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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間,河套平原上牧草飛漲,成群的牛羊在牧場上遊盪。

在隨風起伏的草場內,遍布着清軍的營帳,將近十三萬騎兵,擠在河套之地。

本來清軍是沒有能力,供養這麼多兵馬作戰,可是清軍繳獲了大批的牛羊,戰馬又有肥美的牧草可吃,便減少了清軍糧食供給的壓力。

這時,廣闊的原野上,一陣陣低沉的號角聲回蕩,蒙古騎兵,還有八旗騎兵,成群結隊的在草原上來回奔馳着。

黃河邊上,一桿大纛聳立,伸穿藍甲的濟爾哈朗騎馬駐立在大旗下,豪格則駐馬在他身旁。

在他們身前,十多個漠北王公,被穿着藍甲的八旗兵反綁着,身上綁上了石塊。

“王爺,準備好了!”一名鑲藍旗的牛錄,小跑着過來,單膝稟報。

濟爾哈朗臉上沒有表情,一揮手,冷冷道:“開始吧!”

他一聲令下,鑲藍旗的真滿洲,便一人一腳,將跪在河邊的漠北王公,踹入滾滾黃河之中。

滿人和蒙古的關係一直不錯,如果漠北蒙古主動歸降,那大清國必然優待,但他們是被擊敗,濟爾哈朗為了徹底吃掉漠北蒙古,就只有痛下殺手,除掉一批不聽話的貴族了。

這時豪格看見那些不聽話的王公,被沉河淹死,臉上露出興奮之色,扭頭對濟爾哈朗說道:“昂邦阿瑪,如今漠北已定,我們是不是立刻南下,攻入關中。”

濟爾哈朗淡淡道:“不急,先將漠北蒙古收編,把他們拆分成多個旗,徹底控制他們。同時派遣斥候,摸清長城沿線的關隘,我們十萬餘大軍,分幾路疑兵,迷惑魏軍,然後擇一處入關,並不是什麼難事。”

豪格點了點頭,道:“昂邦阿瑪說的對,先整編漠北蒙古,然後擇一處破關,只要殺入關中,對西魏就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濟爾哈朗讚許的看了他一眼,然後慢慢說道:“高義歡之勢已成,要速滅之不易。多爾袞好大喜功,太過心急。其實用先皇之策,本王看要滅西魏不難!”

豪格不禁問道:“先皇之策?”

濟爾哈朗點了點頭,對豪格道:“多爾袞心機深沉,可是卻稱不上雄才大略,我大清真正的雄主,還是太宗皇帝。當初我大清只據關外一隅,明國卻猶如龐然巨物,根本看不到取而代之的希望,但是太宗皇帝看準時機,六入關內,才使得明國元氣耗盡,民心盡失而亡。”

濟爾哈朗目光遠眺南方,似乎能看見西安城中的魏王宮殿一般,繼續說道:“我大清對付西魏,完全也可以採取太宗當年的策略,利用馬軍的優勢,破關城入寇,不與魏軍主力交戰,擇其薄弱之地攻之,劫掠鄉野。如此用不了幾次,西軍就像是一頭持續失血的大象,總有一天會像明國一樣轟然崩塌。”

豪格微微頷首,“昂邦阿瑪,我明白了!”

濟爾哈朗遂即吩咐道:“探查長城沿線關隘駐軍的情況,本王就交給你了。記住,仔細一些,西起嘉峪關,東至榆林府,都可以作為我們的突破口。一旦情況探明,大軍立刻南下,劫掠關中。”

“喳!”豪格馬上肅然一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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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義歡與幾員蒙古將領,交談一陣,設宴款待他們,然後讓禮部賜給他們華服、錦緞,分配府宅,給予田產。

