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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燕歸晚在睡夢中醒來。身後緊緊擁着她的人,依然是楊廈。她小心地轉過身,仔細端詳熟睡中的楊廈,渾然不知他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也只有在他安靜睡着的時候,才不那麼恣睢,與西洲其他男子無異。

時間過得真快,她已經跟楊廈回來有些日子。想來留在萬里城中的那人,傷病應該能好些了。她出走之前,萬般詢問各個良醫,都對她承諾過,徐墨卿有的救,且可恢復如初。有救就好,她不奢望別的,她只希望他可平安的活着。

楊廈感知到懷中人已醒,也緩緩地睜開雙眼。難得的是,她今日沒有閃躲他的目光。往日里她甚少迎上他的眼神,像是怕被他看穿心中所想似的。與她共枕多日,算來這還是第一次。

“吵醒你了。”

“沒有。”楊廈昨夜輾轉反側,還以為自己是假寐。

燕歸晚低聲問詢:“何時回來的?來回折騰,可是疲憊得很?”

“四更天,不累。”

楊廈翻了個身,仰面而躺,一隻手臂枕在腦後,另一隻手從她的後背上撤了回來。

“你今日可還要出府?”

楊廈揉了揉眼睛,“不出去,今日無事。”

燕歸晚“唔”了一聲,想到昨晚未完成的事,便半撐起上身,湊到他的面前,宛然問道:“那你現在……想嗎?”

這個時辰,不想才出鬼。但此刻,卻真的不願那麼做了。他蒼白無力道:“我慫了,我是狗。”

“你……”她感到有些意外,稍稍愣了半日。

楊廈望向頭頂,自顧自道:“你能不能別再想他?”

燕歸晚這才意識到,楊廈今早很是反常。故解釋道:“我昨晚未聽你的勸,喝了一整壺的酒,可是酒品不好,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了?”

“你喚他的名字,和在攬月閣時一樣,在我的懷中喚他的名字。”他的聲音很低沉,像是委屈,也像是乞求。繼而又道:“別再對我說,對不起,你沒有什麼錯。我亦有妻子妾室,從不敢貪心,要你對我一心一意。只是,聽到你那般囈語,還是忍不住吃醋,難受。”

燕歸晚憮然,靜默許久,才道:“你怎樣才能不難受?”

“不知道,我這有點累。”他指了指自己的心臟。

燕歸晚試着靠近他,他卻意外的轉過身,“別,暫時……別這樣了。”

“那你是要我走?”

楊廈又用力攥住她的手,“不!”

二人緘默良久,燕歸晚問道:“我來此多日,一直未出過門。你若不疲憊,可否帶我出去逛逛。”

“你想去哪?”楊廈痛快回應。

“留夏關吧……那裡能看見我們東梁。”

楊廈起身下榻,拿起搭在木施上的衣衫穿上身,“還是想回家?那我送過境如何?”

“回不去了,你也不要再這樣說。”

“為何回不去?”

燕歸晚硬擠出一個笑容,“你說呢?”

難道要燕歸晚說,雖然東梁尚女尊,休個夫郎爺不是什麼天大的事?可如果徐墨卿回到豐城,他還是一國皇室,還是受人尊敬的永豐王殿下。

他是主,她的臣。只有徐墨卿休了她的份兒,沒有她休了人家的份兒。若真追究起來,燕家定要跟着倒大霉。就算她知道,徐墨卿不會那麼做。但是為了確保燕家萬無一失,唯有她自己杳無音信,讓大家以為她客死他鄉,才是最好的選擇。

被燕歸晚這麼一提醒,楊廈也想明白過來,隨即玩味笑道:“在朱雀台時,你就想了到這個後果?孤注一擲也要試一試?”

燕歸晚誠懇道:“我不虧,他活下來了。”她定睛望向他,“我早說過,是你比較吃虧。害你跟宇侯翻臉,朱雀台的生意拆夥,暴露京都里所有的暗樁……你雖然從未提起,西洲皇帝召你入宮的那三日都說過什麼,但我想那三日你過的一定不好受。伴君如伴虎,萬一你的部族因朱雀台的事而受到牽連,只怕你殺了我泄憤都不夠。”

“可我從來沒想過,要拿這些去挾你什麼,也沒想過逼迫你跟我回來。”

“正因為如此,我才決定跟你回來。若當時是你拿着條件找我去交易,我可能就會心安理得的毀約。只對你說一聲對不起,成全我和墨卿吧。可你沒有,你幫我,毫無保留傾其所能。所以我得還,不管你怎麼想,我都必須這麼做。發過願起過誓,若不去履行,舉頭三尺有神明,我會遭報應。”

“坦誠!”楊廈伸手掐了把她的臉頰,“那你能不能再坦誠一點,告訴我,你對我有沒有一絲感覺?”

“有,很感激,想要用餘生報答。”

“我問的是情愛?”他的喉頭蠕動一下,很期待她的回答。

燕歸晚踱步走到門前,將房門雙手打開,背對着楊廈,“我不想騙你,一個人不會這麼輕易,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就愛上一個人或忘記另一個人吧?”

“我沒要求你忘記他,分一點位置給我,行不行?”

燕歸晚不語,她回答不了這個問題,因為她做不到。

楊廈不再追問,拉起她的手,“走吧,我帶你出去逛逛,就……今朝有酒今朝醉?”

