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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順着走廊一直走,經過醫生辦公室,很快就看到了一個仿似辦公室又仿似休息室的值班室里。

透過敞開的房門,嚴小開和畢運濤看到了一個年約三十歲左右的美貌少婦,顏面和鄭佩琳有些相似。

這位,想必就是鄭佩琳的小姨夏雙菊了。

這女人沒有穿白大衣,而且好像剛洗過澡......或許是僅僅洗了個頭,因為三人敲門進來的時候,她正用吹風機吹着長長的秀髮。

鄭佩琳給幾人介紹之後,這就把ct照片與急診病歷遞給她的小姨,並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當然,她不可能說自己正在洗澡,嚴小開突然闖進來偷看,然後被自己砸了,她只能是選擇性的,把該說的都說了一遍,故意傷害也變成了不小心用東西砸了一下。

夏雙菊聽她說得輕巧,以為沒什麼傷,也沒當一回事,可是拿起ct照片一看,卻被嚇了一跳,然後神色就凝重了起來,因為這個傷勢真的非同小可,換了普通人或許已經被送去太平間了,自己這個外甥女的同學還能活着,簡直就是個奇蹟。

對兩人說話的時候,嚴小開並沒有留心聽,他只是好奇的東張西望,彷彿這壓根兒就沒他什麼事似的,他甚至還拿起剛才夏雙菊吹頭髮的電吹風來把玩,感覺新鮮得不行,這什麼玩意兒?竟然會呼呼作響,還能吹出那麼大的風!

看着他這傻頭傻腦的樣子,畢運濤連連嘆氣,鄭佩琳也無可奈何,夏雙菊卻憂心得不行,急忙把鄭佩琳拉到一邊連聲問:“琳琳,你怎麼搞的?怎麼會這麼不小心?你用什麼砸的他?”

鄭佩琳道:“不就是你送我的那個什麼面盆嘛!”

“面盆?那個唐朝皇妃御用的黃花梨面盤?”夏雙菊微愣一下,隨即氣不打一處處來,“那是千年古董,我送你是讓你收藏,以後作嫁妝的,你拿去學校瞎顯擺什麼?”

鄭佩琳委屈得不行,“我......”

夏雙菊氣道:“琳琳,你知不知道,你差點搞出人命了。”

鄭佩琳的眼眶紅了,“小姨,那現在怎麼辦啊?”

夏雙菊負氣的道:“我怎麼知道該怎麼辦。”

鄭佩琳急了,“你不是腦外科的專家,你給他做手術,把血腫取出來不就完了嘛。手術費用什麼的,你不用擔心,我這些年攢了不少錢的。”

夏雙菊苦笑道:“臭丫頭,這是錢的問題嗎?這是腦幹出血,腦出血中最嚴重的一種,出血量超過二十毫升的患者幾乎都是必死無疑,這種患者一般都不主張手術,因為就算能夠手術,效果也會很不理想,更何況他的出血量這麼大。”

鄭佩琳無力的跌坐到椅子上,沮喪無比的喃喃道:“真的沒有辦法可想了嗎?”

夏雙菊回頭看看嚴小開,發現他雖然怪模怪樣傻裡傻氣的,但精神狀態卻非常不錯,略過古怪的行為不談,看起來倒真的和正常人無異,不由皺起了眉頭,自言自語的道:“照理而言,他的腦幹有這麼大一個血腫,這會兒應該昏迷不醒,人事不知才對啊,怎麼還能活蹦亂跳呢?實在是太讓人不可思議了。如果他的情況一直都能保持這麼良好的話,那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可想的。”

鄭佩琳臉上一喜,忙問:“小姨,有什麼辦法?”

夏雙菊沒有什麼表情的道:“我的辦法只是保守治療的辦法,最主要的還是看他自己。他這個病是我從事腦外科工作以來的僅見,遠遠超出了常理,存在太多的未知可能,所以你最好做足萬一的心理準備。”

鄭佩琳聞言,心又沉了下去,喃喃的道:“那,那我能做什麼呢?”

夏雙菊想了想道:“讓他立即住院,給他最好的照顧,不要讓他受刺激,他想要什麼就給他什麼,儘可能滿足他所有的要求,因為萬一情況不好的話,他隨時有可能......”

“住院?”鄭佩琳呆了一下,為難的道:“他現在還在上學啊!”

夏雙菊冷笑道:“命都快沒了,還上學?”

鄭佩琳張嘴,還想說什麼的時候,外面走廊上突然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然後有人大喝道:“站住!”

發生了什麼事?

