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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斌緊跟在趙冷後面,兩人來到代理局長馮局長的辦公室里,背着手站在裡面的馮局長背後就好像長了眼睛似的,不回頭就知道兩人來了,問了句:

“趙警官,這兩天你可真是出風頭啊。”

他的語氣並不和善,聽得出來,對趙冷的出彩,看在眼裡的老馮並不受用,反倒是因為馬局長的案子懸而未決,上頭壓力越來越大,他的脾氣更不好了。

趙冷早知道老馮要找自己的麻煩,只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既不慌張也不膽怯。

“馮局長別來無恙,上次見面,還有勞您大老遠到看守所來看望我,想不到這才幾天,情況就要有變化了。”

老馮臉都氣歪了,扭着身子轉過來,指着趙冷嚷起來:“你是不是又知道什麼事了?”

趙冷歪着臉看了看一旁瞧好戲的錢斌,忍不住捂着嘴偷笑:“這又是哪裡話,老馮局長。我是說,現在是不是該輪到我出馬了?您要是遇不到什麼怪事,指定想不起來還有我這麼號人。”

馮局長注意到趙冷背後的錢斌, 怒道:“你在這做什麼?誰讓你的來的?懂不懂規矩?下去?”

“不用!”趙冷攔在錢斌身前:“他是我的人。”

馮局長扭臉笑了,笑容近乎扭曲:“好你個趙冷,是不是真有兩下子,我親自來試試你。”

“你只是一個普通的基層刑警搜查官。”老馮從身後的辦公桌里抽身出來,來到趙冷麵前,頂着一張臉幾乎戳到她的眉心。

“這裡有一份資料,拿去看。”說完這話,趙冷才注意到馮局長手裡握着一份皺巴巴的資料。

想來是上邊指派給他的任務,又到了期限完不成,市局分局上下居然沒有一個能用的人,這馮局長也急得夠嗆。

盯着他手裡皺巴巴的一打資料,趙冷幾乎能想見做這決定時候的馮局長心裡該是怎麼樣的扭曲。

“多謝局長抬愛了!”趙冷心底里暗笑,接過資料來,不甘示弱咬牙切齒地說道。

趙冷拿過來一瞧,果然,是連環殺人案的詳情資料。

“只有兩天時間。”望着趙冷背過身去的影子,他從牙縫裡擠出字來:“現在警方集中的焦點,在馬局長的身上。”

“你說什麼?”趙冷一腳踏出門,身體抖了抖。

“你沒聽錯。”

馮局長望着趙冷,牙縫裡擠出笑容來:“據可靠情報消息,泄漏我們警方的關鍵信息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你這個好師父,馬局長!”

趙冷頓了頓沒吭聲。

見她面如死灰,錢斌咳嗽兩聲,正要說些什麼,趙冷甩了甩手,頭也不回說道:“走。”

回到辦公室,趙冷正眼都沒看資料一眼,一把扔到角落裡吃灰。

“錢斌,你把小王和之前負責的人叫來。”

趙冷吩咐。

“負責人?是連環殺人案?”錢斌兩眼放光。

“不。”趙冷卻搖頭,一字一字說道:“把這些年各個地方局裡積壓的案子,一件不落,讓他們轉交給我。”

“你要做什麼?”錢斌傻眼了。

“做什麼,當然是查案咯。”趙冷輕描淡寫地說。

“查——可是,前輩,您知道這些年除了本市以外,其他地方派出所積壓有多少案子么?大多都是難以破獲再無信息的懸案——您確定?”錢斌的眼裡確實寫滿了不可思議。

趙冷捏緊手裡的手機,嗡地一聲,又震了震,她點點頭:“這件事刻不容緩。”

錢斌正要走,有看了一眼趙冷,再瞧瞧躺在角落裡的“連續殺人案件”資料,忍不住問道:“前輩,我倒覺得,眼前的當務之急,是這件連環殺人要案。”

“哪那麼容易。”趙冷擺擺手,說道:“一時半會難有進展。再說了,總要讓老馮有一些危機感。”

錢斌愣了愣,撓撓頭問:“我倒覺得,老局長那邊恐怕更危險。”

一提起老局長,趙冷的臉色就肉眼可見的沉下來:“照我說的去做。”

錢斌嘆了口氣,他來到趙冷的身邊,彎腰撿起一旁散落的資料,放到桌前整理好,又瞥了瞥趙冷,低聲說道:“老馮一直盯着你,小心。”

趙冷眼珠子一挑,轉向不遠處,見錢斌走得遠了,才拿出電話,聯繫了小王。

小王這時候是常務組負責調查連續殺人案件的領班,在外頭執勤。一接到電話,小王立刻激靈起來。

“小趙,準備行動了?”小王眼前一亮。

“嗯,就跟先前說好的一樣。地址你調查清楚了?”趙冷壓低嗓音,眼睛左右飄動,問道。

“放心好了。”小王對趙冷的態度有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好。”趙冷掛了電話,整理好行裝,把特意準備好的便服換上身,立刻出警了。出門前,她特意給馮局長打了一個招呼。

