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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住你的誓言,同時記住,惹怒一個來自東方大陸的‘神裔’,後果會嚴重到連上帝都幫不了你。”

麥蒂拚命點頭。

“好了,我記得剛才聽你說你家住在唐人街附近,那你知道哪裡有華醫的正骨醫生嗎?”

“知道,我爸爸和叔叔都在工地幹活,竟然扭傷身體,從來都是找宋醫師治療的,但他沒有醫生執照。”

“沒關係,可以帶我去找他嗎?”

“你受傷了?”直到這時心情放鬆了一點的麥蒂,才發現張黎生的臉色竟然已經一片慘白,毫無血色。

“是的,我的肩胛骨的關節被折骨醫生擰開了幾節。”

“我馬上開車帶你去找宋醫師。”麥蒂嚇了一跳,發動汽車向紐約唐人的方向駛去。

華國人是一個很特殊的民族,作為世界上數千年來唯一連綿不絕傳承下來的古老民族,他們有着極強的民族自豪感,在任何國家都喜歡聚群而居,形成一個一個生活習慣和華國極為相似的社區。

而因為華國歷史上,曾經出現過一個以‘唐’為名和西方產生過緊密貿易關係的王朝,所以這些社區在習慣上被西方人稱為‘唐人街’。

張黎生來到米國後忙於修行,開創事業,還從來沒有去過紐約城的唐人街,不過作為一名華國人,他還是多多少少對紐約唐人街做過一些了解。

知道紐約唐人街佔地極為廣闊,包含數十條街道,其中生活着七、八十萬華人,就像一座鑲嵌在紐約都市圈的一座中等規模的華國城市一樣,自成體系的存在着。

那裡有各種掌握華國獨特生活技藝的從業者,比如華醫師、修腳師傅等,生活其中甚至根本就不需要懂英語,就能順順利利過一輩子。

在去唐人街的路上,麥蒂心中的恐懼散去,竟開始主動和張黎生講起話來,“你真的殺死了折骨醫生嗎,那個紐約歷史上最可怕的連環殺人犯?

他為什麼會襲擊你,是無意中‘中了大獎’,選中你做目標,還是你們早就認識....”

“我很痛,不想講話,你可以只好好開車嗎?”

“明白,明白。”麥蒂沉默了一會突然又開口說:“對了,我只再問你最後一個問題,你是像電影里的黑暗蜘蛛俠之類的‘黑暗系’超級英雄嗎?

我現在突然覺得剛才怕你顯得很傻。

我看過那麼多的超級英雄漫畫,早就應該知道你就是那種‘力量屬性’看上去很邪惡、恐怖,但實際上人卻正直、孤僻。

藐視那些循規蹈矩,把有錢有勢的罪犯放跑的執法者,用心中的天平衡量...”

“住嘴。”肩膀上的巨疼感覺越來越強烈,張黎生在汽車座位上縮進身體,聲音微微顫抖的說道。

麥蒂看了他一眼,發現他的狀態實在糟糕,便不再多嘴,把腳下的油門加到更大。

女孩的駕駛技術比張黎生要好得多,七人座的休旅車輕巧、高速的飛馳在公路上,風馳電掣般穿過海底隧道,一陣七拐八拐後,來到紐約唐人街中。

一個路口兩種文明,這邊大廈上還頂着manhattanjinlingoffice的霓虹燈,那邊卻已經是“正宗雲南山貨”的亮閃閃招牌。

而且兩邊竟連建築風格都顯得大相徑庭,唐人街樓宇的主人,似乎都很喜歡花點錢在外壁上砌個飛檐,門外放只石獅子,整條街道都顯得華國風情十足。

麥蒂開車在唐人街熟悉的左拐右拐,停在了一棟三層的白色小樓前。

小樓的招牌亦然寫着‘辣香雞大餐廳’六個繁體大字。

張黎生喘着粗氣下車,看了看小樓上的招牌,皺着眉頭說:“這是一家餐廳。”

“宋醫師的老婆田嬸是個大廚,宋醫師自己也燒的一手好菜,他們平時開餐廳維生,”麥蒂扶着張黎生說道:“我們快進去吧。”

圓桌方凳,桌布上綉着碩大的牡丹花;天花板上照明用的吊燈一盞盞都是華國燈籠的模樣;地上鋪着仿照城磚頭的地板;收銀台也是木頭製成的老式華國櫃檯,辣香雞大餐廳華味十足。

在櫃檯後,一個帶着眼鏡,身材矮胖,頭髮稀疏的華裔老人以一種古怪的姿勢輕輕搖晃站立着,百無聊賴的翻看着報紙。

這樣寒冷的天氣,餐廳根本不會有客人上門,但不到打烊的時間,他卻還是很頑固的堅持開張營業。

聽到餐廳門被人推開,華裔老人身體輕輕一彈站的筆直,放下報紙向門口看去,大聲說道:“麥蒂,這麼晚了你怎麼來了?

