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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有寒氣直逼後心,那蒙面黑影倉促間躲閃不及,正被刺中。幾近同時,劍鋒橫削,竟也斜中李四左臂。

李四運了一式鯉魚打挺,慌忙避開,退後數步,捂住傷處大喝道:“快拿住他。”

李玉嬌急收刀茫然道:“怎地?”

十思君不顧傷處血流如注,蹌踉數步,凄然道:“罷了,罷了。”蹣跚離去。

李四道:“且住,公子與在下有何仇怨?”

十思君背對眾人,氣弱道:“惡人,可記得二十年前?”

李四道:“你與那慕容雪甚麼關係?”

十思君道:“吾是母上不孝子十思君也。”

李四刀落塵埃,顫聲道:“你是慕容雪之子?”

十思君道:“此時殺不得汝,皆天意也。再若相遇,定取狗命!”

李四道:“兒呀,老夫乃是你親生父親。”

十思君愕然,轉而冷笑道:“似爾等奸徒,天下人恨不得食爾肉、啖爾血。何來子嗣,休要”話未說完,砰然倒地。

李玉茹悲淚如雨,痴痴不動,一時竟不知發生甚麼事。李玉嬌拽她衣襟,亦渾然不覺。

李四仰天大呼道:“報應么?報應么?”

李夫人急喚道:“快喚郎中來,快喚郎中來。”

李四不顧臂血淋漓,吩咐郎中先醫治十思君。待十思君傷處塗藥包敷完畢,又囑咐下人好生伺候。這才輕輕閉門,帶領眾人來至寢室。

郎中將跌打藥粉抹敷李四手臂,說道:“皮外之傷,李老爺療養數日即可痊癒。在下告退。”

李四道:“勞煩先生深夜出診,感激不盡。來人,送客。”

李玉茹跪地問道:“父親”

李四起身扶她坐下,凄道:“女兒,為父知你欲詢何事,待吾慢慢講來。”

當下,便將二十年前謀害展鵬飛夫婦,後生十思君之前因後果,一一細說。

李玉茹聞聽,痛不欲生道:“你這般惡毒,教吾與母親、妹妹等有何面目苟活於世。”

李四哭道:“當初為父一時喪智,釀此大禍,如今悔之晚矣。”

李玉茹含淚掩面,飛奔而去。

李四忙喚道:“茹兒,茹兒”

李玉嬌亦淚流不止道:“父親,你怎能如此?”

李四道:“你慕容雪娘娘縱江之後,吾苦覓數月,終不見其蹤。思來寢食不安,日夜難眠。便行良布善,發誓餘生再不做邪惡之事。”

李夫人道:“十七年前,玉茹父母因戰禍喪生,老爺便收養了她。母親亦迫於戰爭紛亂,流落街頭。被你父撞見,憐惜收留,兩年之後方生下你。”

李玉嬌道:“吾這就尋姐姐去,說個明白。”

李玉茹聽完父親敘述,猶如五雷轟頂:喜愛之人竟是自己哥哥么?日夜敬畏仰慕的爹爹,怎地突然成了惡人?不覺已至十思君卧房,緩緩邁進。淚目盯住傷卧於床榻上的十思君悲思道:這個教我怦心之人,又怎生成了至親?若與他生死相依,豈不辱亂了倫理綱常!

李玉茹心似刀絞,銀牙緊咬紅唇,血水沁出。猛一頓足,飛身躍上屋頂,沒入夜色。

李玉嬌邊尋邊喚道:“姐姐,姐姐,你快來,有事相告。”

行至十思君卧室,見房門洞開,徑自入內。瞥瞧十思君枕邊放有一封書信,忙撿起轉身回到李四房內道:“父親,母親,姐姐不見了。”

李四接過書信道:“既是留給君兒之物,還是送還於他罷,父親不看。”

下人稟告:“老爺,十公子醒來了。”

李夫人並李玉茹攙扶李四一同走向十思君處。

十思君醒來,身感巨痛。掙扎着起身拿住寶劍,蹣跚走向門外。

“君兒,且慢。”走廊里傳來李四呼聲。

十思君道:“你待怎樣?”

