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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跟你回家。”

這句話太具有誘惑力,楊廈覺得自己就像沉溺在夢境中,整個人都在不斷地向下墜,墜到花海荼蘼,無盡的深淵,不願自拔,不願醒來。

他咧開嘴傻笑,竟一時啞言,喉嚨里如含了團火,灼熱迷離。

“我是認真的。”燕歸晚重複道。

在朱雀台時,當她推開楊廈的房門,懇求他幫助自己拯救徐墨卿起,她就做好了這個打算。只要能救回徐墨卿的性命,讓她付出什麼,她都心甘情願。

自打踏上西洲的國土,楊廈不止一次出手相救;在朱雀台里,更是拼盡所有,幫她掣肘住宇家人,跟眾人周旋博弈,召集萬里城中所有的暗樁找尋謝青玄……

這些不能忘卻,她和楊廈之間做過“交易”,她務必得給他一個交代。

“我說過,之前的約定,都作數。”燕歸晚以為楊廈不相信自己。

少焉,楊廈終於開口,他本想說:“你可不要反悔,跟我回去了,以後就是我的人!”可話落嘴邊卻變成:“晚兒不必這樣,我也說過,我不會落井下石乘人之危。”

他從花海荼蘼的深淵裡,把自己拚命地搖醒。理智告訴他,燕歸晚的心裡,只深愛着那個叫徐墨卿的男子,她之所以趕過來找自己,不過是為了“還債”。他從不是拖泥帶水的性子,偏偏這一次,因為她,變得猶豫不決磨磨蹭蹭。

“我給徐墨卿留了休書,我的女官兒也留下給他。你不是一直想帶我回家嗎?”

楊廈身子一凜,差點從馬背上摔下來。她……當真把徐墨卿給休了?她的語氣不像是玩笑,她打定主意跟自己回家?他心裡自然歡喜,他太想馬上就將她抱起,一路狂奔回楊部,就怕她中途再反悔。

“晚兒,別說傻話,徐墨卿需要你,趕緊回謝家去吧。”他說著將馬鞭一甩,直打在燕歸晚身下的那匹馬屁股上。

但那匹馬卻紋絲不動,連嘶鳴都沒有嘶一聲。楊廈無奈地瞪了它一眼,這燕歸晚是騎哪匹馬,哪匹馬聽她的話。既然趕不走她,他自己逃總可以吧?

楊廈扯了扯馬轡,“駕、駕”地跑遠了。這樣做夠不夠洒脫,他暗暗想着,這輩子終究是得不到她。

良久,葛華從隊伍的最末迎頭趕了回來,“侯爺——”

葛華才喚了他一聲,他立馬追問道:“她回去了吧?”

葛華卻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侯爺,燕娘子她沒走,跟着咱們的隊伍,都走了小半個時辰了。”

“她這是要幹什麼?”是斥責的語氣,嘴角卻不由自主地向上彎起。

“興許是經歷朱雀台一事,那燕娘子覺得侯爺更適合她呢?”葛華憨憨一笑,“屬下看她這架勢,是真心要跟咱們回部里的。”

楊廈“嘖”了一聲,偷偷地向後方瞄了幾眼,復又趕快坐正身子。他心裡着了魔,若她再這樣跟隨下去,只怕他的理智就要蕩然無存。

“侯爺,侯爺……”葛華急促喚了主家幾聲。

楊廈才回過神來,“幹什麼?”

“您看那燕娘子到底該怎麼安置啊?就讓她一直這麼跟着?”葛華請示道,但顯然他是故意的。

楊廈掃了他一眼,“呵,葛華,我還頭次瞧你這樣。”

葛華嬉皮笑臉道:“小的也頭次見侯爺這樣。”

楊廈不得不再次折回到燕歸晚身側,“晚兒,你這是打算,讓我再將你送回謝府一次?”

燕歸晚低着頭不看他,自顧御馬前行。楊廈又在她身側說了幾句,燕歸晚揉了揉太陽穴,“我挺累的,你能不能別吵我了。”

“我??”楊廈翻了個白眼,這個女人真是瘋了!

他強行將她的馬攔住,自己打橫過來,“我再說最後一次,你現在回萬里城還來得及!”

燕歸晚“嗯”了一聲,算是回應他了。

見她還沒有掉頭回去的意思,楊廈只好叫來四個侍衛,將她攔在原處不許前行。

可半個時辰之後,其中一個侍衛打馬追攆上來,面露難色道:“侯爺,那燕娘子她不肯回去,又……又跟上咱們的隊伍了。”

楊廈一鞭子甩過去,“我不是叫你們攔住她?”

“您又不讓傷到她,我們哪裡能攔得住啊!”侍衛委屈巴巴道。

“哎呀,不管她了,愛跟着就跟着!”

葛華在旁樂的前仰後合,楊廈的心思他最了解。他給侍衛使了使眼色,那侍衛如釋重負,急忙灰溜溜地退下去。

楊廈之所以還“裝腔作勢”,是擔心燕歸晚心不甘情不願。但那又有什麼關係,從留夏關到屠蘇城,再從屠蘇城到萬里城,他追趕這一路的最終目的,不就是想要得到這個女人嗎?她心中裝着誰、戀着誰又有多重要?先帶回家中,再從長計議嘛!

堪堪已走了多半日的路,並未趕到附近的城池或村落里。楊廈只能下令隊伍,原地安營紮寨,今晚註定要留宿在荒野。他們邊陲上的部族,對於這種事情輕車熟路,一點也不覺得辛苦。

燕歸晚見他們不再趕路,也從馬背上跳下來。一時,炊煙裊裊,侍衛們三三兩兩,要麼守在篝火邊吃東西,要麼牽着自己的坐騎,走到小溪邊上,喂馬飲水。

葛華將燒好的飯食送到楊廈的營帳里,又是未等他先開口,楊廈已迫不及待地問道:“她走了沒有?”

