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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道臨和巴羅莎兩人在那兒站着,相視無語,金毛狼武士跪在死去的坐騎身前,沉默良久,看着它的背影,忽然有一種寂寥孤獨的感覺。

良久良久,金毛狼武士忽然轉身看了看陳道臨,低聲道:“可以借你的刀一用么?”

陳道臨嘆了口氣,從背包里找出了一柄短刀,緩緩走上去遞上道:“......要不要我幫你一起埋了它?”

金毛狼武士看了陳道臨一眼,低聲道:“不用......它是我的兄弟,這事情只能我一個人來做。”

巴羅莎嘆了口氣,這精靈妹紙的臉上有些不忍,低聲對陳道臨道:“這是它們的傳統。”

陳道臨立刻點頭退開。

金毛狼武士深深吸了口氣,拿起陳道臨的短刀看了一眼,伸手在這刀鋒上彈了彈,哼了一聲:“好刀!”

這刀是陳道臨從現實世界帶來的那一套訂製的全鋼武器之一,現代工藝打造的刀具,自然不凡。

金毛狼武士隨即深深吸了口氣,舉起這刀來,在自己的手掌上一抹,頓時將掌心划出一條血痕來。

鮮血從它的手掌上滴滴落下,金毛狼武士眼神里流露出一股神聖凜然的光芒,然後輕輕將鮮血在自己的額頭上抹過一條血痕。

它的口中,開始低聲的念着出一些含混不清的聲音。

這聲音彷彿是吟唱,又彷彿是細語低喃。似乎帶着某種奇特而古老的節奏和曲調,娓娓道來,抑揚頓挫,彷彿是在輕輕歌唱着一種肅穆而古樸的歌謠。

這聲音越發的悠遠,陳道臨聽着聽着,不由得心中忽然泛酸起來。這調子似乎帶着一種奇特的感染力,那種彷彿渾然古樸一般的調子,讓人聽了不由得心中肅穆,再也生不出一丁點的輕佻。

金毛狼武士的歌聲越來越悲傷,越來越肅穆。

終於,它抬起了刀鋒來,這次卻是一刀將狼坐騎的尾毛割下一簇來,然後飛快的從自己的衣角上划下一指寬的布條來,然後靈巧的將這狼尾毛束成一簇。

就如同毛筆一般,飽蘸鮮血,然後開始在這狼屍的身上書畫起來。

一條一條造型奇特的紋路在它的手下畫了出來,布滿了這狼屍的全身。

金毛狼武士聲音越發哽咽,等那狼身上滿是血色的紋路之後,它才將刀輕輕的插在了地上,雙手合掌在一處。

此刻,金毛狼武士全身開始散發出那團淡淡的光焰來,隨着這光焰的蠕動,它裸露在外面的肌膚,從臉部開始,出現了一條一條斑紋,如鮮血一般的顏色顯露在臉龐上,從眼角到臉頰,然後一路蔓延下去,脖子,雙臂......

陳道臨心中詫異,漸漸的辨認出來,這金毛狼武士身上的這些紋路,居然和它畫在狼屍上的紋路一般無二!

隨着這些紋路的閃現,金毛狼武士深深吸了口氣,然後抓起一把泥土來,輕輕灑在了坐騎巨狼的屍體之上......

漸漸的,那一把泥土散落,在它的光焰之下,就彷彿點點光塵,落在狼屍上,隨即那狼屍就似乎落入了火焰之中,緩緩的焚燒起來!

這個奇特的場面,讓陳道臨頓時目瞪口呆起來。

那巨狼坐騎的屍體,開始緩緩的,一點一點的焚燒——卻沒有一絲煙霧,只是這麼一點一點的,化作了光塵,然後漸漸的消散在了空氣之中。

這個過程持續了足足有半個多小時的時間,整個過程里,金毛狼武士口中那奇特的吟唱的聲音都不曾停歇。

而陳道臨和巴羅莎兩人站在後面,也被這神聖的場面所震懾,一個字也不敢說,生怕打攪了這一幕。

等到那條坐騎巨狼的身軀全部消失在了空氣之中,化作無數細密的光塵隨風散去,再也不見半點蹤影之後......

金毛狼武士才終於停下了那奇特的吟唱,它深深的吸了口氣,轉過身來。

它的臉龐上滿是淚痕,臉頰上和身軀上的那奇特的斑紋才緩緩的消失。

陳道臨看着這個之前還和自己生死對頭的傢伙,忽然心中生出一絲同情來。

親手埋葬自己的兄弟......這種滋味,他從來不曾體會過,但是此刻,卻彷彿感同身受一般,隱隱的能感受到這金毛狼武士心中的悲傷。

金毛狼武士緩緩走來,雙手將這柄短刀捧到陳道臨的面前:“謝謝你。”

陳道臨略一遲疑,就低聲道:“這刀......你留着吧,算是做個紀念。”

金毛狼武士眼中閃過一絲光芒,深深看了陳道臨一眼,終於點了點頭:

“謝謝!”

