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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後皇后派人請了雲風篁、德妃到延福宮,一起商議新人的位份。

按照約定,此屆采女當有三人封妃,這個是內定好了的:謝如男,黃氏以及姜明淡。

皇后跟貴妃對此都沒有什麼異議,只有德妃,當著皇后的面,半真半假的跟雲風篁撒嬌,說是:“這些采女里妹妹也有熟人來的,只是跟妹妹一樣,人笨,生得也不夠俏麗,硬生生被比了下去。這會兒皇后娘娘還要妹妹過來參詳,妾身都覺得沒臉了。索性外頭不是很清楚,不然,妹妹都不知道要怎麼給姐姐交代?可不是給姐姐丟臉了?”

顧箴看着膩味,心說你自己純靠抱貴妃大腿才有今日,學貴妃想扶持點兒心腹,結果沒扶持起來,有貴妃什麼事情?

但云風篁多少吃德妃這一套,隨口安慰幾句,轉頭就問顧箴:“娘娘當初雖然只給了三個名額,但宮裡如今妃位空缺不在少數……”

“這怎麼可以?”顧箴有點兒不高興,她警告的瞥了眼德妃,說道,“這都是說好了的,朝令夕改,成何體統!”

德妃才不怕她,尤其貴妃就在跟前,只當沒看見,喜笑顏開的抱住雲風篁手臂,嬌聲嬌氣道:“就知道還是姐姐疼妹妹!”

顧箴一陣頭疼,果然雲風篁得了這句話,微露笑容,再開口時,就不是那種商量的語氣了,而是隱隱帶上了壓迫:“那將黃氏去掉好了,左右那黃氏年紀輕輕,就心腸狠毒,連中秋節宴這樣的時刻,都敢對同伴下手,真正膽大妄為、心腸狠毒!這樣的人身居妃位,豈是宮闈之福?”

“這都是謠言。”皇后厭煩的捏着額角,說道,“你好歹也是一宮貴妃,怎麼跟那起子宮婢一樣聽風就是雨?”

雲風篁說道:“娘娘何必為那黃氏遮掩?宴飲之際咱們都看得清清楚楚,那高氏早不出事兒,晚不出事兒,偏生趕着登場前出事,難不成就湊巧成這樣子?說出去了誰相信啊?再者,秀茁宮這些日子的情況,妾身也是有着聽聞的。黃氏高氏出身才藝都相當。顯然是黃氏擔心被高氏壓了一頭,故此設計了那高氏。這兩位可都是娘娘選進來的,都是娘娘的自己人,娘娘可不能厚此薄彼才是!不然,豈不是太叫高氏寒心了?”

皇后嘴角抽了抽,她昨兒個在席上也誤以為是黃氏坑了高氏。

後來才知道,合著是高氏自覺技不如人,膽大妄為的坑黃氏!

本來這兩個采女雖然都是顧氏安排的,但既沒相處過,又不是骨血之親,皇后對她們的容忍可想而知。

可以說是徹底倒向了黃氏,甚至打算隨時隨地放棄那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高氏了。

但云風篁眼下口口聲聲說兩個都是她的人……

她總不能直承高氏有問題吧?那樣想也知道,雲風篁肯定打蛇隨棍上,將責任歸咎成中宮有眼無珠,選個采女都能選到這種奇葩,可見眼光不準,所以黃氏也不一定是個好的,還是別封妃的好。

“……”皇后思來想去嘆口氣,厭惡的睨了眼德妃,決定向貴妃妥協了,不然貴妃親自出手針對黃氏,她真的未必護得住。

故此說道,“罷了,你既然執意心疼德妃,那本宮看你面子一回又如何?只是德妃無才無德,全靠你平步青雲,位列四妃,執掌宮權,更曾生下一雙兒女,如此卻還不知足。此番新人,淑妃都沒說什麼做什麼,她倒是興緻勃勃!如今你我各擇一人封妃,連帶始作俑者姜氏,也還罷了,她卻仍舊攛掇着你幫她拉這偏架,可見人心不足蛇吞象!也不知道他日,是不是連你這貴妃之位,也要覬覦?”

