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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了沒有,看到了沒有!”中年男人突然喊着站起身,他咆哮起來。“這跟十年前一模一樣,那時候也是一樣,一樣的!這是報應,是輪迴到了!”

男人的瞳孔發白,幾乎看不見他的瞳仁。

老周黑棕色的臉孔上也是一副搞不清楚狀況的模樣,對眼前這突然發生的狀況更是拿捏不住。

“是你!”仍有人盯着眼前的老周。“只有你對這間別管了如指掌,把這些武器放進來的只有可能是你。”

老周哪裡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面對這樣的質問,他自己倒是結結巴巴一個字也答不出來,支支吾吾了半天,讓人越發覺得可疑。

儘管如此,更多的質疑卻是衝著趙冷來的。

“怎麼還混進來一個條.子。”

“市局的?她是市局的人?”

“糟了,警察來了。”

趙冷當然清楚,什麼樣的人會對警察提心弔膽。

即便有人如此逼問這老周,屁都沒問出一個來,反倒是正廳的幾人先發了瘋。率先搶到武器的男人臉上露出興奮的光,然而沒等他高興多久,一把打磨光亮的叉子就釘在了他的肩膀上。

陰暗的燭光閃動,更撩動這種嗜血的情緒。男人身上見了血,理智幾乎完全被一時間的殺氣吞噬了,他抽起那條長長的,開了刃的軟尺,朝着就近的一個女人沖了過去。

趙冷吹響了口哨,屋子裡的沉寂一瞬間被打破,銳利的劃破空氣的刺耳聲音四處瀰漫。

“錢斌。”她低吼了一聲,原本冷寂的夜空四面忽然響起銳利的警笛聲。屋裡的人四處張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間起了各式各樣的騷動。

“他媽的有人報警!”

趙冷聽到有人惱羞成怒,黑暗當中的騷亂更加讓人匪夷所思。她抓起老周的衣領,心想這老周是寶貴的證人,這裡發生的一切事,都需要他的口供和筆錄,自己決不能錯失良機。

然而趙冷沒想到,自己都自身難保。她抓起老周的胳膊忽然吃痛,黑暗中劇烈的爆破聲在她手邊炸裂開來,緊接着疼痛感越來越重。

趙冷捂着胳膊,感受到體溫逐漸流失。她咬着牙把衣服撕下來一個角,迅速地貼上了傷口,萬幸的是子彈並沒有直接命中,而是擦身而過。

但是顯然,這裡已經不安全了。

黑暗之中的殺機像是一把無形的尖刀,刀鋒正對着自己。趙冷咽了咽口水,企圖在這濃重的黑暗之中找對方向,但是卻無濟於事。

又過了一會兒,炸裂的槍聲逐漸消弭,想來是槍械當中子彈本身就不多。但她仍舊心有餘悸,大氣也不敢喘,她也知道,外面的警察已經包圍了整個別館,只是自己已經深陷其中,很難抽身了。

這些發了狂的人們似乎也清楚這一點,好整以暇地蹲守在別館的四處通路上,靜等着警察進入,他們就以逸待勞,看起來一點兒不打算束手就擒。

趙冷的身上冷汗直下。

就在這時,她背靠的窗戶上忽然發出扣扣的響聲。趙冷嚇了一跳,弓着背扭過臉看去,發現一個“蜘蛛人”從天而降。

“錢

斌?”趙冷眉頭一皺,問道:“怎麼會是你!”

錢斌臉色鐵青,並不答話,只是用手節奏性的繼續敲打。

趙冷奇怪歸奇怪,手裡並不閑着,想辦法給錢斌打開了窗戶,把他連人一起扯進屋子裡來。後者氣喘吁吁,一下地,警覺性地抬起頭,四處張望一陣,看着趙冷的臉色起了變化:

“沒受傷吧?收到你的報警和彙報,總局已經開始行動了。”他看了趙冷的眉間,說道:“這次多虧你了,前輩。”

趙冷緊緊捂住手臂,臉色一沉:“沒什麼,現在的當務之急,是保證這些嫌疑人的性命,我們也要抽身。”

錢斌把身上的裝備重新整頓。趙冷打眼看去,也不知道錢斌是從哪個特警或是武警裝備處搜來的東西,身上的裝甲十分厚重,防彈背心就穿了三層,套在腰、胯上的繩索和牽引繩讓他從高懸空中的別館屋頂下來,再加上身上的兩三把槍械,一套行頭少說也有二三十斤。

然而錢斌整頓一番之後,穿在身上大氣也不喘。

“不過情況比較複雜。”趙冷說:“前廳現在滿是人,少說十來個,他們都有武器,甚至還有槍,很危險。最關鍵的兩點,一是他們不知道中了什麼邪,已經殺紅了眼,本身打成一團。二是,他們已經知道我報了警,一見到警察,恐怕情緒更加極端。”

錢斌點點頭,說:“這次行動是隱秘的,雖然發動警員數量不少,但是專業人士不多,不能讓一般同事進來送死。”

趙冷瞥了錢斌兩眼,噗嗤一聲,笑道:“這話說得,好像你不是一個一般的實習警員一樣。”

錢斌斜着瞥了趙冷兩眼,嘿嘿一笑,從袖子里彈出一把摺疊刀,轉了兩周半,橫握手中,摧枯拉朽地把手腕上的布條扯開,緊緊系在手肘上,說道:“前輩,在部隊里的時候,我是特別行動小組的工兵,要說的話,的確不是一般人。”

趙冷愣了愣,看得有點兒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愣道:“那現在怎麼辦?”

