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推回正午時分左右。

“我們學校創辦至今已經有六十七年的歷史，是個師資背景強大，教學環境優美，對學生負責，上心的私立學校。”

穿着筆挺的西裝，帶着斯文眼睛的中年男子自稱是招生辦的工作人員，他走在前面，帶領着張傑與年參觀起了學校。他身上的深色西裝更像是一塊吸熱的海綿，看着這位男子時不時擦汗的動作，張傑不得不再一次感慨賺錢不易。

“那邊是初中，高中的分區，連着住宿區和學校的後門，普通的日常活動都不會與學區域有接觸，而且還會有門衛把手這邊的推拉門，一般來學區都不會允許外人進入。”

“而這邊就是學區的教學樓，像是食堂，籃球場，游泳池這些設施我們一應俱全，而且設立在室內，並且還會定期進行清理工作，對於衛生方面請您放心。除卻這些，但凡涉及到戶外運動或是活動，全程都有老師陪同，最大程度保護孩子們的安全。”

光是參觀整片校區都花上了一整個時，張傑粗糙地估算了一番，發現這私立面積甚至比一些大學都還要大上幾分，這讓幾十年沒關注過學教育的張傑砸了砸嘴，暗嘆現在學生都要搞得這麼講究。

想想當年他讀書那會兒，能裝上空調的都只有教師辦公室，至於能開到20度往下的，也只有高層辦公室。

五六十個人擠在一間教室里，熱的是頭昏腦脹。甚至有時在上課的時候還會幻想，花板上跟扭秧歌似的大風扇啥時候會掉下來。

張傑迎着烈日揚起了腦袋，裝模做樣地打量了一番七八層樓高的教學區後輕聲問道。

“年，你覺得怎麼樣?”

畢竟不是張傑去讀書，最要緊的還是得讓鲶魚滿意。教學環境還是挺重要的，畢竟孩子只有玩的開心了才會有心思學習嘛。

只見這矮胖的個子穿着短袖七分褲，他一邊糾結着腳上涼鞋的標誌，一邊嚴肅了表情，認認真真地觀望了幾遍教學樓才回應道。

“簇甚好!”

完還皺着眉頭湊了過來，有些賊眉鼠眼地指了指他背上的商標。

“前輩，這衣服上的標記是為何意?一路下來，晚輩看到了各種各樣的奇怪印記，難道是有什麼特殊暗號?還有，為何不僅是女性，就連男性的穿着都如此暴露?若是皮肉生意未免太過招搖，難道都是窮苦人家出身?”

“人族古語有云，仆子着鞋襪，衣衫寬長，失仆子樣。若非是下等人，為何這般短打扮?”

張傑肉疼地瞥了一眼年後背上的黃頭人，趁着招生辦的工作人員還沒過來，囁嚅着嘴角道。

“你那是拉巴拉巴童裝的商標，至於穿的少，那是人家的自由。時代變了呀年，現代人追求的是個性，具體跟你了也不懂......不過孩子的衣服可真貴!”

可不是嗎，年這一身就去掉了六百多塊錢，也不知道是參了金絲還是吊了銀邊。畢竟這錢都足夠張傑去批發市場買一麻袋的背心，就算整個夏穿一件丟一件，到了秋他都能保證不帶重樣的。

“接下來請往這邊走，我們還需要經過一次簡單的學力測試，對朋友的知識做一個判定。”

這事不僅張傑放心，年也有信心，畢竟指不定給年面試的人還得叫它一聲哥呢，三十二歲的學生，你怕不怕?

“走着!”

一人一妖走的那是一個氣宇軒昂，就跟動物園裡的孔雀似的，就差個尾巴開花了。

走進林蔭通道，穿過校車停放區，再攀上兩層台階，於拐口處張傑一眼就瞥見了樓道正中擺放着的三角牌子，它掛在門外，銀底紅字的寫着‘三年級辦公室’。

“黃老師在嗎?”

“請進。”

刷着黃漆的木門向內推去，迎面吹來的空調風不由得讓人精神一振。放眼望去，整個長方形的房間里沒有多餘的裝飾，除卻刷白聊牆壁，便是四個豎著隔板的辦公用桌，它們依次貼牆而放，佔去了整個房間的一半空間，而靠近張傑這邊的側面，深褐色的書櫃靠牆而立，上半部分的透明拉柜上貼着便利貼，上面寫着不同的班級名。下半部分緊閉着，不知道在裡面放着些什麼東西。

“這位就是黃老師，下面的測試就由她來評定，那我就先告辭。”

這位長相普通的男子連名字都沒留下，轉身就離開了辦公室，還帶上了門。

齊耳的短髮，樸素的黑框鏡，不着粉飾的臉上勉強地扯起了一絲笑意，一個看起來不過大學剛畢業的女子從辦公桌的隔板上探出了腦袋，有些緊張地問道。

“你們好，我叫黃鈴鈺，請問該怎麼稱呼你們......?”