原本一直沒把皇后放在眼裡的德妃臉色頓時變了,顧不得反駁,連忙離座而起,拜倒在地:“姐姐,妹妹從不敢有這樣的想法!妹妹只是……”

“行了。”雲風篁不在意的瞥了她一眼,淡淡說道,“皇后娘娘的好意,妾身心領。不過妾身與德妃妹妹同時入宮,自來交好,德妃妹妹什麼性-子,妾身心裡清楚的很,卻不必皇后娘娘操心了。”

顧箴寒着臉:“那就好。”

話不投機,她也懶得囉嗦了,都沒讓德妃起來,就徑自說道,“淳嘉一朝,從來沒有寒門良家子直封妃位的例子。就算此番破格擢升,也不宜太高。畢竟新人們年輕,往後承寵生子,少不得還要加封。依本宮看,就都封婕妤罷。”

雲風篁跟德妃對此都是微微頷首。

畢竟就算是她們,對新人也談不上純粹的信任。

提攜歸提攜,到底不希望她們晉陞太快,免得回頭依仗年少美貌,危及自己的地位與權威。

皇后心裡到底不痛快,又說道:“只是謝氏、黃氏跟姜氏畢竟是正兒八經封妃的,與德妃推薦的采女,合該有着區別,本宮欲請陛下為這三人賜下封號。”

雲風篁說道:“陛下政務繁忙,卻何必為這等事去驚動?不若娘娘為她們擇一二封號,也就是了。”

“……”顧箴看了她一眼,知道貴妃是在吃醋,不希望淳嘉親自為新人們擬定封號。

當初,雲風篁晉妃位,彼時安妃尚未失寵,元後只道淳嘉不會關心這等小事,打算自己給做了,結果淳嘉卻意外的親自選了個封號送到延福宮……

如今貴妃卻不想新人有着類似的待遇了。52文學

這當然是人之常情,不過顧箴才被她威脅過,就不樂意妥協,只淡淡說道,“宮裡有兩年沒正兒八經的進過新人了,再說正因為陛下政務繁忙,才要偶爾讓陛下鬆快下。”

頓了頓又說,“何況陛下雖然並非貪戀美色,此番的新人里,到底有着雁引都親自去探望過的人。想必陛下此刻也是急着知曉其情況的。”

這說的當然是姜明淡了。

雲風篁想到自己關於淳嘉對姜明淡的揣測,臉色變幻不定片刻,才道:“但憑娘娘做主就是。”

於是就這麼不歡而散。

出了延福宮,德妃顧不上回去自己住處,緊跟着到了浣花殿上,就又跪下來哭開了,聲淚俱下的同雲風篁解釋,說自己決計沒有得寸進尺的想法,實在是沒料到皇后真的會將一個妃位給那姜明淡:“不瞞姐姐,妹妹尋思着,那姜氏叫皇后的人好大沒臉,以至於堂堂中宮都為其脅迫,但凡是個人,怎麼忍得住?皇后娘娘就算不在後續滅了她的口,卻哪裡會讓她有封妃的機會!如此三個妃位,皇后娘娘、姐姐還有妹妹的人一人一個,不是剛剛好嘛?所以妹妹提前跟祖母說了此事。方才實在是一時糊塗,擔心回頭沒法給祖母交代……”

雲風篁其實多少也將皇后的話聽了些進去。

畢竟這些年來,德妃要說對她的幫助,有是有,可要說這幫助大到值得給她個四妃之位,以及協理六宮之權,那真的不至於。

至少在雲風篁眼裡,魏橫煙不值這個價的。

可她之所以將對方推到眼下的位置,也不全是因為籠絡魏橫煙與魏氏,也是因為,雲風篁不希望這個位子,以及協理六宮之權,落在其他跟她不是一條心乃至於不對盤的人手裡。

說穿了魏橫煙是雲風篁抬舉上來專門佔位子的。

故此對於德妃這次為采女索取妃位的舉動,雲風篁也覺得有點兒過了。

你自己夠不夠資格,跟皇后、本宮這樣布局宮闈,你心裡沒數嗎?!