“先找到突破口。別怕,有我在,先出去。”

趙冷跟在錢斌身後,兩人亦步亦趨,小心翼翼到了前廳里。這裡一時間冷卻下來,廝殺的聲音似乎消退了下去,整個房間里靜得出奇。

但兩人心裡都清楚,鼻子也敏銳地捕捉到空氣中瀰漫的血腥味。如果靜下心來聽的話,也不難聽到空氣中一點點滴落的液體聲。

滴答,滴答。

那是血的聲音。趙冷毫不懷疑。

遲疑了片刻,展現在兩人眼前的景象,說是地獄也不為過。單單幾個人的嘴臉,從最初那恐懼,顫抖,猶疑,到了如今的享受和肆虐,這幾個中年人似乎從骨子裡就是黑暗的,貪婪而扭曲的胴.體在略微顯現的光影當中折射出極端恐懼的光芒。

“他們……被洗腦了?”趙冷猶豫了,她背脊發涼,冷漠如她,也沒有見過像這樣漠視生命尊嚴的一群人。也許幾分鐘前,他們還溫文爾雅,相敬如賓,此時此刻,卻像是嗜血的猛獸。

“洗腦?”錢斌舔了舔手裡的短刀,刀刃發出冰冷的寒光。“或許是吧,但任何人心裡總會有黑暗的一面,引導

出來,並不費勁。”

“房間里四處都有武器,隨處可見。”錢斌把槍推到身後,貼着牆面一路前行,不久摸到了一處空曠的角落,他伸手拍了拍,發出咚咚的聲音:“就比如這面牆好了,後面是中空的,裡面恐怕也藏了東西。”

冷雙鬆開兜里握緊的手掌,她就不多餘問一句裡面藏得會是什麼了。只是緊張兮兮地看向錢斌,片刻功夫她已經汗流浹背。只見錢斌輕敲的牆面,屋外的閃光燈疏忽間飄過,一道強光猛烈地打在牆面上,血光四撒的痕迹烙印在雪白的牆上,也烙印在幾人的眼裡。

牆上鬼畫符般塗滿的塗鴉和字畫這時候已經徹底凝固。

趙冷咽了咽口水,這時候她才嗅到空氣中那緊張的氛圍和血的味道,不由得舌頭乾燥,嗓子生疼,她吸了口氣,錢斌已經從牆角摸出東西來。

初看過去,只是牆角的縫隙里多了一個凹陷,凹陷下去像是一塊方形的空殼,裡面有一個像老鼠夾子一樣大小的機關,上面纏着厚厚的彈簧,金屬有些生鏽。

錢斌警覺性地讓趙冷退開到一邊,俯下身去,從背後的大背包里摸索出一根細長的鐵絲和工具盒,放到一邊,緊張地滿身大汗。

“這是什麼?”趙冷細聲問道。

“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是手工製造的絆馬索。”錢斌喘了一口氣,說道:“不過細節有些怪,而且這東西不該出現在這裡。我好想瞧見有鋼琴線。”

“鋼琴線?”趙冷傻了眼,錢斌仍然一言不發,只是伸手探進這個小小的坑洞里,他埋着臉深入到裡面,深吸了一口氣,手指輕輕勾住一條暗索。

倏地一聲,趙冷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卻見到錢斌彈簧似的整個人彈射起步,原地蹦了起來,一個踉蹌,捂着肩膀縮到一邊。

趙冷剛想上前,錢斌低聲叫道:“別過來——別碰我。”

話音剛落,趙冷聽到從牆角里發出齒輪交疊咬動的聲音,接着一道充滿力量的“倏”音憑空彈射,她猛然瞧見幾條閃着銀光的東西破空而來。

趙冷吃了一驚,錢斌才解釋道:“看來他們在房間里做了各式各樣類似的機關。就包括這絆馬索的 鋼琴線,找武器的傢伙一碰到這個東西,小命不保不說,這鋒利的琴弦會扯開連到屋子裡形成天然的收割機器。”

“這本身就是一種誘導,在一間擺滿了武器,充斥着絕望和死亡氣息的房間里安放這些內心充滿仇恨和殺戮的人,真是一場好戲。”錢斌拍了拍手,一陣血紅色的氣息撲面而來。

“設計這場鬧劇的人,從一開始就沒打算留下一個活口。”錢斌跌跌撞撞起身,伸出手,在空中的細線上輕碰,手指立刻溢出猩紅的血來。

可見這鋼琴線的鋒利程度。

“你的肩膀?”趙冷這才注意到,錢斌剛才躲避不及,右肩膀上被一條琴弦擦過,幾乎形成了一條洞穿的傷口。

錢斌笑了笑,指着趙冷的肩膀說道:“現在公平了。”

趙冷也跟着笑了兩聲,就在這時,身後忽然傳來一陣殺氣,她警覺性的回過頭去,視線卻變成了一片腥臭的暗紅色。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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