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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清歌意味深長地看了琳琅一眼,問道:“你不知道她已經死了?”

琳琅使勁搖頭。

“那我就有點兒費解了。”聶清歌帶着一抹戲謔的嘴臉,笑道:“剛才發出那麼慘絕人寰的叫聲,居然不是為了這件事?”

一提到這個,琳琅的臉又滾得燙燒,扁着嘴不吭聲了。

“反倒是確認死亡之後,你的膽子比我想象的要大得多,居然沒有一點兒恐懼。”聶清歌笑道。

琳琅紅着臉不說話。

聶清歌搖搖頭,道:“不管怎麼說,此地不宜久留。”他抓起琳琅的手腕就要走。

“不行,怎麼能走呢。”琳琅卻執意留下。

她覺得,既然親歷了這場兇殺,就一定要找出兇手,還他們一個清白。

“可是未見得有人會給你這個機會。”聶清歌把耳朵貼在門上,屋外的聲音一覽無餘——這個老鴇果然開始聯繫城內的四大家族。

琳琅也明白這事背後的風險。

“但是無論如何,不能再有人死了。”琳琅下定決心。

聶清歌看了她好一會兒,道:“你不像是聖教的人。”

琳琅噘着嘴反駁:“你難道是想說,我像正道人士么?”

“也不像。”聶清歌笑了笑,帶着她到了屍首身旁。這時候,女屍的臉色已經趨近蒼白,沒有半點血色,整個人如同冰冷的大理石,又涼又硬。

琳琅試着碰了碰屍體,呼吸僵直,脈搏也停了,屍首卻保存完好,既沒有血跡,也沒有任何死亡的訊息,甚至肌膚吹彈可破,栩栩如生。

“你看得出她是怎麼死的嗎?”琳琅問。

聶清歌沉默片刻,道:“初步推測,可能是毒害。”

“毒?”琳琅眨眨眼。

“只有巧妙用毒,才可能在完全沒有外傷的情況下,致死。”聶清歌道。

琳琅抿着嘴,小心翼翼的抬起屍首的脖頸,在她的胸口,喉嚨,舌苔等地方進行了初步檢查,嘆了口氣。

“可是,如果真是下毒,能夠致死的毒藥,怎麼可能沒有任何反應呢?這屍體上,沒有中毒的跡象啊。”

聶清歌搖搖頭道:“這種手法十分精準,我恐怕毒液是控制了她的心脈,直接注入體內,因此外表上看一切如常。而且也不是完全沒有反應。”

說著,聶清歌指出女屍身上的幾處腫脹。

“可只有這麼一點線索……”琳琅咬了咬指甲,道:“什麼也查不出來。”

聶清歌道:“得等他們下一次行動,既然已經掌握了規律,我能查出他們下一個目標,只要搶先一步,或許能夠找到兇手。”

琳琅卻又自己的打算,她低頭不語,在心裡掙扎許久,道:“清歌,你說,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聶清歌搖頭。

“我覺得。”琳琅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他故意按照我們的行動路線不斷殺人,除了想要逼我們之外,目標更像是在你身上。”

“我?”聶清歌皺了皺眉頭。

“沒錯。”琳琅點點頭,道:“只要你跟我一起行動,你就會受到我的牽連。你想想,我本來就是他們眼中的妖女,殺幾個人又算什麼?但是你不一

樣,你是正道縹緲峰大長老的愛徒,又是六長老仁義之師的愛子,無論是地位還是實力,都是日後正道的統帥人才,如果你和我一起行動不說,還憑空冒出這麼多人命官司……”

琳琅咬着牙,道:“更何況在找不到證據死因,反倒是讓我們成了第一目擊者的情況下,最次,也會給你一個包庇犯罪者的名聲,日後你的前程,豈不是被人毀了?”

聶清歌苦笑一聲,有苦難言。

對他來說,這些東西才是不值一提。

“還有一件怪事。”琳琅又道:“死者帶我進來的時候,並沒有任何跡象,直到你進屋以前,她都是活蹦亂跳的。”

聶清歌眼光閃動,道:“你確定是同一人?”

琳琅點頭。

她帶着聶清歌,指向屍首的脖頸間:“這裡還有一顆痣,就算是雙胞胎,也沒有這麼巧合的吧。”

聶清歌沉默了,半晌才說:“但是根據我的經驗判斷,這個屍體至少死了有一天以上。”

琳琅心裡也有個大概數字。將死之人的屍體,不可能如此迅速就冰冷硬結,通常會有一段時間的“軟化”。

“但這不可能……”琳琅彆扭道。“如果她早就死了,又是怎麼做到帶着我到房間里來的呢?”

