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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中一虛,溜之大吉,卻讓兩位名士在身後獃獃的望着她揚長而去的背影發獃。半晌後,逸少苦笑道:“子桓,他說得對啊,我們說是放浪行骸,卻還是放不開心中的執念啊。”

黑衣青年搖了搖頭,低嘆一聲,卻沒有說話。望向楚思的背影的眼中,卻隱露撼色。

楚思走了半個小時後,夜幕開始緩緩的拉下。

幸好視野的盡頭,出現了一家客棧。那客棧建在官道進去不足五百米的山坳處。一面青色底的“酒”字在晚風中盡興的飄揚着。

楚思策馬轉入小路中,不一會便來到了客棧前。她一跳下馬,便賞了小二幾錢銀子,要他好好的照顧一下自己的馬。拂了拂衣袖後大步向客棧中走去。

客棧中遠遠的便可以聽到喧囂聲不斷。楚思的到來,引得眾人齊刷刷的看他看去,在看了他一眼後,眾人便不再留意於他。

楚思雙目一轉,便發現這客棧中有不少人身懷功夫,另外靠窗的地方,有不少是長袍高冠的文士。真看不出,這小小的客棧中高人倒是不少。

楚思也選了一處靠窗的位置坐好,她側過頭朝窗外看去,只見視野所到之處,青山隱隱,綠草連天,晚霞盡染,美不堪言。她徐徐的嘆出一口氣,暗暗想道:這地方倒真是一處世外桃源。要是晉國不好獃,我不如到這裡來當個村姑算了。

當然,楚思自己也知道,自己的這個想法有點不合實際。不說別的。她本身便是一個喜歡熱鬧,喜歡虛華的普通女人。真地回到這山林中,數日數月的不見外人,她還真是受不了呢。

“聽說,趙主石虎要攻打我們武昌了。”一個尖細的聲音響起,這句話引起了楚思的注意,她連忙側耳傾聽起來。

“當真?”

“不可能吧。聽說石虎前不久還在自家的地盤,被慕容恪的女人給羞辱了一頓。”

“是啊是啊,那個女人聽說還是我們晉女子。長得宛如天仙一般,連那瘐氏女也遠遠比她不上。”

眾人七嘴八舌的回答中,十個有九個是不相信。那尖細的聲音不由一急,他提高聲音說道:“這是真的。我認識一個人,他地二姨父在石虎的軍中擔任大將。有一次醉酒說出了此事,你們想想,我編這樣的話有什麼好處?”

眾人一怔。一個聲音馬上回道:“杜老三,你這張嘴一喝了酒便喜歡胡言亂語。好了好了,這些國家大事說了也是白說,不如喝酒,喝酒。”

石虎要打武昌?

楚思微微的皺起眉頭,尋思起來。半天后。她暗暗嘆息起來,自己終究不是謝安那樣的天才。不能從蛛絲馬跡中分板出事情的始末。想了半天也沒有分清楚,這話是真還是假。如果是真的話呢?

楚思打了一個寒顫,石虎每破城便喜歡屠城。還有,聽說他現在在趙國內發布了一些法令,法令的內容便是,每一個胡人都可以任意地搶奪漢人的財物。聽說無數的漢人被逼得自盡,屍體吊滿了山道。她這一路從秦地穿來。也弄不清此話是真是假。

這時,小二已把她所點的酒菜都送了上來。楚思一邊慢慢的吃着菜,一邊還在想着那個杜老三所說地話。不管怎麼樣,這話還是得好好記在心中,等有機會見到了謝安,或者看到了武昌城的父母官,不妨說上一說。至於他們信不信那就與我無幹了。全文字小???,?在ωар.16κ.cn1(6)κ.сn.文.?w?

這樣一決定。楚思便把心思放下了。

“好。往來山色中,坐看浮雲起。這個客棧建得好啊。建得妙。老唐,這次咱們可要不醉不歸了。”一個清朗地男子聲音從客棧門口響起。

楚思迅速的抬起頭來,向外望去。出現在大門口的是兩個三十來歲的文人。這兩個文人都穿着普通農民才穿的白衣,白衣極其寬大舒服,後面那個甚至把褲腳挽了上來。可不這樣俗不堪言的打扮,配上他們那從容微笑的神情,那顧盼生輝地眸子,卻讓人有了一種無法說出的風采。便如同門外的青山,綿延的青草一樣,有一種自然之氣。偏生這種自然之氣,還擋也擋不去兩人身上的貴氣。

兩人一進來,小二立馬殷切的跑了過去,連聲問道:“兩位客官要什麼?是住店還是用餐?”