李四道:“報應因果皆是為父之錯”

十思君道“呸,殺人越貨得惡人,哪個是你兒!”

李玉嬌道:“你這”

李四顫聲喝道:“嬌兒住口!”又對十思君道:“要殺要剮,皆遂你意。只有一事相托,乞你接受,否則為吾死不瞑目。”

十思君道:“講來。”

李四道:“今爭戰不斷,刀戈四起。茹兒年幼,且孤身一人,望你尋她回來。”

十思君道:“吾應你。”

李四長嘆一聲道:“來罷。”

李玉嬌道:“爾敢!”

李四含淚斥道:“嬌兒不得阻攔,閃到一邊。”說完,引頸待戮。

十思君怒目拔劍,直刺李四咽喉。

卻說雲龍子左手捏訣,右手持物,欲運功盪除玉尺上裹滲之物。忽聽大喝:“破!”

只見那物件應聲而出:

陰森森似鬼驚魂,冷颼颼如冰披霜。

戰兢兢天神難格,抖嗦嗦地仙怎擋。

展鵬飛定神觀看,玉尺卻比原來長短了將五分,寬縮了近三寸,如凍石一般寒徹肌膚。

雲龍子大喜道:“成了,成了。”說罷,沁沒煉爐。

展鵬飛忙加入冰玉寒鐵,運功驅風,火勢頓時藍光四射。

雲龍子神態漸漸凝重,長嘆道:“難道緣分未滿,如此亦不能鍛成!”

烈火中玉尺絲毫無損,展鵬飛道:“師父,怕是徒兒功力尚淺,不能更加高溫。”

雲龍子聞聽,眉鎖舒展道:“有理,有理。你暫住手,隨吾來。”

展鵬飛道:“遵命。”

雲龍子行至門側,右手輕點,只聽‘轟隆’一聲,身後牆壁竟向前開啟。

展鵬飛大感意外,如此陋小之室,竟另有洞天。

雲龍子道:“拿火把來。”

展鵬飛取出火鐮、火絨,點亮火把,交與師父緩緩進入洞穴。

洞內甚是曲折寒冷,雲龍子每行數步,便點亮石台油燈,約一盞茶工夫方現亮光。

雲龍子道:“出來罷。”

展鵬飛移行洞外,果是個世外桃源:

筆峰挺立透空霄,曲澗深沉通地戶。兩崖花木爭奇,幾處松篁斗翠。石磷磷,波凈凈,古怪蹺蹊真惡獰。世上名山無數多,花開花謝繁還眾。爭如此景永長存,八節四時渾不動。翠蘚堆藍,白雲浮玉,光搖片片煙霞。虛窗靜室,滑凳板生花。乳窟龍珠倚掛,縈迴滿地奇葩。鍋灶傍崖存火跡,樽罍靠案見餚渣。石座石床皆有序,石盆石碗全備齊。又見那一竿兩竿翠竹,三點五點桃花。幾樹青松常帶露,渾然象個人家。

雲龍子道:“飛兒,莫老怪,楊老邪均傳你內功心法。但與為師不盡相同,你可願修?”

展鵬飛道:“願意。”

雲龍子道:“此法需剔除雜念,平心靜氣。”

展鵬飛道:“弟子於莫叔叔處,多是閉門修鍊,師父盡可安然。”

雲龍子道:“如此甚好,且看你之悟性。”說罷,自石屜內取出一部手抄線書。

展鵬飛道:“師父,這便是紫虛內經么?”

雲龍子道:“正是,你得一怪一邪真傳,雖招式生疏,但心法早已熟記。再習練此經,必融匯貫通,事半功倍。”

展鵬飛大喜,伏身叩拜道:“多謝恩師。”

雲龍子道:“汝修鍊之時,不得騷擾。此處多奇珍異果、泉水龍魚,飢餓時可採摘食用。”

展鵬飛道:“弟子記下了。”

雲龍子捋須道:“為師去也,你自用功。”說罷,行至洞內,反身按了按,只聽‘嘭’的一聲,石門緊鎖。

展鵬飛盤坐石床,打開經書,首頁有訣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