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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風篁初聽消息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麼?誰遇刺?結果如何?!”

陳兢小心翼翼道:“回娘娘的話,昭武伯巡視軍中時遇刺,刺客武藝高強、下手狠辣,萬幸隨行侍衛拚死阻攔,其中副將戚……戚九麓以身為屏,總算護住昭武伯未被刺客持續追殺,如今雙雙人事不省!”

說實話,才聽到這消息時,他是當喜訊的。

畢竟誰都知道,皇后最大的依仗,就是昭武伯顧芳樹。

結果現在顧芳樹都不知道能不能掙下一條命來,對於絢晴宮而言,可不是個好消息?

但是作為貴妃跟前的老人,誰不知道貴妃同戚九麓的糾葛?

哪怕貴妃口口聲聲說不過是前未婚夫罷了,早就一拍兩散再無關係……

這話,貴妃敢說,做下人的,誰敢相信?

尤其是,去歲謝氏覆滅,曾有人假稱謝氏名義求見貴妃,作為當時幫忙安排過的心腹,陳兢心裡清楚,那人……壓根就是戚九麓派來的。

已經娶妻生女的前未婚夫,在當時那種情況下秘密派人前來帝京,貴妃還當真見了,這意味着什麼?

陳兢不敢猜,不敢想。

他這會兒心裡默默想象着,自己只是一塊沒有任何情緒的石頭,沒有哀傷喜樂,只一板一眼的稟告道:“刺客已經被當場分屍,據皇城司調查,疑似攝政王餘孽。”

“攝政王餘孽……”雲風篁面色陰沉,片刻,才冷笑一聲,“不,這不可能。攝政王手底下要是有這樣的人才,為什麼現在才動手?在靖寧侯大軍在外時,在韋紇尚未覆滅時刺殺昭武伯,豈非效果更好?”

陳兢低聲說道:“娘娘,據說那刺客之前一直蟄伏軍中,甚至還混到了校尉一職,不然也沒資格靠近昭武伯,他有自己的營帳。後來搜查營帳,發現了他的遺書……”

據那遺書上的描述,刺客被攝政王收服有些日子了,而且也不是用來對付昭武伯的。

恰恰相反,他這般身手,潛藏軍中,卻是攝政王當初跟紀氏斗得死去活來,純靠定北軍,或者說顧芳樹的威懾。

所以,專門安排這人,是為了保護昭武伯的安全。

然而造化弄人,十幾年的功夫,攝政王沒能如願以償登基,反被顧氏拋棄。

那之後,攝政王因為廟堂之事無暇分-身,再沒給刺客下過任何指令。

倒是刺客,深以為恨,尤其是攝政王夫婦雙雙亡故之後,刺客完全不相信朝廷的結論,認定攝政王夫婦是被謀害栽贓的。

而罪魁禍首……

真正讓他懷疑的那個人,他連接觸都不可能,遑論是親手為恩主報仇雪恨

了。

所以他思來想去,認為歸根到底,顧氏難逃罪責。

要不是他們在關鍵時刻倒向了淳嘉,攝政王也不至於兵敗如山倒,以至於最後死的稀里糊塗,毫無還手之力。

當初做主投靠淳嘉的,當然是顧老太爺。

但刺客人在軍中,一個是不方便前往帝京找顧老太爺索命;第二個是,顧老太爺垂垂老矣,殺了也划不來。

何況,眾所周知,顧氏目前的核心,就是顧芳樹。

故此刺客決定刺殺昭武伯來報答攝政王當年的知遇之恩。

之所以沒選擇雲風篁說的那些時候下手,不是沒機會,而是因為刺客自陳自己也是漢家兒郎,他為攝政王報仇雪恨,是忠義,卻不忍因此連累前線潰敗,以至於危及士卒百姓。

這不,熬到韋紇平定,眼看着邊疆短時間都不需要昭武伯了,他才下手。

“……”雲風篁聽罷許久無言,片刻才問,“昭武伯如今怎麼樣了?雖然刺客發難突然,但他好歹也是家傳的武將,怎麼會需要別人以身為屏來保護他?”

就想到前些日子柯家搞的那一出魚肉鄉里,微微蹙眉,“該不會是自導自演罷?”

“娘娘,應該不是的。”陳兢小聲道,“因為聽說刺客一個是猝然發難,第二個就是,刺客手中刀刃有着劇毒。其實……昭武伯……”

他考慮了下,還是斗膽加上,“……以及戚副將,傷勢都不是很重,如今性命垂危,主要是因為中毒不淺。”

所以戚九麓傻了么?

雲風篁心中煩悶,心道:“顧芳樹的身份,又不是沒親衛在側!人家親衛都沒有幫忙擋刀子,你上去做什麼?!”

這要是人活了下來,回報定然不小。

可要是沒活下來,那……

她定了定神,努力讓自己不要胡思亂想,沉聲說道:“本宮明白了,真沒想到,這般情況下,還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就吩咐左右為自己梳妝,要去皇后那邊慰問。

此時此刻,主僕都想到了當初謝氏覆滅的消息傳來,中宮也是很快趕到浣花殿上,假惺惺的安慰雲風篁的那一幕。

那一次顧箴的安慰,讓雲風篁多躺了好些日子才緩過來。

如今這樣的機會,怎麼可能錯過?

