,反覆的給他手腳頭臉降溫。

夜半,周小六不放心的過來,見柳福兒這般,便道:“還是我來吧,你回去歇着。”

柳福兒昨晚就沒睡踏實,今天又忙了一天,這會兒在這兒全是靠意志力撐着。

既然有人願意接手,她也就沒有推辭。

回到艙室,她只隨便抹了把臉,便一頭栽在床上,一個呼吸不到,就睡了過去。

翌日清晨,柳福兒還在呼呼大睡,忽然聽到隔壁傳來一聲歡呼,接着便是周小六熟悉的嗓門,喊道:“參軍醒了。”

柳福兒從床上跳起來,直奔隔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