“我看好你,趙警官。”馮局長特意給她踐行。

趙冷卻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她拒絕了馮局長的好意,上了自己的座駕,來到小王給她調查的案發地點。地處偏僻的臨城西郊,四周是茂密的原野森林,到地方的時候已經過了六點,太陽溜到西頭,拉着長長的光影。

趙冷背着光,找到一處聳立在山溝里的三層獨棟小樓。遠看頗為氣派,驅車走近,發現這房子老的掉牙,整個結構幾乎都已經不穩,搖搖晃晃,到處透露着一種不踏實的感覺。

不多時,車停在一處葡萄搭架的露台邊,趙冷戴上墨鏡,罩着厚厚的外套大衣,勾搭着帽子,瞧了眼調查地點。這是早先荒廢的一處洋館。

聽說近期有人準備修繕並出售,但是施工到一半,時常鬧鬼,修繕工程進行到四分之三的地步,不得不停工。轉手了好幾個工程隊投資方,用盡了辦法,聽說東洋的神道,西洋的修道,什麼法子都用盡了,也沒有一點效果,於是一直荒了下來。

最後一個接手的項目,聽說是鬼屋。新的主館倒是起成了——這接手的東家別出心裁,所謂的修繕,也只是里外里搭進去一筆小錢把裝潢重新設計了一番,整個房子的構造和做舊幾乎是天然的,因此看上去格外驚悚。

還驚悚得很真實。

趙冷從遠處看了看,的確。

她走得近了,發現意外的主館看上去還挺有范兒,比她想象得要豪華——畢竟是要接待客人。

但趙冷這回來,並不是來遊覽的。她抿抿嘴,瞧見幽深的巷道里,虛掩着門,手心裡冒汗。這家鬼屋運營了不到兩個月,聽說又經歷曲折。這一次原因尚不明晰,只知道易手很快,半年時間易手十四次,這簡直匪夷所思。

到最後一任時,在臨城的臨河,發生了一起事件,事件過後,這裡再沒有人來過。

這事件自然就是一切的起因。

趙冷費勁工夫,總算在市局的資料庫里找到這些信息,好容易來到這棟鬼屋洋館,總得查出一些眉目才行。她雙手緊緊握成拳頭,下定居心,剛想進到正廳里去,忽然聽到耳邊傳來“咿呀”的響動。

什麼動靜?

趙冷扭身回看過去,只見到十幾輛車,乘着微微泛濫的昏黃光色,陸續聽到不遠處的引擎轟鳴,似乎是一陣響動,看樣子來了一輛豪車。

十幾輛車從濃厚的深重霧氣里穿出來,車前的大燈打着光,一路揚塵的穿行到趙冷的面前時,她起了疑心。

前十三輛車雖然都是敞亮的大牌子豪車,車座駕都很洋氣,連車牌號都是順着號來的,可車身卻很多剮蹭灰塵,尤其是那些個車主進了宅子的院落之後那一身打扮,甚至讓趙冷以為穿越到了民國。

最後一輛車則嶄新,車牌是個亂數。從車上下來的女人讓趙冷看着幾分眼熟,但是渦輪一樣卷燙的長髮讓他有些厭惡,索性不多看。

十四人大概是非富即貴,一進到這棟別館的前院,守門的老頭就笑臉相迎,半佝僂的腰幾乎要直起來,那副嘴臉令人作嘔。

趙冷心想也該享受享受富人級別的待遇,主館裡沒有動靜,這別館倒是如此熱鬧。這裡荒廢已久,怎麼會有人在這裡舉辦宴會?

湊近了一看,趙冷傻眼了。

原來這守門的老頭兒不是別人,居然是之前報案的周先生那古怪的父親,老周。她認出這個姓周的,姓周的卻不見得認得趙冷。

老周的確沒認出趙冷來,但他還是一臉鄙夷地湊了過來,一看趙冷這一副“窮相”,配着一身不搭調的長寬大風衣,臉色瞬間拉到了底。

“走走走,這裡沒你的飯。”老周一臉嫌惡,打發眼前這個叫花子一樣的趙冷。“有手有腳,要什麼飯,滾滾滾。”

趙冷不動聲色,她不準備在這裡暴露自己的身份,於是從錢夾子里摸出兩張百元鈔票來,硬塞進老周的手裡邊。後者一張枯樹皮似的老臉揚起來,頗有些傲氣地瞧了趙冷兩眼,冷冰冰的推了回去:

“你什麼人?這裡是私人會所,閑雜人等……”

趙冷眼睛滴溜溜地轉了轉,沒想到這老頭兒意外地難搞。她壓低聲音,湊到老周耳朵邊,說道:“您兒子還在逃對吧,不想他有什麼事的話,我建議您別太過分。”

老周混沌的眼珠子縮了縮,身體往回退了一步,趙冷二話不說,把兩張紅票子往老頭兒手裡一塞,補了句“別讓我聽見風言風語。”

看着趙冷遠去的背影,老周直哆嗦。

“哦對了。”趙冷站定腳步,回過身,見到屋子裡逐漸擁擠的人影,她看了看老周,說道:“還得請你給我介紹一下出席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