張傑愣了愣，突然發現自己還沒有和年扯清楚社會關係，時間緊迫，他只好就地編一個出來。

“我叫張傑，呃......他名叫年，跟我是......叔侄關係!”

聽到這裡年揚起了頭，一雙眼睛瞪得滴溜圓，只見他雙手於頭頂相交，疊成了一個環形的掌後緩緩前推，胖墩墩的身軀微微下彎，動作雖有些古怪，卻也給人很莊重的感覺。

“今日幸會老師，在下三生有幸!”

話字正腔圓，語調鏗鏘有力。

太恭敬了，怕是當下那些灌水的古裝劇都沒有這麼正式的作揖，簡直比電視劇還要電視劇，把黃老師都看的一愣一愣的。

為了突出自身的優勢與特點，張傑在昨晚特別提點過年，今就衝著自己的長處發揮。這鲶魚精不是文縐縐的嗎，就順着這個路子來!見面先來一首白居易的《奉和令公綠葉堂種花》，全文也就四句話，變着花樣夸人家桃李滿下。

這就算是個下馬威，後面的面試更有許多應對，問志向就是李白的《行路難》，問生活就掏個孟浩然的《過故人庄》，哪怕這老師夠八卦，敢跟他年提感情，這憨憨也能反手給你背一首昨晚現學的徐志摩《我有一個戀愛》。總之今的中心思想就是‘不跟你人話’，讓你這睡覺都還沒我修鍊時間長的人明白，我年的文化素養有多高。

“這孩真客氣，家長先坐這邊吧，按照流程來我們需要先進行一次簡單的測驗。”

敷衍的客套話後，黃老師從辦公桌里抽出一疊A4紙，張傑與年頓時看傻了眼。

不是好的面試嗎?怎麼變成了筆試?

“這些題目都是很簡單的語文古詩和數學測試題，最後一張雖然是英語題，但也屬於可做可不做的類型，就當是加分項吧。”

年投來求助般的視線，老張雖然也有些慌張，卻按捺住了情緒，微微抬手示意年無需慌張。

仔細想想，語文方面分數應該不會太差，除卻一些現代文不熟悉，古詩方面年閉着眼睛都能默寫出來，張傑就不信這問題里會贏茴字有幾種寫法’的題目!

數學雖然卡在了二位數乘除，但起碼也能糊弄個三分之一左右吧。

最後的英語算是一點都沒接觸過，但老師也明了算是加分項，寫不寫隨意。

這樣一算計，年起碼能拿個及格線以上的分數，怎麼著也不會太難看。想到這裡張傑暗自地鬆了一口氣，同時還走上前去，拍了拍年的肩膀。

“放輕鬆，老師都了問題不難，你只要‘認真答題’就校”

年先是微微一愣，隨後似乎領會到了四個加重詞的含義，他重重地點了個頭，向張傑投去一個自信的眼神。

你放心，這把應該還是穩的。

張傑在黃老師的指示下，挪到了最內測的辦公桌上坐了下來。桌上攤滿了備課本與作業書，張傑也不好意思給別人弄亂，只好縮着手臂，把手機架在胸前看了會兒，打發一下時間。

“哎怎麼又是一本太監，現在的作家太不負責任了，虧我還給她刷了幾個打賞呢......嘖，要是有申請退款就好了。”

十多分鐘的時間轉瞬即逝，就在張傑百般無賴地搜着書單的時候，黃老師的聲音橫跨整個房間，傳入張傑的耳朵里。

“年的成績出來了，請家長過來看一下。”

老張連忙起身，跑着來到黃老師的辦公桌前，卻看到年一臉沮喪地捏着一張紙，即便黃老師在一旁催促，依舊是磨磨蹭蹭地就是不想交給老張。

“怎麼了你這是?這副德行，你總不能給我考個零分吧?”

張傑笑着摸了摸年的腦袋，看來試卷的難度有些出乎意料，不然也不至於把他打擊成這個樣子。

“年同學，請你聽話一點，把成績單交給你的家長，關於年你的教育和之後的應對，我還需要和你的家長好好交流一下。”

進入了工作狀態的黃老師有些嚴肅，她推了推有些下滑的眼鏡，看向年的眼神里有些......憐憫?張傑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眼花了，因為這老師看向他的眼神又帶上了幾分厭惡。

“前......叔叔，請過目。”

面前的年有些痛苦地閉上了眼睛，一雙胖手緊捏着手裡的成績單，顫巍巍地遞了過去。

這番出乎意料的舉動也嚇到了張傑，他鄭重地接過成績單，看向正中的三項成績報告。

英語0分，嗯這還可以，能接受，畢竟年連拼音都還沒摸熟，更別外語。

數學9分，嘶......這有點低了啊，等下我問問到底是哪裡出問題了。

張傑視線下移，最後看到了二人最有信心的語文科目。

語文5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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