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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見燕歸晚如此激動,宇大川面露得意。這代表他的判斷很正確,一般西洲女子在男子面前都不敢大聲說話,更不用說在他這個侯爺面前這般囂張。

也只有東梁女子敢這樣。燕歸晚眉宇間的驕傲勁兒,與當年他在戰場上看見的那位東梁女將軍,簡直一模一樣。不管她承不承認,她一定是那位燕將軍之後!至於她相公是何許人也,宇大川暫且判斷不明。

但不管他們是誰,只要是殺害宇飛揚的兇手,宇大川絕對不會放過!之所以盯着徐墨卿的袍服察看,是因為他發現在了重大細節——

那就是在宇飛揚的床榻上,掉落了一塊殘碎的布料,像是在掙扎中被她扯下來的。那塊殘布恰與徐墨卿穿着的這身衣衫很相似。

徐墨卿身穿一件粉青色的薄綢箭袖,剛剛又確定他這身是從東梁帶過來的。這就意味着針腳、做工、材質在萬里城中獨一無二,沒有哪家裁縫鋪能做出東梁的款式。所以只要仔細辨別,就可確定那殘布到底屬不屬於他。

宇大川在宇飛揚房間里時,也進行了多次查看。雖然門窗完好毫無撬開的痕迹,可萬一是事先就沒有插閂的呢?亦或者兇手老早就埋伏在房間里,待殺人之後,再大搖大擺的從正門走出去?反正一眾女婢扈從全部都被迷暈過去了。

宇飛揚居住的樓層不高,是在朱雀台的第四層。她的隔壁就是徐墨卿和燕歸晚的住處,再隔壁則是女官兒九鶯的房間。在燕歸晚他們的正對面,便是楊廈和葛華的房舍。

這一層還居住着兩個江湖人士,分別是單青和房玉。他們的房間均不挨着,一個在左,靠近葛華的房間,一個在右,靠近九鶯的房間。從各自房間走到宇飛揚那裡,也花不了太久,況且都是有功夫的人,再容易不過了。

在宇飛揚的樓上,也就是朱雀台的第五層,則依次住着四個世家公子,還有其他兩個江湖人士。從五層到四層,就算走階梯也沒用不上多久時間,若是他們其中有誰身手了得,從闌干處一翻而下,也很容易做到。

魏茫和金鵬則住在宇飛揚的樓下,便是朱雀台的第三層。其實第三層算不得是酒樓的客房,大多數房間還是供客人吃席的隔間雅座。專門設置出來這幾間房,就是為了方便幾位老闆留宿。他們有時對賬太晚,再有什麼重要的時節,比如這幾日的百花節,就會留宿在朱雀台。選定在第三層,也是因為賬房內室等都在這一層。

然不管從哪個角度來判斷,還是宇飛揚的間壁,徐墨卿和燕歸晚這屋子最方便作案。

宇家父子打開過兩間房的窗子,從徐墨卿那邊攀壁到宇飛揚這邊,是可以做到的。前提就是宇飛揚的窗子沒有上鎖。兩間屋子的窗子外槽都有一層灰塵,那片灰塵的邊緣卻被剮蹭掉一塊,定是有人在此掠過時,衣袖袍擺不小心碰到了。

徐墨卿的嫌疑愈加明顯,可是他這麼做的動機是什麼呢?按照周未的說法,他和徐墨卿都飲了七八壇的酒,回到房間時大約在子時末。這些朱雀台里的雜役酒保都能看見,不用一個個盤問,他在這個地方做不來假。

宇飛揚是在卯時初被發現死在房間的床榻上。根據宇飛虎等驗屍判斷,她已經死去約兩三個時辰。從子時末到卯時出,滿打滿算就兩個時辰。也就是說徐墨卿的作案時機,最晚必須在子時末就動手。但宇飛揚的死亡時間還有可能更早,子時初作案也未可知。

這麼說來,一個喝的酩酊大醉的人,回到屋子裡馬上就得翻窗跳到間壁,將宇飛揚先奸後殺。不能有絲毫的猶豫和停頓,否則這個時間就對不上。

若是徐墨卿所為,他的酒量一定很驚人,七八壇酒不在話下,表現出來的就是裝醉。

但他的娘子就在身邊,他們妻郎看起來也絕不是缺錢的人,為什麼要去間壁姦殺宇飛揚呢?就算要幫周未出氣解恨,看不慣宇飛揚那麼折辱他,單單殺死她不就好了,又為什麼要將玷污她呢?

表面上矛盾都指向徐墨卿,略吻合的作案時間、房間就在隔壁、窗棱上被擦拭過的灰塵、還有遺留下的殘碎布料。唯獨少一個作案動機,徐墨卿有什麼理由這麼做?

就在燕歸晚發怒頂撞宇大川之際,徐墨卿也逐漸意識到,自己好像已成為他眼中的疑犯。從宇大川問詢自己的神態上來判斷,他應該是掌握了什麼證據,那證據完全可以指正自己。

一種不祥之感油然而生,他沒料到這件事到最後會牽扯到自己身上。是有人要陷害他么?如果有人要陷害他,在這朱雀台里也只有楊廈與他有“仇”了。可他不願相信,三番五次救過自己性命的楊廈,能使用這麼卑劣的手段。

“燕娘子稍安勿躁,何故發這麼大的脾氣呢?”宇大川陰陰一笑,“燕娘子一直都與你的相公在一起吧?”

