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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子可把阿钟和阿肖给吓坏了,花了那么大力气救回来的一个人,最后居然又教他们兄妹给捂死了?

兄妹俩慌里慌张拉开帘子,将堆在床榻上的一团被褥统统挪开,重新把徐墨卿放平躺下来。阿钟的手指放在他的鼻下探了探,心里不由得一沉,脱口而出:“糟糕,这不真完了么!”

她一面狠狠地掐住徐墨卿的人中穴,一面伏在他的身上听心跳。阿肖早已套起衣衫,去外面捧回来一堆草药,他手里不断忙活着,焦急道:“阿妹,他怎么样了?还有救么吗?”

阿钟也不回应阿肖,只急促地在徐墨卿的胸口处大力按了几下,可他仍是一点反应也没有。阿钟彻底急了,直接猛吸了一口气,继而向徐墨卿的口中传送过去。

阿肖本在一旁拾掇着草药,刚捣碎一些装在小罐子里要送过来。可他一起身,却见自己的妹妹正趴在徐墨卿的身上,以那样一种亲密无间的方式在救命,乍然间愣住了。

俄而,只听身下的徐墨卿“咳咳”两声,终于恢复了正常的呼吸。他睁大双眼,根本看不清粘在自己嘴唇上的是什么“东西”,故而本能地要将这“东西”推开。

徐墨卿身负重伤本没有多少力气,阿钟现在这个半压不压、半趴不趴的姿势也不大受力,故而徐墨卿突然那么一推,她一时重心不稳,整个人便栽倒在床榻之下。

阿肖这才反应过劲儿来,冲上去将阿钟扶起,关切道:“阿妹,你有没有事?”

“我没事,我没事。徐生他醒了吧?”

阿钟被哥哥扶起来,视线里却从未离开徐墨卿。阿肖见徐墨卿好不容易醒过来,先是高兴了一下,但不知怎地,立马又对他不耐烦起来。

他将手中的草药罐子往床榻边上重重一磕,没好气道:“你赶紧吃了,吃了好得快!”说毕,阿肖便气呼呼地往院子里走去。

阿钟仿佛没有看出来哥哥的不悦,自顾拿起小罐子就往徐墨卿的口中塞草药。她也不问徐墨卿什么话,更没有丝毫要劝说他的意思,就那么手起手落,将一小罐草药全部塞进他的嘴里。

徐墨卿想不嚼不咽都不行,因为这草药实在是太苦了,又被阿钟塞满整张嘴,若不解决掉,自己真的会被憋死、苦死也未可知。

显然阿钟对徐墨卿的“表现”非常满意,人救活了,药也都吃了下去。见他脱离了险境,才起身去为他端了一碗水回来。

眼下,徐墨卿的确太需要喝下这碗清水,他满嘴的苦味,比身上的疼痛更加难以忍受。

“是你自己喝还是我来喂你?”阿钟撩拨似的问道,继而瞪了瞪她那双明亮的大眼睛。

经历方才这一阵“大乱”,徐墨卿已然搞清楚,刚刚贴在自己唇上的就是阿钟本人了。她用那种亲密的法子将自己救了回来,纵然一片好意,换来的却是自己将人家狠狠推开。

难怪人家哥哥会突然变成那种态度,再联想到自己这一日的所做作为,徐墨卿简直有个地缝都想钻进去。自己痛苦也就罢了,怎么尽连累他人呢?何况这二位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就是自己想去寻死,也不能在救命恩人的家中动手。他应该找个静谧的无人之境,然后再将自己了结了,这样就可以与“死去”的燕归晚团圆了。

要不是他现在是个鼻青脸肿的模样,脸上那讪讪的表情根本隐藏不住。阿钟现在这么问自己,无异于是在挑衅他,“要不要再让我口对口的喂你喝水啊?”

“我……我自己来。”徐墨卿艰难地撑起自己的半个身子,勉强地将那碗水拿过来喝了下去。

屋子里太过安静,甚至能听到他“咕咚、咕咚”的喝水声。由于他没有多少力气,手腕拿不稳水碗,那碗在他手中颤巍巍地抖动,所以他喝下去的水有一些洒在了外面,顺着他的嘴唇流淌到下颚处和蠕动的喉结上。

阿钟静静地看着他,竟一时出了神,直到他将整碗水都喝光,露出不知该把水碗递给她还是放在一旁的尴尬。阿钟才急忙将水碗接过来,继而找来布巾帮他擦拭。

“这回你想死也死不了了。”阿钟笑说道。

徐墨卿仰面躺在床榻上,紧紧闭目,想借此缓和与阿钟之间的窘相。

刚刚阿钟贴在他的唇上……那种亲密的动作,他只和燕归晚之间做过。也只和燕归晚一人做过就够了。

“多谢,今日徐生悲恸至极,做了很多荒唐举动,还望女君见谅。”徐墨卿终于恢复了平日里的理智。

阿钟却是微微一震,“女君?”她笑了笑,“你叫我阿钟就好。”

徐墨卿也不反驳,只道:“令兄刚刚为我做出那样大的牺牲,我……”

“没有关系啦,我阿哥才不是那等小家子气的人。再说黑灯瞎火的,她们能看清楚个啥。”阿钟宽慰道。

徐墨卿不再言语,仍保持这个姿态。但是他能清楚的感知到,阿钟那双眼睛正炙热如火的盯着自己。

“你就在我家中好好养伤,阮三娘她们绝不会再来,你放心吧。”

“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只要你不再寻死,啥都好说。”

“其实我身边的两个仆人是逃了出去的,之前我太过悲恸竟将他们忘之脑后。我们有三日之约,也就是后日午时,在千落山西边的山脚下汇合。我现在这个样子已然动弹不得,还望阿钟能将他们带过来。”

徐墨卿的确是将秋生和九莺忘得一干二净,若不是他过了要去寻死的冲动劲儿,只怕还不记得有两个大官儿的存在。

燕归晚是在跟他逃跑之际随口说出的,本意是告诉他,怕是再也见不到秋生和九莺的面了。

阿钟没有答应的很痛快,半晌,才回道:“好,我帮你把人找过来。”

接下来的一日便过的很平淡,唯有一次,徐墨卿忍不住想要净手,但阿肖却刚好不在家中。阿钟察觉出来,反复追问他,他却固执的不肯承认。阿钟见他快要坚持不下去,也不管男女有别这么一说,直将他扶起来去往净房……

他再一次与阿钟做了和燕归晚之间才做过的亲密举动。

上一次是他手掌受伤的那几月,燕归晚常常架起他的胳膊,帮他解腰带、扯袍摆……尽管他连连推脱,道这些事情可以让童生秋生来做。但她却总要亲力亲为,因为她说,在她受伤之际,他早为她做过同样的事。

阿钟才借此说道:“我和阿哥救你那日清早,开始还以为你是个女子呢。直到将你背回来,才知道你是个男儿身。你们京都的男子都喜欢这样‘男扮女装’么?还是说出行在外,这样打扮可减少一些麻烦。”

徐墨卿默然半日,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她。阿钟见状,自言自语道:“哎,即便你这一身女子装扮,不还是遭来那阮三娘的垂涎。那帮山贼劫财也就算了,现在越发肆无忌惮,早晚得栽大跟头,等着吧,总会有人收拾她们。”

徐墨卿仍是不语,微微一震咳嗦之后,两肋之下又开始疼痛起来。阿钟忙得又将他送回到床榻上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