沉默了會兒之後,陳道臨看着這個傢伙全身都是鮮血,那些觸目驚心的傷痕,低聲道:“那個......你身上的傷......”

金毛狼武士淡淡道:“死不了的。”

陳道臨不說話,卻轉身從自己的背包里找出了紗布繃帶和傷葯之類的東西來,看了看金毛狼武士:“你若是相信我,不怕我害你的話,不妨用這個。”

金毛狼武士忽然笑了笑,這笑容有些奇怪。它伸手接過了陳道臨的繃帶和傷葯。

陳道臨笑了笑:“你若是放心,不妨坐下我來給你包紮,嗯,我這藥物恐怕你也不太會用呢。”

金毛狼武士神色從容,絲毫不以為異,居然就這麼坐在了陳道臨的面前,然後除下了身上的鎧甲。

它身上的傷實在太重,這麼輕輕一番動作,傷口上鮮血淋漓流淌不息,陳道臨看着都心中發寒,這彪悍的狼人卻是眉頭都不曾皺一下。

隨後,陳道臨強忍心中的不適,親手幫它清洗了傷口。

為了怕感染,陳道臨用醫用酒精給它處理了傷口——這醫用酒精觸碰傷口,金毛狼武士明顯的皺了皺眉——但也只是皺眉而已,卻不肯發出一聲痛哼。

陳道臨心中嘆息,他自己嘗試過醫用酒精清洗傷口,疼的自己哇哇亂叫眼淚汪汪。

隨後他給金毛狼武士噴上了雲南白藥,至於包紮傷口的活兒,則交給了巴羅莎來動手。精靈女孩包紮傷口的手法可比陳道臨要高明多了。

一切都處理完之後,金毛狼武士重新將盔甲穿了起來。

它額頭滿是汗水,把毛髮都粘成了一簇一簇的,氣息也不免虛弱下來,穿盔甲的動作,也有些緩慢和不支,但是偏偏卻依然將腰板挺的筆直。

陳道臨不免心中有些佩服。他自己不是硬漢,卻對這種硬漢越發的欽佩。

隨即他和巴羅莎兩人也自己收拾了一下。又拿出了一些食物來補充能量。

金毛狼武士面對陳道臨遞給自己的食物,倒也不拒絕,接過來就吃下去,顯然是對陳道臨絲毫沒有半點懷疑了。

三人在這裡休息了會兒,陳道臨才忍不住笑道:“大家也算是不打不相識,那個,閣下的名字我還不曾請教。嗯,我叫達令,這位是我的朋友精靈族的巴羅莎。你......”

“我的名字,用狼族的語言說起來恐怕有些拗口。”金毛狼武士猶豫了一下,道:“若是翻譯成羅蘭帝國語的話倒是很簡短,你們就叫我‘雷’吧。”

雷?

這名字倒是好記得很。

金毛狼武士看了看陳道臨,又看了看巴羅莎。精靈女孩似乎對它還有些畏懼的樣子,顯然是之前在它手裡吃過苦頭不少,心有餘悸。面對金毛狼武士的眼神,有些畏縮躲閃。

雷輕輕一笑,淡淡道:“精靈,你不用畏懼我。我既然說過一筆勾銷,那便是一筆勾銷。我們狼族武士說出的話,字字如鐵!”

巴羅莎臉一紅,低聲道:“我,我不是不信你。”

隨後雷沉默了會兒,看着神色複雜的陳道臨,道:“我知道你們一肚子疑問,若是想問,不妨直說好了。”

陳道臨搔了搔自己的腦袋,猶豫了一下,才道:“那個......雷閣下,我只是奇怪,你身為狼族武士。嗯,我聽巴羅莎說,你這樣的金毛狼武士,在狼族應該是地位頗高的,怎麼會被同族追殺呢?”

雷聽了,神色也不變,淡淡道:“我知道你必定疑惑這件事情。不過你這精靈朋友倒很有見識,居然知道我們狼族的事情。嗯,不錯,我不妨和你說,我的確是狼族之中的王族後裔。”

說到這裡,它的眼神里流露出一絲驕傲來,聲音也提高了幾分:“當年獸人族的三巨頭之一,我狼族的偉大領袖多米內斯大人,便是我的祖先!”

這話說完,什麼三巨頭多米內斯這樣的名字,陳道臨自然是渾然不知,他還沒什麼反應,倒是巴羅莎卻忍不住驚呼一聲,隨即下意識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低聲道:“你......你......你是多米內斯大人的後裔?!”

“不錯。”

巴羅莎神色越發的奇怪,然後看了看一臉茫然的陳道臨,低聲道:“多米內斯大人,是昔年獸人的三巨頭之一,是和現如今的獸人國王銅虎大人並列的強者呢!狼族的狼騎兵便是在多米內斯大人的手裡一手創建起來的。”

隨後精靈女孩越發的好奇,皺眉道:“雷先生,既然你是多米內斯大人的後裔,那應該是正統的狼王后裔,怎麼會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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