“那是自然。”

“昨晚子時初你先回的房間,你相公則是子時末回來的?”

“沒錯。”

在這一處燕歸晚撒謊了。這是在第一次被問詢前,她和九鶯事前串通好的。昨晚她的確先回到自己房間,但是徐墨卿跟周未一直在喝酒,左等右等就是不回來。自打秋生過世,九鶯便開始獨自就寢。她想着借今晚這個檔口,去陪陪九鶯也不錯。等到徐墨卿回來,發現自己不在,再讓他難受一晚。誰教他這幾日與周未“如膠似漆”的。

那時候已過午夜,雖然朱雀台還是燈火輝煌,可燕歸晚已困的不行。她迷迷糊糊地去了九鶯那裡,很快便進入夢鄉。或許是身邊無徐墨卿的原故,她睡得並不踏實,導致次日醒來的很早。自己心裡自然還想着他,便又蹭蹭地回到自己房間。

此時徐墨卿已在床榻上,他們妻郎本打算一起睡個回籠覺。宇家的扈從就在這時敲響了房門,才有了之後的一系列事情。

燕歸晚意識到這個問題,若承認徐墨卿獨自在房間里,他必將遭來懷疑。但她都不需要問徐墨卿什麼,就知道他絕對不是那種人。甚至連這麼去想,這麼去懷疑都沒必要。

可別人不了解徐墨卿,她也不想讓他卷進是非之中。他們馬上就要去往九源,說不定到了九源,會非常順利的找到江光初。他們只差一步之遙,挨過眼前這個坎兒,或許就能看見曙光。

所以燕歸晚和九鶯撒謊了。兩個人的口供都是燕歸晚和徐墨卿一直在一起,從子時末到第二天被宇家人趕到一樓大廳堂上,他們妻郎從未分開過半步。

宇大川點了點頭,對他們妻郎的審問算是初告一段落。他不準備打草驚蛇,他要把這些人逐一盤問之後,再做定論。所以宇大川還是將他們倆放了回去。

接下來就是那四個江湖人士,他們隨身攜帶的刀劍等已被收繳。進來作答時都很老練,四個人怎麼盤問也沒有破綻。直到宇大川拿着從葛華手中接過來的捲軸,將他四人的案底一一讀出來。就算這樣他們還是不肯交代,只說因為到了百花節,才來萬里城中見識一番。

宇大川是何等精明的人,從看一眼就知道脾氣急躁的單青下手,很快就讓他交代出自己和渾九奈何的關係。他與那兩個江湖殺手是同門,而那兩個殺手前段時候被反殺,宇大川是有所耳聞的。

“朱雀台里住着殺死你同門的兇手?”宇大川嚴肅問道。

單青搖頭說不。宇大川面露猙獰,再也不是剛剛審徐墨卿周未他們那樣隨和,而是讓宇飛虎帶着幾個魁梧莽漢將單青鉗制住。

“你最好跟我說實話,不管你身上背負幾條性命,只要你助我找到殺害我女兒的兇手,我便放了你。但若你對我有所隱瞞,我會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沒瞧見哪個混江湖的,敢與廟堂之人叫板。不信,我們就試試?”

“老子不怕,有本事你就弄死我。”單青嘴硬道。

宇大川笑了,笑得很瘮人。宇飛虎二話不說,一刀就捅進他的肋下,鮮血瞬間噴涌而出。把宇大川斑白的頭髮和皺紋滿滿的臉都噴上了血跡。接着宇飛虎轉動刀柄,只一下,就疼的單青發出殺豬似的慘叫。

由於整個朱雀台都太過安靜,導致那屋子裡出的慘叫分外清晰。幾個世家公子已開始坐立不安瑟瑟發抖,而剩下的那幾個江湖中人,則忽然間聚集到一處,一改之間相互不認識的樣子。他們仨在小聲商議着什麼,開始逐漸露出馬腳。

徐墨卿和周未等都看到了這個變化,更不用說冷眼觀察這一切的楊廈。

“侯爺,看來您判斷的沒錯,這四人是相識的。”葛華在楊廈耳邊輕聲道。

楊廈撫了撫自己的辮子馬尾,“要是宇侯能將他四人的目的審出來,就不用我親自動手了。”

房間里,宇大川坐到單青對面的圈椅上,“我知道你不是殺害我女兒的兇手,但你應該知道一些秘密。講出來,我便馬上找人醫治你。為自己的同門報仇,你首先得活命。我不干涉你們江湖上的事,我只想知道誰殺了我女兒。”

宇大川狂吼着,把對面的單青震懾的意志已碎。他忍着劇痛虛弱道:“我說,我說……”

“快說!”宇飛虎更加狠絕道。

單青正準備開口,門外卻回來一批手下。原是之前派出去調查周未街坊鄰居的,他們已帶着結果返回來。宇大川故意拖着單青,要他繼續忍受劇痛。而自己卻走到一隅,聽手下來彙報。

他們走訪了朱雀台和琴坊周圍的商戶等眾多鄰里,確有二人在昨晚看見了周未。他一副醉態,在琴坊門口大聲高歌,那時夜深人靜,所以那幾個人記得非常清楚,大約是在丑時一刻前後。

周未沒有說謊。宇大川嘆了口氣,他仍不肯相信周未,這種不相信好像帶着偏見。指向徐墨卿的矛盾要比他大的多,但他可以理性的看待徐墨卿,卻無法理性的看待周未。

或許是因為宇飛揚終究因他而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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