是你爸爸、叔叔又扭傷了,我告訴過他們,不能再去乾重體力活了...

孩子,你怎麼渾身都是泥水,這是怎麼了?”

“沒什麼宋醫師,我剛才在門口滑倒了,摔了一腳。

我爸爸和叔叔都沒事,今晚來這裡是帶一個新朋友來找你治病。”

聽到女孩的解釋,華裔老人鬆了口氣,搖搖頭說:“麥蒂,在米國我不是醫生,不能給人治病。

平常給街坊鄰居們正正骨是因為大家都沒有什麼大毛病,方便...”

聽宋醫師要拒絕,張黎生在一旁突然用充滿川味的華語說道““阿叔,我也是華國人哩,肩膀上地骨頭錯了環,你懂正骨地手藝,就給治一下唄。”

“你娃是川西人撒?”宋醫師一愣,這次仔細打量了張黎生幾眼,也是一口川味華語的問道。

這一看,他猛然發現面前乾瘦少年的臉色非常不對,急忙說:“娃子你先慢慢坐下,莫動了傷口,我先給你摸摸。”

“謝謝你咧,阿叔。”張黎生慢慢走到離自己最近的方凳上坐下。

宋醫師匆匆從櫃檯後走出來,來到少年身後,從他冰冷的脖頸處將手輕柔的伸了進去,在張黎生兩端的肩膀上摩挲了幾下。

“嘶...”倒抽了一口涼氣,宋醫師面色沉重了幾分,“你娃左面的肩胛骨上可傷的不輕,這前一、後三、右一、左兩,足有四個關節錯開咧。

真難為你娃能忍到現在。”

“真治嗎,阿叔?”

“能治是能治,可想要接的茬口好,就不能用針灸止痛,這一兩個關節還能忍,四個...”

“我不怕疼。”

“疼還是小事,最重要是接好之後最少十天你都最好卧床休息,睡覺側着右面的身子睡,否則要再錯開幾次形成習慣性脫臼,就真的麻煩了。”

“我知道了阿叔,這幾天我會盡量小心的。”

“那好,你娃在意些。

還有這襯衣得要剪掉了,否則觸動了傷口,一個不小心就是傷上加傷。”老人心細,囉囉嗦嗦的說。

“聽你地,阿叔。”

宋醫師點點頭,跑到櫃檯後面,從抽屜里翻出一把剪刀和一瓶藥酒,跑回張黎生身邊,幫他把外套小心的脫掉,剪開襯衣,用藥酒搓熱的雙手,時而舒緩如蜻蜓點水、時而用力如老熊撲樹的在張黎生肩頭推拿起來。

‘啪啪啪...”一陣劇痛,幾聲脆響之後,張黎生就覺得左肩一下輕鬆了下來,又開始重新聽自己的使喚了。

他試探着輕輕動了動手指,雖然肌肉一動仍然有些刺痛的感覺,但肩膀已經完全沒有什麼大礙。

“阿叔,你這正骨的手藝硬是要地咧!”

“那是,我可是堂堂川醫大第一屆中醫推拿科的大專生,師從劉默成先生、宋金髮先生,那手藝還能錯得了,想當年...

不說了,不說了,來到洋鬼子的地方,連行醫都沒有資格,吹不起牛皮咧。

要不是兒子來米國定了居,要錢養孫子,我們老兩口得繼續給他奔命,傻瓜才來這種地方。

對了,娃子你傷的這麼重是怎麼的了?”

“就是在雪地里滑了一下,摔個屁股墩,肩膀就不聽使喚咧...”

“不能啊,摔了屁股是尾椎着地,要關節錯環也應該是盆骨...

嗷,我知道了,一定是摔倒的時候肩膀撞上了什麼東西...”宋醫師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自說自話道。

“就是撞到了樹上,”張黎生笑笑說:“阿叔,你這正骨得花多少錢啊?”

“都是老鄉,在紐約碰上不容易。

這次就免了。”宋醫師豪爽的揮揮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