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巴——”
窗外雷電交加，大雨磅礴。
屋子內，姜太玄抱着頭，壓抑着嗓音，顯得非常無助。
堂堂三屍盡斬的半仙級高手，露出這種狀態，讓外人很難理解，甚至覺得有些誇張。
但周鳳塵卻很能理解。
這是一種對命閱無奈和彷徨，更似是一種壓抑到極致的憤怒無法釋放。
他忽然覺得，姜太玄和自己有些方面很像，這和當初以為的洞第一大佬形象，完全不符。
他走過去，拍拍姜太玄的肩膀，道:“路還長，不服就干，怕個卵子！”
姜太玄吁了口氣、拍拍臉蛋，再抬起頭時，已經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了，笑了笑道:“失態了、失態了！其實剛剛是忽然想到了家人。”
周鳳塵一屁股坐下去，問道:“你家裡還有什麼人？”
“沒了！”姜太玄搖頭。
周鳳塵問道:“沒了？怎麼沒的？看。”
姜太玄笑道:“記得上界時間，八百餘年前，我父親與我三叔為上古練氣士道門一派正統。
我母親是墨家第一才女，賢良淑德，我有兄弟姐妹十六人，我是老幺，上面還有九個姐姐，六個哥哥。
家族還算龐大，那時候的生活原本非常快樂、開心。
直到有一年，我父親與三叔同時斬屍。
這本是大喜之事，可忽然間降邪惡修士十三人，圍攻父親與三叔，父親和三叔不敵，雙雙慘死。
我母親和嬸娘想要攔截，也被誅殺，哥哥姐姐們戰戰兢兢，跪地磕頭乞饒。
也許是因為剩下的人太過弱，那十三人並沒有繼續屠戮。
我那年十二歲，還是個不懂事的孩子，我仔細的盯着那些殺父殺母的仇人，但只記清領頭的一人。
他的腰很直，他的臉上沒有任何錶情。”
“周元初？”周鳳塵問。
姜太玄點頭，道:“沒錯！他就是周元初，我那時想着如何尋他報仇，甚至畫了他的畫像，日日對着畫像修行飛鏢法寶。
可笑的是，周元初的可怕，遠遠超出了我的理解。
父母三叔三嬸死後，上古練氣士道門正統，便落到了我大哥、二哥和三姐的身上，他們比三叔和父親更優秀。
那年他們順利斬屍，誓要報仇雪恨。
可是，周元初那十三人又來了，以哥哥姐姐們當時的境界，無力反抗，統統慘死！三姐甚至被活活凌辱至體無完膚！
殺了三位兄長姐姐後，那十三人像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事，徑直離開了。
剩下的兄長和姐姐們都很彷徨、無助。
因為我們完全不知道為什麼會被殺！那些惡魔連一丁點理由也不給！
後來四哥親自遊走各大洞打探，才發現不僅是我們，其他十二宗和各大古老神秘的勢力中，但凡境界達到斬屍，無不被那十三人斬殺！
他們似乎要獵殺一切敢於斬屍者！
這是一種禁忌！
四哥明悟後，下令嚴謹任何族人斬屍，寧願斷絕修為，自廢為凡人，也不準斬屍！
原以為這樣就可以躲過去，呵！太想當然了。”
到這裡，姜太玄一臉惆悵，好一會才嘆了口氣，繼續道:“修行之事，不清道不明，四哥他們就算不斬屍，但慢慢的積累，也會擁有斬屍之力。
於是，那十三人又降臨了，屠殺、屠殺還是屠殺！
你能想象，一個人親眼看見兄長、姐姐一個個死在眼前，卻無法阻止、甚至無法大聲怒罵的感覺嗎？
我的十三姐是個資國色的美人，用傾國傾城來形容，也絕對不為過。
她不僅美，賦還極好，性格更是要強，她不僅局限於洞修行，還試着穿越上空封鎖，到了你們上界。
在那裡她邂逅了很多人，但始終無法接觸到周元初，後來，她便委身一人，甘做奴做妾。
那個人江…純陽道長！”
周鳳塵微微皺眉，純陽道長是……姜太玄的姐夫？
姜太玄輕蔑的笑了笑，繼續道:“那時已經是周元初成仙引起九年衰之後的事了，不知是純陽道長看在我十三姐的面子，做了什麼，還是周元初身上發生了什麼，洞總算是消停了一些年。
我那時是個十足的紈絝，境界不過相當於你們的地仙初階，把父母哥姐的仇被拋在了腦後，仗着十三姐、十四哥和十五姐的寵愛，走馬斗狗、調戲良家婦女，無惡不作。
直到那一年，在上界做人妻妾的十三姐忽然匆匆回來，先是訓斥了我一頓，然後將我一身法力廢掉，扁去練氣士正統的身份，送去了遙遠的枯劍聖宗。
被親姐姐如此對待，我自然是憤怒交加，在枯劍聖宗內胡作非為，並且用最惡毒的言語詛咒十三姐。
直到後來……
十三姐被周元初烹殺的消息傳來。
你知道什麼是烹殺嗎？”
姜太玄依舊在笑，只是笑的很勉強。
周鳳塵道:“從字面意思分析，能理解。”
姜太玄道:“我那國色香、性格倔強的十三姐啊，被周元初大卸八塊，用油鍋烹了，並且丟進了米山下喂妖，牛魔王、九仙姥姥、金雕大王都吃了。
關鍵是，她當時還有了身孕，孩子快要出生了，純陽道長的孩子！
然而做為丈夫的純陽道長，屁都沒放一個！”
到這裡，停頓了一下，轉頭看向窗外大雨。
周鳳塵搖搖頭，用五行火燒了茶，倒了兩杯，遞給姜太玄一杯，道:“不想，就別了吧！”
“我欠十三姐一個道歉！”
姜太玄接過茶杯，自顧自道:“她死後，十四哥和十五姐做主，我依舊被留在了枯劍聖宗，只是從那以後，收斂了一些，每老老實實吃飯睡覺，閑逛。
後來，我聽到一個消息，周元初的十二衛神秘消失，周元初本人也被達耶方丈、百曉僧、純陽道長、雲行道長、老毒瞎子等人圍攻而死。
那十三個可怕的劊子手沒了！
這個消息傳入洞，十二宗沸騰，其他各大神秘勢力也沸騰了。
大家爭相慶祝，猶如浴火重生、鳳凰涅盤，從此高任鳥飛。
十四哥甚至派人接我回去。
可惜，還是高心太早啊！
上界，已由達耶、老毒瞎子、純陽、百曉僧、雲孝等人做主，這些人更是狠毒！
他們做的比周元初還要絕情，完全不留半點情面，做的斬草除根的打算。
老毒瞎子、達耶方丈、純陽道長三人帶人親自動手，將我全家老三百口，包括已故兄姐的遺孀，全部屠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