就在兩人一籌莫展之際,屋外忽然傳來厚重的人聲。

聶清歌附耳過去聽了聽,是老闆娘與一個陌生人的對談。兩人的話語當中多次提到“嫌疑人”,“最後招待的客人”等信息,從身份上判斷,聶清歌認為這粗獷的男聲來自玄武城的四大家族,從他的口氣來看,似乎還是位高權重的長老級別人物。

一想到這裡,聶清歌更不假思索,抓着琳琅就要走。

“再不走,便來不及了。”聶清歌道。

琳琅卻搖搖頭,執拗的要留下來:“如果不當面澄清,你也要跟我一起背鍋了。”

聶清歌也不知道這丫頭受了什麼刺激,居然如此固執。兩人爭執不下,閨卻一下子讓人撞開,一個饕餮模樣的壯漢,挺着渾圓肥碩的酒囊肚皮,摸了摸油光鋥亮的腦袋,進到屋裡來。

“誰也不許走!”他大吼一聲。

聶清歌循聲看去,這男人身體壯實,手臂虯起的腱子肉鋼筋似的扯在手腕上,一雙渾濁的圓眼珠瞪得血絲滿布,脖子上挎着拳頭大小的佛珠,滾圓的紅瑪瑙佛珠在破抹布一樣的袈裟上看起來格外醒目。

“癲和尚!”聶清歌眯了眯眼,認出這傢伙來。

癲和尚是佛門弟子,也是四大家族當中少見的出家人。但他着實位高權重,跟大長老聶寒也算得上都是千年萬年的老怪物,如今跑到這玄武城來,聶清歌心裡有些彆扭。

他跟這癲和尚交情不深,兩人也幾乎沒有怎麼照過面,平日里更說不上話,如今讓他抓到了這件事的尾巴,後果恐怕不大好受。

這癲和尚本事不小。

他腳掌雷鳴似的一踏,舉重若輕踏在地板上,整個曲歡閣都抖了涼抖,緊接着祭出他一串十九枚佛珠,口裡念了一聲嗔字訣,十九枚拳頭大小的瑪瑙珠子一顆顆升起。

聶清歌眉頭一皺,知道老和尚要作妖,當時就採取了措施,反手祭出飛劍,護住一旁的琳琅,自己也全力護住心脈,不敢怠

慢。

這癲和尚並不進攻,只是雙手合十,扎須在氣浪中晃了晃,道:“施主在閨房內勿動。”

雖然話是這麼說,但癲和尚何等氣魄,他祭出的這十九枚瑪瑙珠個個帶着渾厚法力,把這個小小的隔間圍了個踏實,別說聶清歌和琳琅兩人,就是一隻蒼蠅,也絕出不來。

“前輩,我是縹緲峰的聶清歌。”聶清歌無奈,只有公布身份。

一聽到他的家門,外頭的癲和尚顯然遲疑了片刻,他單掌祭出,把這十九枚瑪瑙鎖在屋外,自己則委身從門裡進來——只不過他身軀意外龐大,幾乎是把門板給卸了下來,才能進到屋裡。

“姓聶?”癲和尚眯着眼,打量了聶清歌兩眼,問道:“你跟縹緲峰的聶寒什麼關係?”

他秉性粗狂,向來是直來直去慣了,最煩的便是文人揶揄那一套,說話更是連一點兒彎彎繞都覺得彆扭。

聶清歌自然是清楚這一點,他拱手誠謝,道:“大和尚師叔,聶寒是家父的長兄,更是在下的恩師。”

癲和尚從鼻孔里“哼”出一聲,厭倦了聶清歌這文縐縐的做派,幾步來到小桌小凳前,一把踹開一扇桌凳,肥大的軀體穩穩坐在小圓凳上,顯得十分滑稽。

琳琅眯着眼幾乎不敢看,生怕這凳子腿受不了。

癲和尚倒是一點兒也不見外,坐倒在這矮凳上,自斟自飲,直呼不過癮,叫嚷這喝茶的傢伙事兒太不專業,還沒滋潤了喉嚨,就已經去了小半瓶的佳釀。

琳琅看得發獃。

“他不是和尚嗎?”琳琅問道:“和尚不受戒?”

聶清歌小聲回答:“和尚受戒,但大和尚不受戒——大和尚自尊聖尊,修的是本尊世道,跟你說的不是一會事。”

這癲和尚酒足飯飽,拍了拍肚皮,打量起兩人來。

“我記起來了。”他伸着筷子,在紅燒鵪鶉裡面鼓搗一番,兩口便把酒釀的熏肉吃的乾乾淨淨,指着聶清歌道:“前幾天,聽人說跟老黃斗得不可開交的晚輩後生,原來就是你小子,我記得你。”

聶清歌直道“不敢”,這癲和尚卻懶得聽這些屁話。

“來,走一個。”癲和尚狂笑一聲,手裡捧着鵝卵石大小的空盞灑出,內里居然憑空冒出一盞烈酒。

聶清歌不敢怠慢,反手握劍,劍尖在空中一挑,當下刺出,連連在灑出的酒滴上點去,一如斬裂了這些酒水一般,回身持劍,劍身略斜,伏在劍身上的酒滴便順着血槽緩緩滾落。

聶清歌張開口,截住酒滴,刺鼻的酒氣灌進咽喉里,他笑着道:“大和尚好酒!”

這癲和尚咧嘴笑了笑,豎起大拇指,道:“好小子,有你師父當年三分膽氣。”

聶清歌收劍回禮,道:“過獎了。”

癲和尚雷電一般的眼光射在聶清歌身上,道:“小子,你可以走了。”

聶清歌卻遲遲不動。

“我說。”癲和尚眼睛一滾,眼珠子里放出神威:“走!”

聶清歌吸了口氣,道:“大和尚前輩,晚輩斗膽,敢請你放了琳琅一馬。”

大和尚的眼光穿過聶清歌,瞧見他護在身後的琳琅,笑道:“施主,這位女施主便是魔紅蓮的聖女,陸琳琅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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