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就來了。”雲風篁只得中斷問話,匆匆給赤萼交代幾句,便走了出去,笑着說昭慶,“也就耽擱了一會兒,瞧你這急性-子。”

昭慶嘀咕道:“這不是怕母妃有什麼不妥么?”

“是是是,知道你孝順。”雲風篁摸了摸她鬢髮,“來給本宮繼續說你們今兒個的遊樂……”

半晌後,總算將女孩子們打發走了,她正要重新喚了赤萼過來說話,卻又有宮人來稟告,道是秦王喝多了,如今正在前頭髮脾氣,鬧得動靜很大。

伺候的宮人勸不住,擔心再這麼下去,其他人,尤其是其他皇子將事情稟告到御前。

如此雖然淳嘉不至於因此對這個寵愛的長子做什麼,卻也少不得減分。

關鍵是,顯得雲風篁這母妃教子無方。

雲風篁不禁嘆口氣:“果然孩子還是小時候好,這長大了,一個個都是來討債的。”

這才問,“是什麼事情他喝多了?本宮可不記得這孩子是個貪杯的。”

“是洛氏那邊一個子弟今兒個隨族中兄弟入宮探望殿下,結果說話不當心,叫底下人聽見。”清人苦笑道,“那侍者也是個傻的,一門心思不能叫殿下被蒙在鼓裡,也不想想什麼話能說什麼話不能說,一下子將殿下給氣着了!”

雲風篁皺眉問:“洛氏子……又是洛氏子,是之前小九說要還人情的那個么?”

見清人搖頭,她道,“本宮知道了,你且說這洛氏子說了什麼,將秦王氣成這個樣子,卻沒拿他怎麼樣?”

“那侍者給殿下稟告的時候,洛氏子已經出宮了。”清人說道,“咱們殿下往後想必也不會放過那個人,若是立刻將人喊回來處置,殿下臉上也不好看……”

她說了這話,方低聲告訴,“那洛氏子是主支庶出,在族中地位不甚高。故此探望殿下時也沒資格站到前頭,甚至在房裡待了會兒就被先請出去,好讓殿下跟幾位投契的高門貴子說話。許是這個緣故,他心中不服,私下同兩個兄弟在角落裡說,秦王殿下-身為陛下皇長子,看似出身顯貴,前途遠大,但實際上,資質平庸,也算不得十分努力,不過是庸碌之徒罷了。他們洛氏最出挑的女孩子,是決計不會許配給秦王殿下的。”

“甚至就是主支庶女,族中長輩的意思,也不會考慮秦王這樣的皇子。”

“因為頂多就是出個藩王妃,還要承擔秦王往後失勢的後果……實在划不來!”

“而且他們還說,陛下跟娘娘如今寵溺秦王殿下,歸根到底是他沾了長子的光。但如今算着秦王殿下也有十三歲,過兩年就就藩了。到時候長年累月不在您兩位跟前,底下又有小

皇子們逐漸長大,陛下也好娘娘也罷,遲早會疏遠秦王殿下的。”

“畢竟秦王殿下也沒什麼特別出眾的地方,值得您兩位格外寵愛倚重他。”

“再考慮陛下跟娘娘您都是才貌雙全拔尖聰慧的,秦王殿下論姿容論性情論為人,哪裡值得您兩位看重……”

清人打量着雲風篁越來越冰冷的神情,不敢再說下去了,“反正,反正都是些極為冒犯的話語。”

雲風篁面色鐵青,卻沒有爆發,而是緩緩說道:“先查一下那洛氏子,看他同之前試圖救援小九的洛氏子,是什麼關係,是不是那洛氏子的繼母所為。這種大家主母,錯非不合格,否則對膝下子嗣,哪怕是慣常被欺壓、瞧着沒什麼出息的,也必然有着掌控。指不定是那賤婢擔心非親生的子嗣出頭之後報復,所以用這種方法,側面打壓……當然,也有可能是那洛氏子擔心他到底沒救下小九,給予的賞賜不夠豐厚,仍舊需要看繼母臉色,攛掇族中兄弟栽贓嫁禍……”

沉吟了下,“至於秦王那兒,備輦,本宮過去瞧瞧!”

