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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李韻和同燕澤銀終於言歸於好,在沒有驚動兩家長輩的情況下,把誤會與衝突都扼殺在搖籃里。饒是幾家歡喜幾家愁,怎奈世事就是這樣不十全十美!

後來燕歸晚也向徐墨卿感喟,之所以李韻和、慕秦和燕澤銀三人之間的問題能得以解決,並不是他們妻郎倆指揮若定的結果,而是慕秦與李韻和皆為“有匪君子”;徐墨卿卻誇讚說,是燕澤銀的眼光好,先後鐘意的兩位女君都是胸襟豁達、愛憎分明之人。倘若有一方睚眥必報,此事就未必是現在這個結果了。

慕氏姐弟最終決定置辦起一間生藥鋪子,他們祖上也是行醫多年的,姐弟二人都很精通藥理。況生藥鋪子又不似醫者開方,避免下慕榕可犯的過失。

可重新在京都豐城安家落戶,慕氏姐弟非常知足,經歷好幾載顛沛流離的生活,沒有什麼比安穩度日使人更加嚮往。在生存面前,情愛與尊嚴都顯得那麼微不足道,沒有經歷過的人,怎能體會當中滋味?

“段氏生藥鋪”是在幾月之後才正式掛牌開張的,到此慕氏姐弟暫不再累述,書歸正傳。

不日,女皇的賜婚詔書已下達燕李兩家,李家更是馬不停蹄地向燕家送來豐厚的聘禮。燕樂施已主持過幾場大婚,再面對這些繁冗之事更加得心應手,辦理得井井有條。

唯有一點不同以往,那就是燕歸晚像個小學徒一樣,特別愛往她身邊湊。你若問她是想學習怎樣管家?她便擺出一副質似薄柳的樣子,不是嚷着頭疼就是說胸口痛。

自打燕歸晚暗暗停了葯,她的身子便一日一日康復起來。這也更加印證女皇賜給她的那些名貴藥材被動過手腳,不知是哪副葯里摻了毒,再不然就是哪幾味藥材之間相剋。

但徐墨卿不教她找人來驗證,桃夭館的僕人們還是照例每日為她煎熬湯藥,她再趁人不備,把那苦藥湯子處理掉。處理掉湯藥總是有辦法,但裝羸弱,裝身子骨不硬朗,裝自己提不起刀劍,這簡直比殺了她還要難受。

徐墨卿沒得法子,只能陪着她在卧房裡赤手空拳的近身打鬥。但她怎麼能忍住不去舞刀弄槍?是以,近來桃夭館裡的案椅頻頻折損,打碎的器皿更是不計其數。再這麼折騰下去,他們妻郎倆演的這齣戲,勢必得露餡了。

在九靈攜眾小么打掃完七零八亂的卧房之後,徐墨卿不得不再一次作好作歹的相勸。

“晚兒,見你又這般生龍活虎,我打心底里高興。但,我們該忍還得忍。前幾日女皇打發韻和來問話,問你幾時回御林軍上任,你是怎麼回答的?”

他忍不住笑起來,因為燕歸晚當著李韻和的面,又上演了一出吐血大戲。

“我覺得自己真可惡,也有可能是近墨者黑!你就是個工於心計的,我那樣子騙韻和,待她知道了,指不定得多恨我!”燕歸晚慚愧道。

“我們不是騙她一人,而是騙除了你我以外的所有人。韻和去御前稟明的現狀,你看怎麼著了?女皇還不是又賜了你一堆金銀。她要讓你溺死在這溫柔富貴鄉里,讓你喪失鬥志再也不想去戎馬沙場。”

徐墨卿說著話,手裡卻把玩起那把復刻的幹將莫邪寶劍。他把劍身“咣”的一聲亮出來,直指向燕歸晚,殺氣依舊在,危險依舊在。

“卧薪嘗膽,晚兒,你能做得到嗎?”

她走到他的身邊,伸手矯健地奪過那把劍,清脆無比道:“能!”

“母帝為我們指好了路,不過是多等些年頭。怨我,弄得事倍功半,到頭來還得從頭再來。”

“又來!又來!能不能不要再這麼說了?你呀,到底是個郎卿,總婆婆媽媽的!”燕歸晚覷了他一眼,“御林軍可以暫不回去,燕家的事卻不能不管。韻和同澤弟的婚事還算順當,可與楊家那邊呢?”

徐墨卿氣不打一處來,道:“晚兒還要來問我?還不都是你的好妹妹做出來的好事!”