被打斷了談話的幾人立即就想出去查看情況,可是門外卻撞進了一人......不,確切的說是兩人。

一個年約四十來歲的胡腮男人,一手持着一把長長的尖刀,另一隻手緊緊箍着一個帶帽子的護士,護士的身上已經是血跡斑斑,顯然是有什麼地方被這男人給劃傷了。

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將眾人都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往一堆靠攏,只有好像沒反應過來的嚴小開還拿着個電吹風傻站在那裡。

只是,當鄭佩琳與畢運濤看清這護士面容的時候,均是不免一呆,目光忍不住向嚴小開看去,因為這護士就是他說有血光之災的那位。

嚴小開則是淡淡的表情,雖然沒說話,但那臉上明白的寫着:瞧,我就說吧,你們還不信!

中年男人的精神極為緊張,雙眼赤紅,劫持着護士進來後警惕的看一眼值班室的幾人後,目光突然定格在夏雙菊臉上,“夏大夫,你在這裡,太好了,太好了!你要給我證明,你要給我證明!你要告訴所有人,我沒病,我不是瘋子。”

夏雙菊仔細的看看這人,好一陣才認出這是她以前的一個病號,名叫畢海,因車禍導致顱腦傷,出現精神分裂,外傷痊癒後她建議家屬帶他轉至專門的精神科醫院。

出院的時候,畢海的精神狀況就不好,夏雙菊叮囑家屬務必要帶他去精神科醫院進行系統治療,要看管好他。誰曾想這前後相隔不到一個月,畢海已經變成了這個樣子。

透過門口,眾人看見一班警察正持槍漸漸逼近,黑洞洞的槍口直指着劫持着護士的畢海。

看着逼近的警察,畢海變得更緊張,手裡的刀緊緊抵着護士的頸脖,大聲喝道:“你們別過來,通通都別過來,退後,全都退後,要不然我就一刀捅了他!”

那些警察見狀,果然不敢再靠近,雖然微退了幾小步,但並沒有讓畢海離開他們的視線。

為首的一名警官沖畢海喊起了話,“畢海,你冷靜一點,咱們有話好說,你先把刀放下。”

畢海激動的吼道:“我和你們有什麼好說的?你們個個都說我有病?說我是個瘋子,都嫌棄我,埋汰我,還要把我抓起來。你們沒有一個是好人。”

警官沖他喊道:“畢海,你先冷靜,你不能再這樣錯下去。你已經殺了一個人你知道嗎?”

“我沒殺人!我沒殺人!”畢海激動的大叫起來,“是那個臭婊子偷人被我撞上了,她那個姦夫還要打我,我是正當防衛,我是正當防衛。”

警官假裝熄事寧人的語氣,“好好好,你是正當防衛,那你現在先放下刀,把護士放開,咱們把事情說清楚好嗎?你要是繼續這樣,就算是清白的也說不清楚了!”

畢海突然間凄涼的笑了起來,“說清楚?都落到這步田地了,我還說得清楚嗎?我就算渾身長嘴都說不清楚了,我和你們沒有什麼好說的了,我要和你們同歸於盡!”

這個時候,誰都看出來了,這男人說話的條理邏輯雖然還在,但精神明顯不正常。

被他劫持在手上的那個護士也早嚇癱了,一張臉變得蒼白不見絲毫血色,發軟的雙腿一陣陣的往下滑,她的腳下還有一癱水跡......顯然已經是被嚇破了膽,失襟了。

在這個過程中,站在幾人中的畢運濤小聲的叫嚴小開過來,別一個人站在那裡靠那精神病那麼近,可是嚴小開卻像是患了選擇性耳聾似的置若罔聞。

幾次都沒有反應,畢運濤不由苦笑,恐怕這小子的瘋病又患了呢!

突然間,畢海再次大叫大嚷起來,“夏大夫,夏大夫,你告訴他們,我到底有沒有病?我出院那天,你明明告訴我,我已經好了,已經沒事了,你還讓我安心的。”

眾人的目光不由紛紛凝集到夏雙菊的身上。

夏雙菊雖然是個腦科大夫,可什麼時候曾經歷過這樣的場面,早已經被嚇得花容失色了,想起這人出院的時候自己說的話,心裡不由苦笑,他怎麼可能沒事呢,自己不過是安慰他罷了。

不過這個當口,她也只能順着他,不讓他產生逆反情緒做出更可怕的事情,所以她道:“對,畢海,你沒有病,你已經好了!”

畢海頓時委屈的大叫道:“可是他們都不相信我,誰都不相信我。”

那警官見夏雙菊的話對畢海有效,忙向她使眼色。

夏雙菊會意,繼續道:“畢海,別人不相信你,我相信你,你聽我說,你先把刀放下,我會給你做證,我會替你告訴別人的。現在你先放開我們的護士好嗎?”

“不!”畢海搖頭,大聲道:“我不能放開她,我一放開她,他們就會上來抓我,會把我殺掉的!”

夏雙菊道:“不會的,畢海,人心都是肉長的,只要你不傷害別人,別人也不會傷害你的。”

畢海搖頭不絕,“不,夏大夫,你太善良了,你不知道這個世界的險惡,我沒有傷害別人,可是他們個個都想着傷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