走在前面,相貌清癯的文人手一揮,哈哈笑道:“把你們最拿手地酒菜上來便是。記得,素菜可要地道地山野菜。”

“好嘞好嘞。”

楚思一雙妙目注視着兩人,看到他們向自己這邊起來。連忙站起身來,雙手抱拳笑道:“相遇便是有緣,兩位兩位,這裡靠窗可看山景,轉眼室內諸景盡入眼底,正是絕妙所在,何不到此一醉?”

她的聲音清脆朗朗,很是動聽。兩個文士聽了她地廣告詞,雙眼同時一亮,看向她的目光中也儘是笑意。

楚思也是笑意盈盈的,一臉期待的望着兩人,到這裡近一年了,她還有着追星的情結,總覺得自己一不小心便會錯過某個歷史名人。因此,她現在的表情可真說得上是殷切之極,好客之極。再說,剛才那人所說她還耿耿於懷,多認識幾個有影響力的人,說不定大戰來臨時,可以起一點作用。至少什麼作用,楚思卻是還沒有想好。

拿着一壺酒出來的小二看到楚思那興奮樣,忍不住在旁邊嘟囔:“怎麼這話,說得好似在她自家一樣?”

“小哥如此盛情相邀,敢不從命?”長相清癯的文人哈哈一笑,轉頭看向身後那褲腳挽起,皮膚白凈,頗有公子哥味的青年笑道:“這位小哥看起來年少,卻頗是有趣。”

說笑中,兩人來到了楚思的桌前,分方坐下。

清癯文人笑道:“在下武昌唐陽延,這位公子乃是琊王雲,不知小哥高姓大名?”

來了!居然一開始就通名報姓!楚思的心中不由暗暗叫苦。她知道整個晉之士族只有這麼些人,自己只要一報名,是真是假便逃不過他們的耳目。

搖了搖頭,楚思笑道:“在下楚田,字心木。山生野長,閑雲野鶴一隻。”這句話,她可是想了一路才整好。這個時候不是極為尊敬隱士嗎?隱士中,總有一些是長期隱居在山林,與世人無爭的吧?

唐陽延哈哈一笑,清朗的聲音在大堂中流轉:“好一個山生野長,閑雲野鶴。居然是隱士之後,來,為心木小弟的自在出身幹上一杯!”

“好!”王雲重重的桌上一拍,直拍得酒水亂晃,他舉起斟滿酒的大碗,朗聲喝道:“山生野生,閑雲野鶴,多好啊,我恨不得代弟而處之!來,為自在乾杯!”

三人碗中的酒這時已滿,各舉起酒碗一亮後,同時一飲而下。

一碗酒盡,王雲目視窗外的景色,手拍桌子,朗聲唱道:“山水有清色,見此已忘塵。”聲音一頓,他目光突然移到楚思的佩劍,奇道:“心木小弟還會武功?”

楚思伸手拍了拍自己腰間的佩劍,笑嘻嘻的說道:“正是,小弟遊歷四海,自是要有點防身之術。”

“遊歷四海,呵呵,這兵荒馬亂的,小兄弟到了哪些地方,聽起來語氣不小啊。”

楚思一曬,把酒杯一晃,說道:“秦地,燕地,趙地饒了一圈了。處處白骨,處處荒涼。”

她才說到這裡,兩人便同時悶不吭聲。王雲把自己的酒碗跟唐陽延一晃,一飲而盡後,低聲嘆道:“小兄弟年少,須知這天下大事,不是我輩能言。”

這也說不得?

楚思有點惱怒,也有點莫名的悵然。

搖了搖頭,楚思強迫自己把注意力轉移。

彷彿為了打破這難堪的安靜,唐陽延笑道:“明日武昌城中會有一番熱鬧。其中名士無數,小兄弟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楚思一樂,馬上接道:“敢不從命。”

陽延哈哈一笑,又說道:“我與王雲弟已備好了一葉輕舟,準備用過餐後便連夜趕路。小兄弟加入更好,到時我與雲弟手談一句,楚小兄弟便撐棹吧。哈哈哈。”

敢情是邀我去做船夫?楚思也跟着笑了起來。一邊笑,她一邊嚮往的說道:“一葉輕舟穿行於山林之間,聽猿啼虎嘯,伴明月清風,這等生涯確實是妙極。難得兩位兄台有如此雅興,哈哈。”

她這麼一說,王雲和陽延馬上變得興緻勃勃。王雲搖頭晃腦的說道“正是如此,正是如此。天地之間美景無限,人生於世便當好好享受享受。到時被人取了某的頭顱去,也不至於大虧。”

有人要殺他?楚思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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