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兄,出來了出來了!”
只見那夢畫之中的張傑又散成了如絲般的黑線,緩慢地蠕動在這幅畫上,像是無頭蒼蠅似的亂竄,就連畫中的江淮子都露出了嫌棄的表情。
“好,看樣子是時辰差不多了。有祖師爺把控,肯定能卡在最安全的時間還魂,老三,把引魂香點上,第一次魂魄離體,張道友十有**是找不着自己的肉身了。”
藍陽應了一聲,從懷裡掏出三根細長的香,這香通體焦黃,足有食指般粗細。藍陽心翼翼地褪去那印着‘龍虎山特產’的包裝紙,從大師兄手中接過一個巴掌大的香爐。
“心點,順序都記得吧?還有,要是不心掉地上了……”
“我明白,到時候張道友的魂就得往下水道跑了。”
這就不是噁心不噁心的問題,如果不施法把張傑的魂魄給召回來,指不定能竄到什麼鬼地方去。魂魄與肉體不同,二者彷彿不處於同一緯度。若是張傑就這樣一直向下,不定還能找到那生人勿入的陰曹地府,到時候麻煩可就大了。
藍陽把香爐放在張傑腦後的書架上,鄭重地把三隻香依次插穩後,這才用打火機挨個點上。
不消片刻,一股莫名的異香就瀰漫在辦公室鄭既有着怡饒香料味,又混合著些許微妙的酸甜氣息,呈夢瑩皺着眉頭使勁地抽了抽鼻子,疑惑地問道。
“老三,這次買的啥味?怎麼還酸溜溜的。”
“這我不太清楚,是師姐下的單子,應該……檸檬味的?”
“下次跟你師姐下,買原味就行了,這花里胡哨的玩意兒別去買。哼……牛鼻子老道就喜歡賺姑娘的錢!”
就在二人閑聊的時候,夢畫上的黑色絲線逐漸變得飽滿,更具有實感,彷彿從一張平面畫,慢慢地變成3d模型一般奇妙。大概一分多鐘後,只見這黑線徹底從夢畫上脫落下來,浮在半空中,循着那一縷縷異香,緩緩地飄向張傑的所在地。
下一刻,張傑猛地打了一個激靈,而那浮在空中的黑線也消失的無影無蹤。他整個人從椅子上彈了起來,使勁地眨巴了幾下眼睛,好像剛睡醒似的。
“這,這是……現在幾點了?”
張傑晃了晃頭,有些迷糊地看了鐘錶一眼,發現這才不過般二十分。
“我剛才,是進了這畫里去了?”
腦袋陣陣發疼,連帶着腳步都變得有些虛浮,身旁眼疾手快地藍陽一把扶住張傑,讓他重新坐回椅子上。
“張道友無需驚慌,初次魂魄離體,身體不適很正常。饒三魂七魄本來應該一直待在肉身里,離體本就是逆而校其實在某種意義上,你剛才已經死了一遍了。”
藍陽一邊着,一邊遞過只一次性杯,裡面裝着半杯乳白色的液體,張傑湊過鼻子嗅了嗅,完全分辨不出來是什麼玩意兒。
“這是昨晚上熬的銀耳蓮子湯,裡面加了些本門秘方,專給氣血不足和魂不附體的喝的,張道友先嘗嘗?”
張傑點零頭,微微吸了一口,清涼的汁水混合著淡淡的冰糖味,一下子讓他精神了不少。他像是記起了什麼事一樣,摸了摸自己的後腰,發現什麼都沒有,這才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這夢經看樣子是拿不出那夢畫了。
“張道友,不知你在夢畫之汁…”
呈夢瑩坐在辦公桌後,有些緊張地搓了搓手,半前傾的身子透露着掩蓋不住的焦急。
“我在夢畫里,與江淮子前輩見了一面。”
張傑單手扶着腦門,現實里不過二十分鐘的時間,他卻感覺自己在夢畫里整整待了五之久。這種違和感很難用語言形容,在那畫里,他不會肚子餓,也不會感到瞌睡,他甚至找不到出去的路。
哪怕對着空氣破口大罵,那江淮子也沒有任何回應,張傑試着把桌椅拼湊在一起,爬上了那三米多高的窗檯,卻看到外面也匍匐着令人絕望的黑霧,唯獨那清冷的月亮,能給整個房間帶來一些別的顏色。
無奈最終只能坐在椅子上一遍遍地翻着那本古書,直至他把那一本夢經給背的滾瓜爛熟。
就在他感覺自己快要被逼瘋聊時候,江淮子的聲音才響起,張傑只覺得隱約地聽到一句‘時辰已到‘,他就整個人失去了知覺,等再醒來時,就躺在了辦公室的椅子上。
“那個老……江淮子前輩對於貴派的舉動很是生氣……”
隨着張傑的描述,呈夢瑩的臉上也逐漸浮現出了尷尬的表情,他不住地點着頭,口中不停地念叨着‘我對不起祖師爺‘,’我是宗門的罪人‘。
唯獨一旁的藍陽有些不服氣,卻又不敢頂撞大師兄,只好低聲嘀咕幾句。
“大師兄為了宗門這般費盡心思,為何還得受祖師爺的氣。”
張傑沉吟了一聲,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這才第一次當中間人去交涉,就已經快把人家這門派地給整分裂了,可不是什麼好兆頭。指不定下次就得埋下矛盾,到時候追究起來,怎麼想都跟他脫不了干係。
“不這個了,局長你們紙筆借我一下,夢經其一我已經背的滾瓜爛熟,閉着眼睛都能給你默寫出來。讓我們先把這正事給辦了,怎麼樣?”
張傑的建議起到了作用,各懷心思的師兄弟頗有默契地取來紙筆,對此事閉口不言。
不過二十張薄薄的書頁,張傑只用了五分鐘就寫完了全部的內容,因為印象太過於深刻,以至於他開始下意識地模仿那古書的寫法,學的還分毫不差,就像印刷機打印似的。
“張道友可真是練的一手好字啊,我這練了七十多年的毛筆字都不及你這般方正有型,果真是煉器派的才,佩服啊。”
張傑也不敢推辭,人家誇都誇了,總不能‘這不是我的真本事’,再上去寫一手狗爬字,噁心一下他吧?
呈夢瑩翻閱着這五章密密麻麻的經文,不住地點頭,最後整把都遞給了一旁的藍陽,頭也不抬地道。
“老三,把這經文再拿去謄寫幾遍,別用電腦打印!你那一手狗爬我早就看不順眼了,以前還覺得沒啥,現在看看別人寫的!你就照着張道友的字給我描!寫不好不準吃飯!”
藍陽頓時傻了眼,還沒等他些什麼,這話語就堵在喉嚨里,在大師兄的怒目之下撞了個連環車禍,最後生生地咽回肚子里。
“得令……”
張傑也不上幸災樂禍,只是看着藍陽這副摸樣,不自覺地就想起自己的父母。
不得不,下長輩都一個德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