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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深深夜伴魂

奈河橋下險做鬼

夜已深,風更冷。

深夜的寂靜吞噬着世間的一切,卻把孤獨與寂寞留給了那些徹夜未眠的人。

望花鎮,長白山腳下一個小到不能再小的鎮子。

鎮子上只有一條路,一條又老又舊的石板路,看着古老而又陳舊。

路的盡頭有一間很小的麵館。

這家麵館的名字叫做王家麵館。

屋子很小,樣子看起來最多也就十幾平,所以老闆在破舊的磚瓦房外面用竹竿挑起一個棚子,棚子裡面掛在一盞昏黃老舊的電燈,下面放了一張桌子和四把椅子。

麵館並沒有打烊。

老闆依舊站在門口臨時搭起來的爐子前面煮着面,嘴裡還在喃喃的吆喝道:“面,最好的面!有想吃面的嗎?”

夜很深,在這樣的一個小鎮,在這樣的一個地方,怎麼可能還會有人來光顧這樣的一間麵館?

難道他自己並不知道?

還是他在等待什麼人?

等一個會在這個時間來吃面的人?

深夜食堂,這是很多人心中的天堂。

人們往往在心中沒有歸宿,心中沒有寄託,心中的事需要傾訴的時候,都會想要去,也想要尋找這樣的一個地方。

因為,這裡往往是他們心中的那個樹洞,他們可以把所有的秘密都傾訴出去而不被人知曉。

可是,在這樣的一個地方,又有誰會需要一個傾訴的地方?又有誰會來這樣的一間麵館?

有人來!

真的有人來了!

老闆依舊在自顧自的煮着面,而這個人已經緩緩的走到了他的面前。

這個人個子雖然很高,可是面黃肌瘦,骨瘦如柴,樣子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癮君子,或者是一個常年飽受病痛折磨的人。如果你在大街上看到這樣的一個人,你一定會認為他最應該做的就是躺在床上,蓋着棉被好好的休息。

可是,這個人此時卻偏偏在這樣的一個時間,出現在這樣的一個地點。

“我想吃面!”那個人緩緩的說道。

“嗯!你想吃什麼面?”老闆並沒有看他,而是淡淡的問道:“牛肉麵?酸菜肉絲麵?大肉面?還是清湯麵?”

“都不是!”那個人淡淡的說道。

“那你吃什麼?我這兒只有這些面!”老闆抬眼看了看他,然後低下頭接着煮麵。

“我要吃金面!一大碗黃金做的面!”那個人悠悠的說道。

“哦?”老闆抬眼看了看,疑惑的說道:“你確定你能吃的下?”

“你可以試試!”那個人淡淡的說道。

“好!”老闆話音未落,他的人已經突然出手,他的左手在那個人的眼前一晃,接着右手煮麵的筷子已經閃電般的刺向了那個人的雙眼。

那個人並沒有動,他就好像完全沒有看見老闆手中的筷子,他只是冷冷的看着老闆的眼睛。

而就在那雙筷子眼看要擊中的他時候,他的人突然一側身,右手閃電般的伸出,一把便抓住了老闆的手腕,接着左手“砰”的一把抓住了老闆的腰帶。

隨着他大喝一聲,這個看似弱不禁風的人竟然生生的將這個重大200斤的老闆給舉過了頭頂。

可是,他並沒有將老闆摔在地上,他只是冷冷的問:“我現在能吃那碗面了嗎?”

“能!能!”老闆顯然是驚魂未定,顫顫巍巍的說道。

“好!很好!”聽到老闆的回答,這個人竟然就像是拿小雞一樣又輕輕的將老闆給放了回去。

然後,他大步走到了那個棚子下面,拉開一張椅子坐下,冷冷的說道:“那還不上面?”

“好嘞!”

面,沒過多久便拖上來看。

碗果然很大,碗里的面果然很多。

而面也果然是金光閃閃的,這面居然真的是由純金打造而成的金面。

…………

月光依舊,依舊冰冷而高傲的照亮着這個世界。

風也依舊,依舊肆意而戲謔的吹拂着大地。

我倚在瓦房外面的窗戶上看着院子里石凳上坐着的那個女孩子。

那個老者早就已經不知去向。

他雖然看似年邁,可是,身手卻比最健壯的年輕人還要敏捷,敏捷的就像是狡猾的狐狸,我一拳擊出之後,他的整個人就像是魚一樣凌空一個翻身,接着便穿窗而出,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了。

我本想追,可是,我並沒有追。

因為就在我翻窗而出的時候,我看見了一個人,一個女人,一個正在梳頭的女人。

她在笑,笑的就像是湯唯一樣,清純而美麗。

她在梳頭,頭髮輕柔而順滑。

十月份的山林風涼的很,也大的很,可是,她卻只穿了一件極薄的衣服。薄的好像是紙,透的就像是沙,在輕盈的月光之下,她那美麗而又玲瓏的軀體,就像是最誘人的幻境,勾引着所有見過她的人。

可是,她卻並不在意。她好像很喜歡別人欣賞自己軀體時,眼眸中散發出的光。

她在笑,笑的很甜。她在梳頭,手上的動輕巧而緩慢。

只不過這一次,她的頭並沒有被放在桌子上,她的頭是在她自己的身體上,確確實實的是在她自己的身體上。

我看着她,她自然也是在看着我。

她在笑,笑的很開心的樣子。

我也在笑,只不過,我的笑是實實在在的苦笑。

無論是誰,在這樣的一個夜,在這樣的一個地方,遇到這樣的一對父子那都是會像我一樣苦笑的。

因為這個時候你除了苦笑,你還能做什麼哪?

