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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先,雲風篁同益王妃讓七皇子自己說喜歡的女孩子時,都沒料到他會說出孟婆娑的名字來。

雖然當時將七皇子打發走之後,雙方都心照不宣的表示孟婆娑並非合適的人選,得想法子打消了七皇子的念頭。

只是殷氏父女到底對這孩子寵愛非常,這些日子,益王妃卻趁勢好好兒打聽了一下這個原本不太了解的後輩。

趁着今兒個進宮探望,同貴妃說了起來:“……雖然是孟幽漪的侄女兒,不過其父母同孟幽漪,倒也不是十分熟絡。據說是因為姑嫂之間,素來有些恩怨。女孩子本身才貌且不去說,畢竟能夠在帝京有些名氣的貴女,這兩樣都不會差。且說性-子罷,在外頭當然都是賢良淑德、溫文爾雅的,不過孟婆娑私下裡,聽說其實非常的活潑,甚至有些淘氣。臣婦在想,莫不是她當時在文會上表現出來,叫小七覺得好奇了?”

兩人心裡都是有數,雖然場面上,大家稱讚的都是賢良淑德的性情。

但實際裡頭,這樣的性-子,怎麼說呢,也不是說不討人喜歡了。

只是千篇一律的賢淑,少不得看膩味。

偶爾流露些別樣的,倒是容易被記下來。

……雲風篁自己可不就是個例子?

她從進宮起,地位穩固前,就沒做過什麼真正賢良淑德的事情。

皇帝卻仍舊寵愛非常。

故此益王妃與雲風篁都覺得,孟婆娑得到七皇子關注的,想必就是這份跟裝出來樣子不一樣的地方了。

“這倒是本宮的不是了。”雲風篁就嘆口氣,“一直覺得小七本身性-子文雅,想必也喜歡文雅的。早知道他喜歡跳脫些的女孩子,還能不給他介紹?”

益王妃說道:“這哪裡能怪娘娘?娘娘要記掛的事情多了去了。再說,臣婦這些人,也覺得小七適合文雅些的女孩子呢。”

彼此客套了一番,益王妃又說起來對韋希顏的了解,“……其實那韋家女孩子,私下裡也是有些靈動的。不過她更加慎重些,在外頭輕易不流露。”

這也是可以理解的,因為韋家論底蘊不如孟氏。

孟婆娑這種出身大族的貴女有着底氣,哪怕在宮廷的文會上,也更自在些。

韋希顏又還只是個庶女,哪裡敢在這種場合,流露本性?

雲風篁明白,殷氏父女私下裡打探、商議下來,仍舊覺得韋希顏更合適,之所以說孟婆娑,約莫也是怕雲風篁會因為七皇子的選擇,對這養子生出罅隙來。

此刻便點着頭,說道:“這麼說來,韋家女孩子卻更穩重些。其實,咱們都不是那起子迂腐的長輩。晚輩們在外頭場合給掙些臉,也就是了。回到府裡頭,小兩口關起門來過日子,那當然是他們自己怎麼覺得好,那就怎麼好。”

委婉暗示自己不會幹涉七皇子未來同正妃之間的相處,她微笑着說道,“畢竟咱們這些年來汲汲營營的,不就是盼望孩子們更自在些?”

益王妃也露出笑色,她跟殷衢的想法都很簡單,七皇子的安危與快活,一向被放在第一位。

甚至隱隱超過了殷氏的未來。

從這點上講,益王妃也還罷了,殷衢其實不算一個合格的家主。

但殷衢當家多年,位高權重,其他殷氏族人哪怕

知道他極為疼愛自己的血脈,也無可奈何。

於是兩人最終決定,七皇子的正妃,就是那韋希顏了。

說完了此事,雲風篁想起來,就委婉打聽殷衢的嗣子或者嗣孫人選:“文會上看那殷春檐倒是個極為伶俐的孩子,卻不知道殷尚書可有栽培之意?”

“臣婦這兩日忙着打聽諸家女孩子,倒沒在意此事。”益王妃露出歉意之色,“父親的意思,約莫是想在信成公主出閣之後,再作決定。若是娘娘急着知道,那臣婦等會兒就去見父親。”

讓信成和親當年就是殷衢提出來並且一手促成的,前些日子信成在行宮裡遇見了謀害,殷衢自然不能放心,這段時間都在忙着整肅朝野上下,探查是誰在這眼接骨上,試圖破壞兩國聯姻?重點是,針對貴妃跟他支持的和親人選?

卻是不怎麼顧得上自己這一脈的香火傳承了。

“卻不必這般忙碌。”雲風篁連忙說道,“本宮只是怕殷尚書忙於國事,從而耽擱了家事罷了。”

