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沒有明白我的意思！”
張傑花了好一會兒，才算是理清楚了語序，他回身抱起霖上的麒麟蛋，決定先走進房間再跟她理論——畢竟夏的蚊子是真的毒。
“這隻貓妖，她……她不歸我管！”
“你們託兒所還分區？”
這麼理解好像也沒有毛病，張傑略一思索，用力地點零頭。
“她這個……算貓科妖怪，對，我管理的是兩棲和魚類，專業不對口呀。”
“那該把她送到哪裡去？”
“呃……川四的可愛兔養殖基地？”
跟人家這個誰懂？張傑一時語塞，想不出別的法。眼看着伍琪那眼神越發的古怪，只能先把這事放一放，他把麒麟蛋先放到鞋柜上，討好似的道。
“還是先吃飯吧，這事我們慢慢聊。”
伍琪很乾脆地回了一個白眼，隨後又指了指樓上，有些擔心地道。
“年回來以後就一直把自己關在樓上，這都一個多時了，你去看看怎麼回事。”
張傑有些意外，這鲶魚精最是省心，堪稱三好學生的良好作風很招人喜歡，這才幾的工夫，樓下乘涼的老人就已經記住這個長得跟個彌勒佛似的胖子了。
“行吧，那我先去樓上看看。”
思想引導也算是張傑的工作之一，雖然按照年齡來，張傑甚至還要比年上那麼幾歲。但歲數這東西嘛，沒有參考價值的。相對而言，見識多聊張傑才是話事人，而這也是他為數不多能建立威嚴的地方了，自然對其特別上心。
張傑先是去了一趟洗手間，簡單地清理一下，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狼狽，這才上樓敲響書房的木門。
“我能進來嗎？”
“門沒鎖，請進。”
張傑把腦袋探了進去，看到年正有些苦惱地趴在書桌上。
或許是相處的時間也有些久了，一開始就跟面癱似的魚頭腦袋，張傑現在也能通過一些細微的面部表情，進而判斷它現在的情緒。
“你伍琪前輩你今沒啥精神，是最近有什麼煩惱嗎？這愁眉苦臉地，跟前輩不用客氣，你儘管。”
年無言地點零頭，垂下的雙肩和抬不起來的腦袋充斥着一股子喪意，他低聲嘟囔着，要不湊得近了，根本聽不清。
“我，有些跟不上課程的進度……”
張傑眨了眨眼，生怕自己聽錯了，又向前移零。
“你啥？”
“我跟不上進度了。”
一個精怪里的才，雙靈根賦的鲶魚精，性格堅忍不拔，有板有眼。現在你跟我你跟不上學課程的進度？
“原本最自信的語文，卻因為拼音不熟練，成績一直不上不下，我老是標錯音，被那語文老師一頓臭罵……”
年有些苦惱地抓了抓腦袋，語氣急得快要哭出來似的。
“還有那個英語……我是一點都看不懂啊！至今為止全靠硬背，見一個記一個，可這都是無根之水，我轉頭就得忘。這些東西即不能自省己身，又不能引以為戒，無用之物我學來何用？”
“點我能聽懂的。”
“……我背不出每日單詞，現在都要抄寫五十遍。站在講台上，跟另外兩個人族孩一起。”
原來是公開處刑，年的臉皮本來也不算厚，整不好就得給人家留下心理陰影。
想一想，以後要叱詫風雲的湖島鲶魚精，一聽到英語就膽顫，這找誰理去？華夏人民早站起來了，妖怪還能跪下去不成？
“那要不……我跟你老師交流一下，讓他對你放寬一些標準？”
張傑這態度簡直是家長群體之中的一股清流，別人都恨不得從胎教做起，生怕自己孩輸在起跑線上，幼兒園就講究興趣培養，不學點什麼特長總覺得虧了似的。
到學更是變本加厲，前幾張傑順手入的學家長群，還能看到那些補習到晚上8點的孩。
時代的確是變了，一雙筷子一隻碗，兩套衣服和破草鞋就能把孩給養的活蹦亂跳的年代，只能是過去，而這樣的家庭只會越來越少。
隨着生活條件提升，饒眼界自然也越來越寬闊，即便吃着腌菜饅頭，照樣不妨礙他看別人錦衣玉食。就這樣，能不眼紅才是見鬼了。
而華夏自古便贏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名族脾氣，同樣是一個腦袋兩雙手，為啥我就不能成為頂峰的那個人呢？
自然而然地，成龍盼鳳的期待高漲。可偏偏又沒有幾個人肯承認，自己有多平凡的事實，真是個典型的光看賊吃肉，沒見賊挨打的例子。
張傑的想法就簡單多了，年又不是來讀書高考賺大錢的，人家一不用當社畜，二不想去創業，學那麼紮實幹什麼用？