如果皇后剛剛沒當面點破,雲風篁過兩日也會給魏橫煙一番敲打,讓她清醒一下,別以為自己這兩年處處寵着護着她,就心大的忘了規矩分寸!

但皇后說了,看着魏橫煙這樣害怕的樣子,她又反過來做好人,和和氣氣的親自扶了德妃起來,說道:“這是做什麼?皇后那麼講,不過是存心挑撥離間。還是當著咱們倆的面,挑撥離間。你看本宮剛剛理會她了嗎?本宮都沒聽進去,你倒是擱在了心上?難不成,從這會兒起,你就要跟本宮生分了去?”

“妹妹不敢……”

話沒說完,就被雲風篁打斷,柔聲說道:“宮裡都知道,咱們一起進宮,又早早熟絡。這些年來,不拘什麼事情,咱們都是同進退。她們心裡豈能沒有嫉恨?這不就變着法子,想要給咱們添堵?你要是當真順着她們的話去想,那才是叫她們如願以償了。你也是進宮好些年的老人了,怎麼還這樣天真懵懂,被坑了都不知道!”

魏橫煙知道她心思深沉,甜甜蜜蜜的話語也未必能信。

但畢竟這兩年貴妃都沒怎麼收拾過她,她尋思着也許多年相處,貴妃對自己也有了些真心實意,倒是十分感動,眼淚汪汪的千恩萬謝了一番姐姐,方才在雲風篁的暗示下告辭而去。

然後雲風篁轉過身來就讓陳兢去查:“德妃想推薦封妃的那采女都什麼來路,性情為人如何,還有,德妃跟魏氏最近可有什麼異動?這魏氏,為本宮做的事情不在少數。若是反水,可不是鬧着玩的。此番要是查出端倪,咱們也得想着先下手為強才是。若是沒查出來,也備着些把柄,免得往後事到臨頭,手忙腳亂!”

安排了此事,她徐徐吐了口氣,又問,“對了,這兩日,慶慈宮,可有什麼動靜?”

“……回娘娘的話,奴婢無能,慶慈宮安靜至今,什麼消息都沒有。”陳兢尷尬的躬身,“不過……扶陽郡那邊,倒是有些消息過來?”

雲風篁挑了挑眉:“關於兩位太后娘娘?”

陳兢說道:“正是!日前,慈母皇太后已經起程,動身往行宮去了。據說慈母皇太后動身之前,鳳體有些違和。雲駙馬所以擔憂,想勸慈母皇太后靜養些日子再說。然而慈母皇太后卻是一刻都等不了了,堅持當天登車而去!”

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畢竟抽籤結果讓朝野上下都吃了一驚,對於慈母皇太后來說,何嘗不是晴天霹靂?

她能撐着只是微恙而不是一蹶不振,都算心志堅定了。

雲風篁笑着問:“那聖母皇太后呢?可有依依不捨?”

她想着曲太后也不是不會演的。

但曲太后,這次還真沒演,陳兢聲音一低:“聖母皇太后沒露面,說是乏了,又同慈母皇太后相處多年,一朝分離心中不舍,怕親自出面送別,反而觸動彼此傷懷,給慈母皇太后火上澆油。故此只讓近侍代為到場,說了兩句場面話,沒等慈母皇太后登輦呢,就說怕聖母皇太后那兒有着吩咐,轉頭就走……這會兒扶陽郡上上下下都在議論紛紛,猜測陛下是不是心疼聖母皇太后這些年的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