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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着光頭青年低吟的咒語聲在客房中回蕩,跪坐在床邊的那一群年輕人身上開始飄散出一個個扭曲的人形虛影。

虛影離體後,年輕人們好像承受起了無法壓抑的痛苦,先是咬緊牙關,腦門上青筋暴露的強行忍耐着,過了一會便開始牙齒打顫的各自低聲祈禱,“偉大的‘真理主宰’,您是洞察一切玄奧的眼睛,是記載一切知識的書冊…”;

“掌握世間一切‘真理’的主啊,您是智慧的化身,是文明的傳承…”;

“我向您虔誠跪拜,不為獲得俗世的權勢、財富,只為心中對‘真理’的渴望…”,藉此宣洩心中的痛楚。

與此同時那些虛影飄離年輕人的身體後,似乎竭力抗爭着不願徹底脫離,於是就像麵糰一樣被不斷拉長,最後化為粗粗的繩索匯聚到了光頭青年手捧的薄薄書冊之中。

書頁如同可以將一切物質吞沒的黑洞接觸虛影后便將其融入其中。

幾秒鐘後,翻開的書冊上突然閃現出一抹淡淡的光華,之後逐漸浮現出許多此起彼伏的模糊圖像。

看着這些繁雜訊息,光頭青年嘴巴里停住吟誦咒文,低聲叨念道:“娜林一直守在自己的房間里上網,看的是簡.金妮的‘每日時事脫口秀’,噢,姑娘你的心裡素質真是令人驚嘆;

美瑞爾今天一直在靠購物消除緊張,我主是寬容的神靈,不戒奢華浮誇,只要能夠沉靜心田就好;

哈瑞達下午一直在酒店健身房裡運動,還向漂亮女孩的宣講我們的教義,看來雖然現在正是最特殊的時刻。但讚頌我主的心你卻沒有忘記…”

他每說出一句話,匯聚在書冊上的虛影便斷掉一根,周圍跪坐的年輕人中也就有一人全身虛脫,表情卻一下輕鬆下來的癱在地上。

隨着時間的推移,解除痛苦者越來越多,不自不覺間就只還剩一個人還保持着跪坐的姿勢。

這人的臉孔已經因為痛苦緊張與恐懼的煎熬,漲的鮮血一般的通紅,光頭男子將目光從書頁上挪開,轉到那個可憐蟲的臉上。露出猙獰的神色,“埃洛,埃洛,埃洛,雖然我在真理的影像中沒有看到喬伊斯和羅伊的死因。但卻看到了你和他們兩人湊在一起的臉。

是你慫恿他們離開酒店的不是嗎?”

“不,不是我慫恿的,不是我慫恿他們離開酒店的卡米爾賢者,”埃洛渾身發抖,眼中低落淚水,結結巴巴的辯解道:“這都是因為,都是因為被我主選為‘祈願者’後別人變得愈加虔誠。可喬伊斯卻越來越驕縱。

他隨心所欲想幹什麼就幹什麼,今天一早他竟然向餐廳一個漂亮的女服務生施展了‘聖言術’控制了那姑娘,我因為怕被監控探頭拍到阻止了他的罪行,結果他因此勃然大怒。所有我才不得不請羅伊帶他出去散散心,誰知道,誰知道發生了這樣的意外…”

光頭青年聽着埃洛的哭訴,沉默一會合上了書冊。眼睜睜看着最後一縷虛影也重新沖回了主人的身體,開口說道:“埃洛。喬伊斯的自大讓他辜負了神靈的恩寵,他便是真理信徒中的猶大,會被虔誠者們永世唾棄。

但明天的儀式他卻是必不可少的角色,現在他因你而死,你覺得自己該怎麼挽回呢?”

在卡米爾冷酷目光帶來的無形壓力之下,埃洛臉色由赤紅變成慘白,心中翻江倒海的掙扎一會,喃喃說道:“賢者,我,我願意明天冒着褻瀆神靈的危險,代替,代替喬伊斯成為‘祈願者’,即便靈魂,靈魂永墜地獄也在所不惜。”

“埃洛兄弟,你能做出這樣的選擇便表示着信仰的升華,”光頭青年的眼眸由冰冷的寒冬轉為生動的盛夏,“今夜我們將一起向神靈祈禱,願他能接受你的貢獻的虔誠,寬恕你聖潔的褻瀆。

這樣一來也許明天之後你不僅不會被降罪,反而會蒙主恩典成為和我一樣的賢者!”