“娘娘,這樣會不會將事情鬧大?”清人忙道,“殿下年少,這才十三呢。就算失態,陛下那邊一準是可以理解的。倒是您,一舉一動多少人看着。若是這會兒去了前頭,里里外外原本知道不知道的,還能不可着勁兒打聽到底怎麼回事?”

“若是本宮不過去,你們去了,壓得住秦王?”雲風篁嘆口氣,“再者,本宮辛辛苦苦養他一場,他這樣不爭氣……他再怎麼不爭氣也是本宮的孩子,輪得到別人來指手畫腳?!”

她態度堅持,清人等近侍勸不住,只能叫人備了步輦,陪貴妃前往。

其實這不太合乎規矩,因為諸皇子住的地方,除卻皇子之外,還有皇帝的年輕的兄弟,比如永春侯。

這也還是孝宗開始皇家子弟單薄,不然這邊住着上下幾代未婚但年歲略長的皇嗣都很正常。

雲風篁這年紀,雖然不算年輕了,卻也韶華尚在,是不適合親自到這兒的。

但她是出了名的得寵跟不寬厚,底下人也不敢真的怎麼阻攔。

於是到底還是很順利的抵達了秦王的住處。

作為皇長子,還是得寵的皇長子,秦王的住處自然不壞,背山面水,四周翠竹環繞,花草爛漫,風景宜人。

里里外外伺候的宮人也是衣冠鮮明、神完氣足,只是此刻一個個鵪鶉似的戰戰兢兢。

見着貴妃親自趕到,意外之餘,又是鬆口氣,又是惶恐。

鬆口氣是他們委實勸不住主子,如今來了個能夠勸得住的,不免鬆懈下來;惶恐卻是想到貴妃也不是善茬,

若是覺得他們沒服侍好,那?

正忐忑之間,卻見貴妃在門口站住,吩咐清場。

末了才一個人走進去,就見裡頭原本點着的諸多燈火,因着秦王的發作,打翻了好些,虧得行宮這邊都是用作避暑,地上鋪設的並非木板或氍毹,而是地磚,尚未引發火災。如今只剩放置偏遠的幾盞燈火照亮寬敞的屋子,顯得格外昏暗。

秦王錦衣華服上沾了許多污垢,淚流滿面、披頭散髮,獨自坐在一片狼藉里大口大口灌着酒。

少年藩王眼神迷離搖晃,顯然已經有些不清醒了。

聽見貴妃入內的動靜,他微微抬起頭,眼底露出一抹暴虐,大喝一聲:“滾!!!”

語未罷,已將手中酒罈砸過去!

“娘娘!”清人受命留在門口,看見這一幕,不禁失色!

雲風篁也頗為意外,但她畢竟有着騎射底子,縱然在宮裡養尊處優多年,到底也不是胳膊腿老了的時候了,此刻一個閃身避開,皺眉看向秦王。

剛剛清人那一聲頗為尖利,秦王肯定是聽見了的。

但他顯然醉的不輕,此刻卻是搖搖晃晃的站起來,繼續指着雲風篁的身影喝罵:“孤讓你滾!聽不見?!滾!快滾!再不滾,孤便處置了你這賤婢!!!”

“娘娘當心!”見狀,清人等幾個近侍都皺起眉,驚疑不定的看着秦王。

有點兒懷疑這位皇子到底是真的醉的神志不清了呢,還是故意遷怒於敏貴妃?

“去打水。”雲風篁也沒繼續靠近這兒子,只轉過頭來吩咐,“多打一點。”

門口有池塘,也有水井,吃不準貴妃做什麼用,底下人猶豫了下,還是去井裡打的水,很快有奴婢提着桶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