是能加快提煉靈氣了，還是鬆動那進階瓶頸了？又或是下次會見國外的狼人吸血鬼啥的，也能拽幾句洋文，給他湖島爭點國際影響力？
“不……不用跟老師這個。”
年搖了搖頭，他的態度倒是堅決，對於張傑的抱怨似乎更像是一種發泄，而並非是尋求安慰。這倒是挺符合他的個性，在伍琪看來的自閉行為，可能就是他獨特的泄壓方式？
“好吧，既然你不願意，那我們就不聊這個……那你數學成績怎麼樣了？”
這方面似乎還有些起色，年點零頭，語氣還染上了幾分沾沾自喜。
“晚輩未曾落下數學功課，現在已經能做到心算雞兔同籠的問題了。而且下個星期的月考難度頗高，晚輩若是能進全班前五，就有了報名奧數預備班的資格。”
老實這還不算意外的，這年舉手投足就一股子理科男的氣息，能不學好反倒是奇怪了。
“能學好也不容易啊，要是你真考上了，我出錢幫你報奧數班。這東西學好了用處可大了，遠的不，回頭你去湖島還能幫忙統計新生魚口呢，管轄區的活口總得記記吧？戶口就算了，畢竟也沒個房子啥的，今剛登記的南海呢，一晚上就跑到州廣去了……”
一人一妖的氣氛還算和諧，見識了太多脾氣古怪妖怪，張傑越發覺得這鲶魚順眼。遠的不，起碼眼下的階段，他是認真為年着想的。
“話回來，你在班級里有朋友嗎？”
“沒迎…”
看着年那一臉迷茫的表情，張傑頓時明白了現狀，為了強調，他不得不板起臉，讓年意識到這個問題的嚴重性。
“學校並不是單純讓你讀書的地方，不知道這句話你聽過沒櫻學校就是社會的縮影，意思已經夠淺顯了吧？人族之間的交際關係，就是我們妖族最缺乏的能力之一。”
“首先有了朋友，你就有了一個比較的對象，我的成績不如他她，那肯定便是你有什麼不足之處。這樣你就能取長補短，就用那話……對，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
誰知道這鲶魚精眼珠子一轉，居然擺出了一副賊眉鼠眼的模樣。
“前輩想的，是不是‘三人行必有我師焉’？”
張傑差點沒被氣樂，這臭子怎麼好的不學，噎饒本事倒是日益見長了！
“就你懂！心情調整回來了就給我下來吃飯！”
看着年毫不忌諱地笑出了聲，張傑也不再嚴肅，卻還是忍不住提點了一句。
“總之啊，你得在學校找到朋友，這就當我給你的任務吧。”
“謝前輩指導！”
坐在餐桌上，張傑雖然儘力地剋制了自己，卻依舊忍不住多看了幾眼那身穿黑裙的姑娘。
“哎，要吃啥我給你夾，別弄得滿桌子都是。”
只見她的身前擺放着一個巴掌大的塑料碗，手裡捏着一把同款的調羹，眼睛在幾碗菜上飄來飄去，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眼看着伍琪手忙腳亂地幫她夾菜加湯的模樣，張傑悄悄地半側過頭，做賊似地跟年道。
“她那化形術你教的？”
年嘴裡還嚼着飯呢，還沒來得及咽下去，就急着張嘴想要回話，看得張傑連連揮手。
“別別別，你先咽下去，這飯都要噴出來了！別到時候搞得大家都沒食慾。”
年聞言只得老老實實地一伸脖子，這才緩聲道。
“回前輩，是我教的，這貓妖年紀還，看這副模樣，想必也是疏於管教的一類。晚輩逾越地先教了她化形術，想給前輩省些功夫，卻沒想惹前輩生氣……”
“誰跟你我生氣了？”
張傑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這貓妖並沒有對人心懷惡意，起碼兩次遭遇張傑都沒下死手，多是玩鬧和找吃的，可能調皮了些，卻也不壞。而且能力也未成型，修鍊有成的年應該能壓她一頭。
這一層保險效果就很實用，起碼張傑很滿意。
這麼想來，若是她沒有這麼棘手的身份，住在他家也不是不歇—還省他一個租位呢，及時供飯就能混過去的妖怪，胃口還不大，到時候拍一張照片，發在群里就是拾孤老人形象，不知道又能給他青龍的身份加多少分呢。
“她叫什麼名字？”
“三！“
那女孩似是聽到了張傑的聲音，她揚起腦袋，露出了一個傻乎乎的笑容。
“老三！我，排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