“成為賢者,我,我也有機會成為賢者和您並肩?”埃洛彷彿在絕望的泥澤中找到一條通向輝煌的康庄大道,瞪大眼睛問道。

“當然可能埃洛,只要能獲得‘神’的垂青又有什麼不可能發生的呢,”卡米爾臉上充滿悲憫的一笑,扭頭望着窗外,目光似乎穿透窗帘,看到寧靜夜色與浩蕩星空一般低聲說道:“一切就看明天了…”

‘真理會’的首領首腦情不自禁的祈禱明天一切順利,而他潛在的最大敵人張黎生則穿着可笑的肥大衣服,坐在哈佛開放式校園邊緣的一個露天餐廳,拿着一罐冰涼的可樂,若有所思的望着不遠處喧鬧的人群。

“黎生再次提議你嘗試一下冰啤酒,一口氣喝下一大杯,你就會知道這才是在夏天街頭應該喝的‘飲料’。”看到青年不合群的孤僻樣子,坐在對面的一個下巴上留着小鬍子的白人男子叫嚷道。

之後他東裝西望了幾眼,從餐桌底下神秘兮兮的摸出一排固定在錚亮鐵盒中的試管,壓低聲音又說道:“當然如果你剛才說‘不會喝酒’其實是覺得啤酒不夠勁的話,我還有一些‘私活’供應。”

這男人五官英挺,身材高大強壯,看他拿出鐵盒張黎生正覺得莫名其妙,突然就見一旁的翠茜從塑料椅上站起來,越過謝莉婭從盒子里拿起一根裝滿透明液體的試管一飲而盡,長長鬆了口氣大聲喊道:“噢,竟然是上等的伏特加。

弗里德,沒想到你能在校園裡的露天餐廳里弄來這種貨色。”

米國法律有着嚴格的禁酒令,各州律法不同但普遍情況是青年人十八歲可以合法飲用啤酒,二十一歲可以飲用烈酒,不過在公開場合完全放開酒禁卻要等到二十三歲之後才可以。

雖然一般大學慶典之類的特殊場合,禁酒法令的執行一般非常寬鬆,但太過囂張的話還是容易惹來麻煩。

“翠茜,小聲點我們這桌可有未滿二十三歲的年輕人,我可不想給自己和賣給我酒的那個好心酒保找什麼麻煩。”弗里德望着今晚幾杯啤酒下肚,便表現的一直有些失態的女孩,壓低聲音說。

“噢,‘鐵漢’弗里德也有緊張的時候,你自己都害怕的話就不要一個勁的勸不想喝酒的人喝酒。”翠茜略有醉態的回答道。

張黎生一愣這才意識到女孩是在替自己打抱不平,不在意的聳聳肩勸說道:“沒關係的翠茜,你知道在紐約去餐廳吃飯時我偶爾也喝一點紅酒…”

“可你現在不想喝,”翠茜打斷青年的話大聲說道:“不是嗎?”

女孩接連幾聲叫嚷讓場面變得有點尷尬,弗里德寒着臉,趁把裝滿烈酒的金屬盒子從桌上放回地面的機會連幹了兩試管的伏特加,藉著酒勁鬱悶指着張黎生說道:“翠茜,今晚你們都在護着這傢伙,這樣好嗎,尤其是你,你對赫伯都沒這麼在意過…”

他剛說了半句話,坐在男友旁邊的謝莉婭便皺着眉頭阻止道:“弗里德你醉了,現在馬上給我把嘴巴閉上。”

“我可沒醉謝莉婭,醉的是…”弗里德搖着頭大聲說道,但當他看到女友望向自己冰冷的眼光時,醒悟到自己再多說一句話,事情就會變得無法挽回,只能沮喪的住嘴,沉默一會,低聲說道:“是的,我喝醉了,啤酒在肚子里摻上伏特加,勁可真大,不過這迷糊的感覺不錯。

赫伯怎麼樣,我們再喝上一杯。”

“好提議弗里德,我們再喝上一杯。”坐在翠茜身旁的一個文質彬彬的高瘦男子苦笑着回答道。

聚餐到了這種局面已經無法繼續下去,兩個同命相連的苦悶男人剛又叫了一桶啤酒,張黎生和蒂娜便同時用餐巾擦了擦嘴,青年先站起身說道:“我吃飽了,赫伯、弗里德認識你們很高興,時間已經不早了,我想我們該說再見了。”

緊接着蒂娜也站起來,挽住男友的胳臂,朝兩個苦悶男友揮揮手說:“再見,赫伯、弗里德。”

“再見蒂娜。

至於你久仰大名的張黎生先生,能認識你我們也很高興,祝你有個愉快的夜晚,噢,真不知道你連啤酒都不喝為什麼那麼討女孩喜歡。”弗里德將整杯啤酒一飲而盡醉態可掬的說。

“因為這個世界上有兩種男人,一種是我,另一種是其他男人。”張黎生聳聳肩微微一笑轉身和女友一起揚長而去。

兩人走了沒有幾步,翠茜和謝莉婭便腳步微微有些踉蹌的追了上來。

四人走在哈佛人流不息,燈火通明的校園大道上,靜靜走了一會見三個女孩都不講話,張黎生突然說道:“翠茜、謝莉婭,對於‘真理會’你們了解多少?”

“真理會,那不是最近幾年在東海岸很多所名校流行的社團嗎,聽說它是‘兄弟會’加‘姐妹會’加‘讀書會’的大雜燴,波士頓算是它的大本營之一吧。”見沉默的氣氛被打破,翠茜心中暗暗鬆了口氣說道。

緊接着謝莉婭補充說:“這種一時間很風靡的社團其實在大學裡有很多,別看現在火爆,一般再過幾年就沒人會加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