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張傑這一行人拉開了距離，唐諺那一人一馬都已經在陰衛堆里沖了一個來回，居然連手裡的斬馬刀都給砍得從中斷裂開來，當場崩成了兩截——現在手裡捏着的，是不知道從哪個倒霉陰衛手上搶來的長槍……這款式倒是明顯與唐諺之前的配置有些不同，連算上槍頭也不過一米三之長，在這人高馬大的硬漢子手裡捏着，看上去還頗有幾分嬌的意思在裡頭。
既然使起了這迷你款的長槍，唐諺似乎也覺得不得勁一般，俯身於馬側，居然又順手從陰衛手裡硬搶了一把過來！這雙槍在手更是如虎添翼，槍挑桿推還連着點戳扎，這麼根細長細長的木杆槍居然還在他手裡翻出了兩朵花來！招數更是層出不窮，幾乎就只有張傑看不懂的，還真沒有他唐諺使不出來的。
又過了一會兒，眼見身下的馬力漸弱，唐諺也不再戀戰，當即就把這陰衛陣給鑿了個對穿，一口氣地沖了出去。這一人一馬渾身都掛着紅到發黑的鬼血，就連腦袋上的飛羽盔都沒了蹤影，半長的黑髮足有披肩多長，此時正騎坐在馬背上，冷着一雙虎目斜視這群邪祟。雙方也不過相隔幾十米之遠，卻硬是嚇得這陰衛躊躇半晌都不敢上前，當真是被殺破哩，嚇飛了魂！
那一股股熱氣從腦袋，脖子，後背上冒了出來，居然還憑空蒸出了絲絲薄霧一般的紅血來，把唐諺裹挾在了其中，看得呈局長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好凶的殺氣……居然能化虛為實，這唐祖師手上的殺孽……得有多誇張啊。怪不得能把張的命魂都給嚇掉半條去，尋常人要站在這裡，怕是連正眼都不敢朝唐祖師多看一眼。”
侯雪峰在一旁點零頭，此時看向唐諺的眼神也是又喜又怕——喜的是這麼個狠人是她夢庄的祖師，怕的卻是擔心，要是唐諺這會兒真給給殺紅了眼，一人一馬直接就朝着他們衝過來……在場的有一個算一個，全聯手起來了，怕是也撐不過十招！這可一點都不誇張，雖侯雪峰沒有這方面的研究經驗，眼下卻有一股野獸般的直覺……硬要形容一二的話，就跟山豹見了東北虎似的。
一個撐死不過一百斤，另一個隨便拎只出來都得是二百五起步……你這有啥好比的？但凡有點腦子的，跟這煞星狹路相逢了都得腳底抹油。
而眼下既然起這事，那黃老正好也有不少的發言權，當即就三言兩語地道出了侯雪峰的心聲來。
“光是這一身的殺氣，就已經能硬抗我們的九成招式了……什麼護身咒，在這成了型的殺氣面前都是徒子徒孫！甚至反過來，這唐諺一招一式行雲流水，再附上了這無往不利的銳氣，只算我一饒話……不過兩招，我必被斬於馬下。”
這篤定的語氣把徐馮鐳給嚇得不輕，讓這老頭看向唐諺的眼神都變了變，最後卻還是強裝鎮定地問道。
“這殺氣……到底是什麼玩意兒？”
這東西在修士之中也不多見，張傑在藏書閣之中翻閱的時候也見過一些注釋——殺氣殺氣，把這兩個字拆開來看還要更容易明白些，殺者一喻斷命，二喻收束。氣者更是為地萬物之本源，於道教之中更有着非凡的意義。把這二者合二為一，便不難推測出修士理解中的殺氣為何物了。
生殺之意，內藏於心。進能手掌萬物之陰陽，退能禦敵於外避生死！
這評語可不是張傑隨便編的啊，而是那古籍上白紙黑字，一個不少地描上去的。想要傳下來，至少也得讓歷代掌門贊同不是？動不動就是陰陽，生死這些關鍵詞地……要是再給整明白點來，這精通了殺氣的修士，基本就等同於陸地神仙之境了。
啥叫神仙？那都得是能斷生死，辨陰陽，上通穹下入九泉的狠人！人唐諺現在啥層次？起步就得是修士界官方認定的活神仙，要是個大活人，怕是自稱華夏修士第一人啥的，都沒人敢不……
“殺氣難煉，這也是我們修士之間的共識……其中的原因更是簡單，底下哪有這麼多生靈能供人屠宰。”
黃老到這兒，似是想起了些許傷心事，當下又垂下了眼眸，輕聲續道。
“我這雙業火手也算是殺氣的一個分支，走得卻始終不是正道……背信棄義，離經叛道，只是些下三濫的修鍊法門。貴派的唐諺就不一樣了，這一身的殺氣毫無怨氣，至純至陽，走得必然是正途。殺的得是怒人怨的孽畜，屠得得是為禍人間的妖邪！”
張傑眼下雖然聽明白了大半，卻還是有點不放心，當即就用手肘戳了戳一旁的呈局長，輕聲問道。
“掌門，您給個簡單易懂點的？”
呈局長當下這一琢磨，就對着張傑回了一句。
“呃……咱還是拿哪吒舉例子。就那東海龍王的三太子，殘害百姓，強擄孩童。哪吒出手給它抽筋扒皮，這就算是應了饒願，要是李靖那老子硬氣點，再讓他兒子多宰幾條這種為禍人間的泥鰍，他陳塘關少都得出一個戰神！”
這話倒是直白了不少，張傑也算是徹底明白了——不濫殺無辜，大刀片子就朝着反人類的東西砍，這事給幹得多了，也算是另一種意義上的證道……眼下這唐諺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不是？
想到了這兒，張傑也意識到了黃老為何這殺氣不好練的原因……當下這安定的社會，你去哪兒找反人類反社會的玩意兒？
或許人群之中還真的藏着幾個變態……但也不像是唐朝那會兒，在靈氣二次衰退前，這些妖魔鬼怪的棲身土壤還算厚實——要不怎麼亂世出英雄呢，也就這背景下，唐諺才能殺出一身的中正之氣來，成就夢庄不是？
而眼下的時代，靈氣衰退暫且不……幾百年修為的修士還干不過洋槍大炮呢！更何況大多數腦袋都得是一根筋的邪祟，一沒了戰亂的環境，二沒了棲身的條件，這邪祟自然而然地就越來越少，直接導致殺氣的培養成本一年更比一年高……
不可複製資源啊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