又委婉透露出來,有意將膝下某位皇女,嫁與殷衢將來定下的嗣子或者嗣孫,以進一步加強雙方之間的聯絡。

畢竟沒有血脈相系也沒有世交情誼,也只能靠共同利益以及聯姻來鞏固了。

益王妃對此也心知肚明,代殷衢謝恩之餘,也含蓄表示,許嫁哪位皇女都好,就是不敢肖想昭慶公主。

這倒不是她存心不讓殷春檐如願以償,而是殷氏的前途,已經在這些年裡,漸漸的跟絢晴宮綁在了一起。

那麼昭慶公主這種受到諸多高門貴子愛慕的皇家公主,殷衢的子嗣,反而不能選擇。

若是選了,一個是浪費了昭慶公主婚事的價值;第二個就是反而會招來公主其他愛慕者的羨慕嫉妒恨,平白惹上許多麻煩。

怎麼算怎麼划不來。

殷氏父女寧可選擇被昭慶公主彈壓得毫無光彩的二皇女,或者等待年幼的九皇女長大。

其實雲風篁也是這麼想的。

她跟殷氏的關係到底比跟別的大族親近,沒必要用上昭慶來進一步籠絡。

她考慮的就是二皇女。

這日的談話雖然耗費了許多辰光,但也很是順利。

等傍晚的時候,益王妃告退而去,貴妃才曉得敬婕妤來過的消息,就問:“她過來可有什麼事情?”

敬婕妤年輕,但很是懂事。

該知道她懷孕的消息才傳出來,合該需要休憩。

不是有事情,不會貿然登門請安。

“敬婕妤說沒什麼事兒,就是想來給娘娘請安罷了。”宮人垂手稟告,“但婢子方才打聽了下,就在之前,麗婕妤去過了敬婕妤宮裡,同敬婕妤說了好一會兒的話,離開的時候神情不是很好,似乎是不歡而散。”

伺候在雲風篁之側的赤萼忍不住嘀咕了句:“這兩人有幾回說話不是不歡而散的?”

“但之前敬婕妤自己應付了就是,從來不會立刻來尋本宮的。”雲風篁沉吟着問,“莫不是皇后那邊給她施加了壓力,或者出了什麼難題?”

赤萼聞言倒是認真起來:“若是如此,皇后未免也太自降身份了,堂堂正宮,拿咱們沒法子,竟然去拿敬婕妤出氣不成?”

雲風篁沒接這個話,只教人:“去敬婕

妤宮裡問問……然後再去個人伊氏那邊,讓伊氏也給皇后找點兒事情做。別一天天的,自己懷不上,見不得本宮好。”

去敬婕妤那兒的宮人回來稟告,說敬婕妤還是堅持沒有事情,麗婕妤的確是去說了些不好的話,但她都駁斥回去了,也沒覺得皇后奈何得了她:“敬婕妤說了,有娘娘在,她沒什麼好怕的。”

“這敬婕妤倒是宮裡難得的明白人。”赤萼點着頭,她對敬婕妤這種進宮就主動抱貴妃大腿,積年來都態度明確端正的妃嬪,一向很有好感,“娘娘,約莫是麗婕妤私下說了對您不好的話,敬婕妤出於關心您的想法,故此想過來瞧瞧?”

雲風篁笑了笑:“大概罷。”

她下意識的想起來敬婕妤初入宮闈時自己吩咐的事情,要說後悔那真的沒有。

雖然敬婕妤迄今對她都很是溫馴擁護,不過……在那個時候,誰知道現在呢?未雨綢繆這種事情,本來就不可能次次算準。

只是偶爾會覺得敬婕妤有些可憐罷了。

這也是她進宮的時候,得寵的安妃手段不行。

不然,敬婕妤的今日,說不得就是她的命運了。

這世上指望別人的主動心善,原本就有些不切實際。

定了定神,貴妃問道:“可知道皇后那邊這兩日在做些什麼?”

皇后這兩日沒做什麼,主要是信成公主之前被謀害後,中宮很是被懷疑了一番。

而且還不是雲風篁這邊的攻訐,是皇帝那邊的敲打。

淳嘉其實也未必就懷疑是皇后所為,畢竟皇后在他心目中的手段真的不怎麼樣,沒那個本事將手伸到貴妃跟前。皇后背後的顧氏呢,多少有點兒腦子的,不會在明確落敗之前,給國朝留下什麼隱患。

但他需要一個態度安撫雲風篁跟謝闊姑侄倆,這時候拖出皇后來警告一二,也是常規操作了。

皇后生氣歸生氣,卻也不得不在信成出閣的關頭,保持克制。

再者,六皇子封舒王、且被決定迎娶韋紇公主為正妃後,皇后也得將一部分精力擱在這個以前從來沒有關注過的養子身上,不能再跟從前一樣,疏遠、忽略這孩子。

故此這些日子皇后倒沒有怎麼搞事情……至少明面上沒有。

“那麗婕妤好端端的,做什麼會去尋敬婕妤?”雲風篁聽着,淡淡說道,“皇后明面上沒做什麼,私下裡只怕還是不安分。”

就看一眼剛剛去伊氏那邊的人,那宮人會意的屈了屈膝:“婢子已經同昭容說過了,昭容說謹遵娘娘之命。”

雲風篁對伊杏恩搞事情的能力還是比較信任的,這妃子比德妃手段還強些,也就是帝寵不足,比較小心翼翼。

若不然的話,搞風搞雨的本事未必在她之下。

聞言點一點頭,也就沒再理會,只說道:“這些事兒關注歸關注,還是不能疏忽了信成那邊。都這會兒了,別功虧一簣。”

誰知道是不是想引開她注意力,好去針對信成?

總之這侄女兒離開京畿之前,其他事情,雲風篁都要往後放放。

當然了,明面上,她得擺出一副最重視身孕的樣子來。

否則如何引誘別人針對她的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