燕歸晚忙地甩開他,“喂,還沒有梳洗呢!”

……

楊廈帶着燕歸晚來到留夏城。人們都穿上了厚衣,邊塞的秋季很冷,那漫長的冬季已悄然冒頭。再回來已是物是人非。燕歸晚不想掃興,強打起精神,讓楊廈帶着她去各處不停地轉。

正好來至那家腳行的門首,楊廈朝她使了個眼色,“當初坑你們的腳行,這老闆我認得,可要進去跟他算賬?我幫你出出氣?”

“幼稚!我要去關卡附近瞧瞧。”燕歸晚踹起馬肚子,向前方奔去。

楊廈無奈地望向身後的葛華,“關卡是那個方向么?這個路痴!”他緊着追趕上去。

一時,二人到了關卡附近,燕歸晚望向東梁方向,駐足多時。她也不說話,就那麼看着,其實也看不到什麼,徐墨卿告訴過她,對面那些村莊不是十字村。朱仙然的大營,也不在這麼靠前的地理位置上。除了遠處幾點站崗放哨的士兵,便什麼也沒有了。

無盡的荒涼,邊塞總是這樣。

“想什麼呢?如此出神?”楊廈抱着胳膊,戳了戳她。

燕歸晚回過神,嘆道:“我母親就是為這片沃土而戰死,她是我們東梁的巾幗英雄。”

“我知道的,很令人敬佩,邊塞上家喻戶曉。”

“可是我不如她,追趕了那麼久,還是在她的照拂下苟活。”

“你到底為什麼棄武?身上那麼傷,軍功應該立過不少才是。”

燕歸晚慚愧道:“說到底我沒經歷過真正的戰爭。當年僥倖弄清楚你們那些勾當,是荼姐姐拚死跑回去,告訴給我們的主帥。可那功勞卻算到我的頭上。因為你放了我性命,因為墨卿替我上表,因為老將軍看在我死去母親的份兒上替我說話。”

“而那之後呢?”

“不告訴你,東梁朝堂上的事,不能讓你知道。”

楊廈撫了撫自己的辮子馬尾,“總之,你是被迫致仕的?”

“對,很曲折,而且不得不退。只有我離開,我們燕門才可安安穩穩度日。我下有三四個妹妹,還有胞弟的妻主,她們都在軍營里。不差我一個。”

“可你還是捨不得。”

“當然不舍,我東梁女子的抱負跟你們是一樣的。”

“無可迴旋?”

“無可迴旋……所以才決定要跟墨卿出趟遠門,以為可以放下一些東西,再收穫一些東西。”

“現在應該很後悔,或許留在豐城,就沒有之後的這些事。”

“不後悔!”她凝眸楊廈,鄭重問道:“若是你一直鎮守邊關,還會再侵犯東梁么?”

楊廈也無比肅然地回道:“只要有你在,我就不會。”

“你這麼說,倒讓我覺得自己的生命有點意義了。”

楊廈在她的下巴上一挑,“當然。”

當晚他們在留夏關的駐地里住下,可這讓燕歸晚有種“噩夢再現”的感覺。這裡貌似就是當年她被俘來的地方,她不禁打個寒顫,雞皮疙瘩都要掉一地。

“這是當年我被俘的地方?”

楊廈看着局促不安的她,笑道:“地理位置上沒有那麼精準,但是也差不多吧。你害怕什麼?”

燕歸晚望着那幾個眼熟的營帳,“當年被你打的還不夠慘嗎?”她又橫了一眼身後的葛華,“葛大哥,當年你打我打的最狠!”

主僕倆相互對視一笑,葛華道:“您和侯爺的緣分不就是這麼來的嘛!”話一出口,他立刻察覺出自己說錯了話。

燕歸晚和楊廈默契地不接這茬,這事才算翻過去。

“場地寬闊,比劍如何?我很多天沒有練了。”

楊廈拍拍腰間彎刀,“我用的是刀,可與你較量一下?”

“好啊!”燕歸晚提劍一指,“承讓。”

楊廈彎刀一出,迅速閃到燕歸晚跟前,刀尖向上一勾,燕歸晚手中的長劍差點離手。

“這是生疏了?斬殺渾九奈何時,身手還算不錯。”

燕歸晚手腕用力一轉,長劍穩穩地握在手中,繼而向前俯身一揮,連刺出三劍。美倒是很美,奈何力量不夠,沒有將楊廈完全壓制住。他刀身橫抵,三劍均被他實實截住。燕歸晚不服氣,再次揮劍刺去,幾個回合下來,均沒有勝過楊廈。

正在她懊惱之際,一旁的葛華“嘖嘖”了兩聲,“娘子這劍勢很足,但沒有殺氣。瞧我妹妹,若她出手,還未出招,對方就先被嚇破了膽。”

此時二人收回各自刀劍,楊廈認同道:“葛華說的對,她那刀法就是陪我練出來的,兇狠且鋒利。”

“我的殺氣不足?我出劍也不是為了要你死。”她思索一刻,“反正,勤加練習定沒錯。我出劍,是想保護我要保護的人。”

“好好!不過駐地不比府邸,要守規矩,我們得趕緊去歇息了。”

燕歸晚看着那略眼熟的營帳,扶額道:“噩夢,丟人!”

楊廈攬着她的腰肢,辯白道:“我後來還打過你嗎?”

“你前不久,不是才咬過我么?狗、侯、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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