“額,侯爺,咱們都離開萬里城多少里了?那燕娘子是回不去了。”

“怎麼回不去?你以為她是西洲女子呢?膽子小,怕黑?怕豺狼虎豹?還是怕竄出來打劫的賊人?”

葛華將飯食往旁邊一磕,“侯爺,您能不嘴硬了嗎?大傢伙可是都吃上飯了,人家燕娘子卻還餓着肚子呢!您不去送,可就便宜屬下了?”

見楊廈仍穩坐泰山,葛華負手向外走去,“這今兒晚上,讓人家娘子住哪裡才好呢?”

楊廈再也壓制不住內心的狂熱,一徑跑出營帳,心道:燕歸晚,這是你自己跟上來的,老子可沒有強迫你,媽的,後悔?來不及了!

他大扠步尋了過去,可很快就被葛華的叫喊聲給驚呆。但見葛華懷中橫抱着個女子,急匆匆地朝他奔來。到底什麼情況,燕歸晚暈過去了?

“侯爺,侯爺,不好啦!”

楊廈箭一樣飛過去,從他懷中將燕歸晚搶奪回來。邊向營帳里跑去,邊斥責道:“怎麼回事?你怎麼給我看的人?”

“侍衛們說,燕娘子去溪邊喂馬,起初還好端端的,不知怎地,忽然一個踉蹌栽倒在地,就不省人事了!”葛華委屈地解釋道。

楊廈將燕歸晚送到營帳里,把她放平躺下去,探她的鼻息還在,撫她的額頭不燙。再一聯想她這段時日以來的狀態,在朱雀台里就幾乎沒有休息過,去了那謝府里,也肯定是時時刻刻都在照顧徐墨卿。

她這是累倒了。他深深地嘆了口氣,自言自語地問向那未醒人:“你若跟我回去,我是不會再放手。日後徐墨卿要是找上門來,我可是會翻臉殺了他的。我才不管他是哪國的皇親國戚!”

次日清晨,燕歸晚朦朦朧朧地睜開雙眼,感覺渾身的骨頭都疼的要死。她的身上蓋着楊廈的衣衫,而他自己則坐在她的對面,正微闔雙眼打着盹兒。

她回想起昨夜的情境,這一覺是她累日以來,第一次睡了一整夜吧?她真的覺得疲憊至極。

夢裡都是徐墨卿的身影,在秀水山的靜亭里、在淮烏街的戲樓里、在十字村安哥兒的家中、在朱雀台前的長街上……他笑得那麼好看,他說,晚兒,你叫我聲哥哥唄?

眼前的男子,不再是徐墨卿。她很感激他,他讓徐墨卿活了下來。所以,她不能失信於人。

公平不公平?她不知道。她亦不敢想的太遠,總之,徐墨卿活着,安好,找到了生父,她便覺得做什麼都是值得的。

她輕輕地起身,不想驚醒楊廈。但他還是醒了過來,見她已醒,滿眼笑道:“你醒啦?你要幹什麼?渴不渴?餓不餓?”

“唔……我,想小解。”

楊廈尷尬地撓了撓頭,“你去,你去。”

燕歸晚忙得起身去了,順道去了溪邊,洗了把臉,讓自己清醒一下。再回來時,楊廈已叫人把飯食備好,“那個,在野外,你就將就一下吧。”

她訥訥地點頭,“你,不必這樣照顧我,我應該和你們的男子一樣,不用區別對待。”

楊廈擺擺手,教她先吃些東西。燕歸晚的肚子咕嚕嚕叫了多次,她沒再裝假,捧起碗就大口大口地吃起來。

楊廈單手支額睞着她,“一會啟程,你就沒法子後悔了。”

“嗯。”

“徐墨卿你不要了,東梁的家也不回了嗎?”

“以後……再說吧。”

“我這個人脾氣很不好,你若中途反悔,我可能……”

“反悔你就殺了我。”

“那你,親我一下吧。”

燕歸晚差點沒讓那一口稀粥把自己給嗆死。她扶着額頭,整張臉都要掉進碗中。

楊廈登時耷拉下來臉,“你瞧瞧,我說什麼來着,你有沒有誠意啊?”

“不行!”燕歸晚忽然直視他,“要回到你家裡才行!”

“有什麼區別?”

“我還沒有準備好!”

楊廈泄了氣,“我家中妻妾孩子都有,你能住的慣?”

“不知道,沒想過。”燕歸晚放下碗箸,席地而坐,像是交流心得,道:“之前我被幾個妾郎弄得心力交瘁,每天都很怕墨卿會生氣。”她同情似的看了楊廈一眼,“那種滋味我知道,我理解你,我肯定不給你添那種麻煩。”

楊廈的臉色越發難看,他不客氣地道:“燕歸晚,你跟我回去是做妾,不是要跟我稱兄道弟!”

燕歸晚眨巴眨巴眼睛,“都差不多!你看金鵬和周未……大千世界嘛!再說我本來就是東梁女君,跟你們西洲女子不一樣的。”

楊廈的腦仁“砰、砰”跳起來,他不由分說,一把拉起燕歸晚走出營帳,將她扔到馬背上,自己也快速上馬。他狠狠地甩起馬鞭子,身下的馬受了驚,在荒野中馳騁起來。

“你幹什麼!你瘋了?”燕歸晚回首喝道。

楊廈俯下身子,嘴巴靠近她的耳邊,低聲道:“早點回家,好辦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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