這件事還得從前些時日說起。楊妃私回母家探親之時,便與楊家人定下計策,想讓楊家三娘的小嫡子楊祖亭嫁入燕家。楊祖亭許是年歲小,很聽從家中父母安排,沒有一絲不願。燕樂施卻吸取之前的教訓,與徐墨卿商議後,教燕歸嵐自己拿這個主意。

燕歸嵐剛在御前得到提拔,雖只是晉了一級,但這也點燃了她的鬥志。況在李韻和的照拂下,她在御前侍衛里也算混得順風順水。紫薇宮一戰,就算她不及燕歸晚、李韻和嚴荼她們功勞那麼大,好歹也是流血負傷的勇士。加上前二年生父與她自己的胡作非為,她現在一點也不想談及兒女情長。

也是天假其便,合該燕歸嵐與那楊祖亭有緣。一日,楊妃偶感風寒,女皇知道後,先是召了徐墨卿回宮看望,又宣了楊家人進宮來探。那楊祖亭未來過皇宮,小後生好奇得很,趁此機會便與家人同道進了宮。

趕上那日是燕歸嵐當值,她與李韻和正在宮中各處巡視,恰與楊湘、楊祖亭在半路上遇見。楊湘早知家中計策,見天賜良機,便引着他二人廝認了一番。

燕歸嵐不見楊祖亭便罷,一見他是個如此風流標緻的男兒,當下就打定了主意。心中有感而發,幸而去歲沒有聽生父和那劉練的。若聽他們所言,娶了那劉家旁支又旁支的野親戚,還哪裡能遇見眼前這等美男子!而且以楊家現在的聲譽,也不在他們燕家之下。

遂,當日下值回到府上,燕歸嵐便回了燕樂施的話,稱願意與楊家結親。燕樂施反覆與她確認後,才來回徐墨卿的話。

堪堪過了二三日,燕楊兩家便通好了氣兒,這得益於徐墨卿做事雷厲風行。眼看着這件事已有眉目,楊家主母卻還未見過燕歸嵐的面。燕樂施就想着帶她去楊府拜上一拜,順便把兩家的婚事定準下來。

去楊府那日,本該只有徐墨卿、燕樂施和燕歸嵐三人並去。但沈清影和沈清璧,也就是改過姓氏後的燕清影和燕清璧偏也要跟着同去。

燕樂施和徐墨卿都覺得這兩個女兒平日里很穩重,去楊府玩樂一場也無妨,便帶着二人一同去了。豈料去了楊府,燕歸嵐只顧在中堂上和楊家主母主公言語,那燕清影卻不知怎麼溜到楊家後院,竟與楊祖亭眉來眼去勾搭上了。

這一幕雖未被兩家長輩發現,但兩家跟隨的大官兒卻都親眼所見。待一回府,燕樂施便從書畫口中得知內情,徐墨卿也跟着知道了內況。這哪裡還能瞞得住燕歸嵐?氣得她直要進甘棠軒里去拿人!

溫長溯原居的磐石齋被舅父燕禹城所佔,自己原先的住所甘棠軒又被清影清璧所佔,燕歸嵐已經夠忍氣吞聲的。現在可倒好,她剛剛選定下的夫郎,居然又讓燕清影進來摻和一腳!

燕樂施勒令住燕歸嵐,又把燕清影叫到跟前細細盤問經過。這燕清影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愣咬定是那楊祖亭先撩撥的她。燕歸嵐聽了更是火冒三丈,直嚷嚷着要毀了這門親事。

“燕楊兩家已把這門親事定下,雖未擇吉日,也不在乎在澤弟之後辦喜事。但怎好說悔婚就悔婚?”徐墨卿扶額惆悵道。

燕歸晚捋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直搖着頭,“現在這些孩子越發沒有規矩。看清影妹妹也不像那樣浪蕩……墨卿你也是,明知他們都在豆蔻青春,怎麼就那麼隨意帶她們去了?”

“妻主大人這是責怪我嘍?我哪裡能算到影妹和那祖郎會暗生情愫?之前就擔心,怕再弄錯一對鴛鴦。想我堂堂九皇子,怎麼盡裹挾在這後院男眷的糟心事里?我向來志不在此!”

見徐墨卿氣急敗壞,燕歸晚謝道:“因着燕家,夫郎你受委屈了。”

“我委不委屈的不打緊,關鍵是眼下這事該怎麼解決!”

“莫說嵐妹心裡憋屈,換了是我,我也不想成這個親了!這事我瞧着還得澤弟出面,他們倆是年紀相仿的郎卿,應該好溝通一些。摸清楚那祖郎是什麼心思,回頭再做打算。我這就去找主母,清影和清璧……府里是留不得了。”

“晚兒這話說的倒是同主母一樣。”

“主母也這麼認為?之前還希望她們兩個可以走考學的路,保不齊以後我燕家還能出個文官。現在看來還是讓她們倆儘早去軍營里磨練為上。”

“只怕嵐妹的心結不好打開,就算祖郎平安嫁過來,恐以後的日子也不好過。若實在不成,悔婚便悔婚,豁出我這張臉,我自去楊妃那裡說。”

“那是下策,墨卿且先等等。”

爾後,燕歸晚先去了趟木李樓,同燕樂施說明自己的想法,不管燕禹城願意與否,執意把兩個妹妹送到御林軍里,讓她們從最低等的女兵做起。

又差燕澤銀私下去見了一面楊祖亭,得到的卻是一個令人啼笑皆非的答案。原來當日在皇宮中,他和燕歸嵐相見,由於過度緊張,他沒有記清楚燕歸嵐的模樣。那日在楊府里,見那燕清影主動向他暗送秋波,他便以為她就是燕歸嵐。萬萬沒想到等去了中堂里,才知道是自己認錯了人!

楊家早就想把這話遞出來,卻苦於沒找到機會,更怕再弄巧成拙,最後還是讓燕家先問詢過來。燕歸嵐知道這個真相,終於把心放回肚子里。所以,燕家又要辦喜事了,這一回還是兩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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