“你好像比我想象的聰明一點!”女孩笑道。

“是嗎?只是一點嗎?”我苦笑道。

“或許比一點多一點!”女孩笑道:“我叫笑笑,你可以叫我笑笑。”

“笑笑!”我喃喃的說道:“很符合你的性格,不錯的名字。”

“當然是不錯的名字。”笑笑說道。“這是我自己起的!”

“不是你爸爸給你起的?”我問道。

“你說哪個老頭?”笑笑說道。

“難道還有別人?”我問道。

“他不是我的爸爸!”笑笑說道。

“哦?他不是你的爸爸?”我詫異的問道。

“當然不是!你認為他那樣的人會生出我這樣的女兒嗎?”笑笑大笑着說道。

我沒有回答,我只是笑了笑。在這樣的一個時候,我除了笑還能說什麼哪?

過了良久,笑笑看着喃喃的說道:“哎,說實話,我真的不想把你送走!可是又不得不把你送走!當然如果你願意,我還是會和你在一起,還是會選擇和你……”

“送走?送到哪裡去?”我沒有讓她把話說話,便急忙問道。

“哎,當然是送到一個地方。”笑笑嘆着氣說道。

“什麼地方?”我問道。

“你去了自然就會知道。”笑笑說道。

“為什麼要把我送去?”我又問道。

“因為我欠了那個人一個人情,現在到了我該還這個人情的時候了。”笑笑無奈的說道。

“這個人是誰?”我看着笑笑問道。

“你覺得我會告訴你嗎?”笑笑反問道。

“好吧!既然你不告訴我,那我就不問了。反正我也沒有打算跟你走!哎呀,我困了,這個時間還是進屋睡覺的好啊!”說完,我轉身便從窗戶跳進了屋裡,躺在床上用被蒙住了自己的頭,大聲說道:“夜已經深了,一個姑娘家家的還不進屋睡覺的話,小心被色狼給抓走。”

色狼,果然有色狼。

就在我話音剛落的時候,院子當中的笑笑突然大叫了一聲,接着,一個人影一閃便將這個可愛又美麗的女孩攔腰抱起。

接着,這個人又是一個閃身便消失在夜色的黑暗之中。

好快的動作,好利落的動作。

我衝出屋子的時候,院子里已經一個人也沒有了。

我甚至都不知道這個人是從什麼方向來的,當然更不知道他去了何處。

院子里依舊寂靜,寂靜的就好像是從來沒有發生過任何的事情。

梳子還放在石桌之上,梳子上還帶着些許的髮絲,以及淡淡的發香,輕柔而淡雅,讓人回味,讓人難忘。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突然一個人影猛然間如鬼魅一般出現在我的身後。

接着,我只覺得後頸處一陣劇痛,我的整個人便已經倒了下去。

黑暗,無比的黑暗。

黑的讓人恐懼,黑的讓人窒息。

後頸處的疼痛依舊在持續不斷的刺激着我的神經,讓我的整個頭都快要炸開了。

可是,我卻偏偏不能去撫摸它,因為我的手腳已經被人給綁了起來。

“這是哪裡?”

每一個從昏迷中醒過來的人都會都會第一個問的問題。

而我的話剛一出口,便立刻有一個聲音冷冷的回答道:“這裡是通往閻羅殿前的奈何橋!”

這個人的話音剛落,便立刻亮起了無數點火光。

火光並不是紅色的,而是慘碧色的!

無數點碧綠色的火光將周圍照亮的同時,也好似是無數只冤魂俯視着人間,仇視着世間的一切。

這裡果然有一座橋,寬而高的石橋,石橋是由漢白玉建造而成,樣式復古老舊,橋樑上雕刻的卻並非是石獅子,而是一隻只張牙舞爪的惡鬼。

惡鬼一共有一百零八隻,每一隻的造型都不相同,有的怒目圓睜,有的吞噬殘肢,有的手捧人頭,有的仰天長嘯。

而在橋下站着一個人,一個身材高大,面黃肌瘦好似大煙鬼的人。

他冷冷的看着我,就像是看着一個死人。

“這裡是奈何橋?”我看着他問道。

“是奈何橋!”他看着我冷冷的說道。

“那你是孟婆,還是閻王?”我微笑着說道。

“都不是!”那個人冷冷的說道。

“那你是誰?”我問道。

“一個要你命的人。”那個人冷冷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