雲風篁趕到皇后的車架前,卻被宮人攔了下來,說是皇后憂心昭武伯,心緒凌亂之下,不想見妃嬪。

她環顧了一圈,見淑妃德妃等先到的妃嬪也在,都是接到消息,想探望皇后,卻被阻攔住的。

原本這些人正待散去,見着貴妃,自然要過來請安。

雲風篁道了免禮,德妃就過來說道

:“姐姐也是來看皇后娘娘的么?唉,真沒想到會這樣……皇后娘娘可千萬要撐住才好。”

說是這麼說,她嘴角卻忍不住彎了彎,顯然有點兒按捺不住幸災樂禍。

也是,她前兩日還為顧芳樹即將得到皇帝封賞鬱悶呢,這會兒顧芳樹能不能活下來都是個問題!

只要顧芳樹涼了,顧氏就等於廢了!

哪怕哀榮加身,又如何?

到時候顧箴跟前的兩位嫡皇子,哪怕被淳嘉立了儲君,能不能坐穩這個位子都不好說!

雲風篁看了她一眼,神色不動,只緩緩說道:“自然是來看皇后娘娘的,皇后娘娘也沒見你們么?誰最早來的?可見到娘娘?”

淑妃在旁小聲說道:“妾身離得近,是妾身先來的。”

其實回宮城的路上,后妃車架是按着身份排列的。

貴妃比她還要近,但云風篁又不是真心實意擔心皇后,還專門打理了下儀容才出來,卻落在了她後面。

此刻淑妃就說道:“妾身來的時候,聽到裡頭皇后娘娘在哭,不敢打擾。等了會兒,就有宮人出來,說是妾身的心意,皇后娘娘心領,只是如今千頭萬緒的,無心見客。讓妾身先回去。”

德妃接口道:“妹妹來的時候,正聽到宮女同淑妃說話。”

“本宮知道了。”雲風篁點一點頭,走上前去,問鳳車外候着的宮女,“皇后娘娘現在怎麼樣了?”

那宮女連着勸走了好些妃嬪,說實話心裡有點兒煩了,但問話的是貴妃,卻不敢造次,連忙小心翼翼的說道:“回貴妃娘娘的話,我家娘娘剛才……”

“別說什麼剛才。”貴妃不悅的打斷她的話,“都這麼會兒的,焉知皇后娘娘此刻如何?你且進去瞧瞧,沒得叫本宮這許多人操心!”

宮女陪笑道:“娘娘,皇后娘娘如今心裡很亂,不想被打擾。”

“本宮何嘗想打擾皇后娘娘?”雲風篁心中冷笑,想一個人靜靜?

想得美!

當初本宮偌大家族灰飛煙滅,多少稚齡血親尚且懵懂,就這樣死在族人手底下……中宮也沒有給她一個人靜靜啊!

如今顧氏上下尚且安好,不過是昭武伯一個人不好了而已,甚至沒準命大的話,還能夠撐過來呢?

皇后倒是想一個人靜靜?

憑什麼?!

貴妃不動聲色的說道,“但皇后娘娘早先就因為昭武伯病過好幾場,那會兒可是連宮務都無暇操心的。如今再聽到這樣的噩耗……本宮擔心皇后娘娘吃不消。所以你還是先進去看看吧,若是有什麼不好,也好早點傳太醫。”

宮女被她這麼一說,也覺得有道理

,但想到皇后剛才吩咐任何人都不許進去打擾,又有點兒躊躇:“回貴妃娘娘的話,皇后娘娘說了……”

“混賬!”誰知道,剛剛還好言好語牽掛皇后的貴妃,翻臉如翻書,驀然喝道,“本宮跟你掰開了揉碎了講道理,你卻還是支支吾吾故意推諉!?本宮看,你根本就是居心叵測,存心見不得皇后娘娘好!是了,攝政王餘孽既然能夠潛藏昭武伯跟前,尋機刺殺昭武伯,又如何會放過皇后娘娘?!你莫不也是攝政王餘孽,故意在這裡謀害皇后娘娘!?”

那宮女聽着這番指責不禁駭然,還想分辯:“貴妃娘娘慎言,婢子……”

但貴妃根本不給她解釋的機會,一拂袖,讓陳兢將人拿下,當場捂了嘴,跟着就命人將鳳車的門強行打開!

皇家出行,自然非同尋常。

淳嘉的帝輦佔地宛如一間頗寬敞的屋宇,裡頭分隔數間,甚至可以臨時召開小型朝會。

而皇后這一座,比起帝輦來雖然小了一大圈,卻也是精工細作,門窗緊閉之際,內外不相聞聲。

一心一意想獨自靜靜的皇后自然吩咐緊閉窗門,此刻聽得門被用力砸開,倏然一驚,從榻上半支起身,見手持大錘的陳兢讓開位子,露出貴妃的身影,就變了臉色:“敏貴妃,你這是何意?!”

“皇后娘娘!”顧箴這一刻又驚又怒,還以為自己父親才生死未卜,皇帝就要翻臉不認人了,誰知道貴妃看着她,起先目光還有點兒冰冷。

但一瞬間,就轉成了關心萬分的樣子,長鬆口氣,甚至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皇后娘娘沒事兒,咱們總算可以放心了!”

她說著朝身後道了句,跟着就聽到好些人七嘴八舌的附和聲,都說著類似於“沒事就好”、“這可真是太好了”、“妾身好生擔心”之類的話。

皇后心中疑慮,下意識的翻身坐起,沉聲道:“你們怎麼回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