雖說西安城不似曾經的北京城,也比不上繁花錦簇的南京,但是畢竟是關中大城,西魏的國都,居住的環境,比草原上不知道強了多少。

其實就算是草原上的大汗,生活品質也未必能比得上西魏國的一個七品知縣。

曾經歷史上就有小國的國王,前來中國朝貢,而不願意回國的例子存在。

高義歡讓禮部官員,帶着幾名蒙古降將,參觀府宅,遊覽西安,體會西安的繁華,讓幾名蒙古將領大開眼界。

他們所追求的東西,無非也就是這些,幾名蒙古將領遊覽幾日,立刻就紛紛表示要效忠大魏。

高義歡對此十分滿意,吩咐他們返回營地,勸說巴布入關,以免清軍來攻。

時間進入五月,高義歡吩咐幾員蒙古將領反回營地後,立刻就收到稟報,長城沿線出現清軍斥候。

高義歡急召五軍都督府眾將,來參加軍議,商議應對河套清軍的事宜。

五軍都督府,軍議堂內,高義歡以魏王之尊,高坐於上,兩側端坐六名戰將,中間則放着一個巨大的沙盤。

這時高義歡站起身來,朗聲說道:“人到齊了,咱們開始吧。”語至此處,他疾步走到沙盤前,拿着木條指着長城一線道“據探,這裡,這裡,還有這裡,都出現了韃子的斥候。清軍探查範圍廣泛,榆林、延安、寧夏,甚至甘州、肅州,都有可能成為他們突破的方向。諸位看一看,這一仗,我們該怎麼應對,諸卿不妨暢所欲言。”

李定國沉吟道:“大王,這與此前的情況一樣,只是之前面臨的是鄂爾多斯蒙古和漠北蒙古的威脅,現在換成了滿清。”

高義歡點了點頭,“確實如此。此前孤王先發制人,擊敗鄂爾多斯部,化解了漠北蒙古南侵,但現在清軍重兵雲集,孤王卻無法效仿前策主動出擊了。”

大堂內,眾人一陣沉默,都用目光注視着沙盤,沉思對策。

這時黃秉忠拔着鄂下鬍鬚,忽然拱手道:“大王,我魏軍打仗的特點,一向是正面拼不過,就側翼突破。臣以為防守只會疲於奔命,不如出奇兵牽制清軍。”

高義歡問道:“怎麼出奇?”

黃秉忠指着山西方向,“奪下蒲津關,威脅太原。山西四面環山,中間平原,晉南之地並不適合騎兵作戰,正是我魏軍用武之地。在這裡開戰,比在關中開戰,對我們更加有利!再者山西是北京西面屏障,山西若失,多爾袞必然寢食難安,甚至無法在北京立足,清軍必然不會坐視我們佔據蒲津,威脅太原,多爾袞肯定會令大軍增援。”

高義歡捋着頜下短須,沉吟道:“關中兵力防守起來本就不足,再分兵去打山西,那就是賭清軍更想劫掠關中,還是更想保山西了。”

李定國接過話頭,“大王,臣贊成黃都督的意見。眼下確實很難防止清軍破關,藩府能做的就是減少損失,儘快將清軍趕到關外,不讓他們沖入關中平原。而要做到這一點,臣以為分出一支精兵,襲擊蒲津關,威脅太原,給清軍內部施加壓力。當然在出奇兵的同時,我們還需要給清軍施加外部的壓力,抽調漢中、湖廣和南陽的兵馬進入關中,增強關中防禦,將清軍擠出關中。”

高義歡聽了兩人的話,看了其他幾人一眼,朗聲問道:“還有沒有別的建議?都是這個意思么?”

幾名將官相互看了一眼,趙大憲道:“反正臣不贊成完全被動防守,臣附議老黃的建議,出奇兵奪取蒲津關。”

金獻剛也抱拳道:“突襲山西,讓清廷內部向濟爾哈朗和豪格施壓,然後我們增強兵力防守,讓清軍無法取得斬獲,清軍必然退軍。”

見此情形,高義歡點了點頭,“那好,就這麼執行。不過,在關中也不能一味防守,如有條件,必須吃掉一部清軍,孤王好歹有三萬馬軍,他敢四散打草谷,孤就捶爛他的手指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