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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婆撲在李修緣的身上放聲痛哭道:“哇啊啊啊啊…………,你個負心天殺的前世賬,你知道我等你等得有多苦啊…………

你父母墳頭的草都被我哭蔫了,你個背情負意的狠心人,嗚嗚嗚嗚嗚…………”

這哭喊聲把白龍嗚咪和登明看得一陣心酸,一個個低頭不語。

無心在一旁聽得也是元神一震。

計婆一邊哭喊着,一邊拍打着李修緣的身體說道:“你這滾油穿肚的活皮囊,你給我起來,既然你借木還魂錯假人身,就得還了我這七百年情賬,你給我起來。”

計婆用力拍打着李修緣的胸膛,可地上的李修緣仍然是雙眼緊閉,一動不動。

無心突然覺得心中一陣隱隱作痛,以前她從沒有過這種感覺。

過去看着這些生命的痛苦,她的感覺都是非常的愉悅和興奮,一邊從他們身上散發的悲傷和恐懼中都能獲得一種極大的舒適感和飽足感,可今天不一樣,計婆吳晚婷的哭聲中總有種莫名的力量,讓她突然覺得很傷心。

“起來…….你沒那麼容易死,嗚嗚嗚…………,你少跟我裝瘋賣傻的,嗚嗚嗚……,你聽見沒。”計婆吳晚婷抓着李修緣的手搖晃道,誰知搖着搖着“咔擦”一聲,她抓着的手臂居然從李修緣身上脫落了下來,變成了一節樹枝。

計婆見狀一愣,停止了哭喊,轉眼看了眼李修緣,只見地上的李修緣睜開了眼睛,沖她艱難的一笑,胸口處又滲出一道鮮血。

計婆手中的樹枝突然伸出一根翠綠的枝條,枝條上生出五片嫩綠的葉子,那枝條慢慢向上伸展到了吳晚婷臉龐,三片嫩葉輕輕的托住吳晚婷的下巴,另兩片葉子輕輕的觸碰這吳晚婷的臉頰。

計婆仰着面孔,閉上眼睛,任由這嫩葉在臉上撫摸着,彷彿這五片葉子,就是當年那情郎的一隻手,正在安撫着這從未過門的媳婦一樣。

地上李修緣看着計婆輕聲說道:“你還是當年那個樣子。”

計婆雙目緊閉,沒有說話。

“我借木還魂,只為找到你,本想給你蓋一個李樹做的房子,看來現在,是不可能了。”

計婆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今天能見你一面,死在你的金葉下,我也算知足了。”李修緣說道。

計婆突然睜開雙眼:“死?你已經死了,怎麼能再死?”

“他了了心愿,看破了紅塵,我卻還惦記着當年的誓言,來此借木還魂,晚婷,你不要怪他,我雖是他拋棄的余念,可我了解他,他物我兩忘,一心向道。

你若真的愛他,就應該成全他,而不是把他抓在心裡恨着。”李修緣說道。

“……”,計婆看着李修緣,沒有說話。

“你的命運屬於你,不屬於他,你的痴心也屬於你,也不屬於他,你還有我,你還有你自己。”李修緣說道。

“如果你總是懷着怨恨,就是那功德箱能裝下無數個生魂,你始終無法解脫,生魂盡了,你還需要新的生魂,你會一直困在那個功德箱里出不來,我知道你還能再造一個,可那解決不了你的痛苦。

你看看我,我再放不下你,也不過是棵無根的李樹,我就算有些他的法力,到頭來也是一場空。”李修緣說道。

“別說了,已經晚了。”計婆哀傷的說道。

“怎麼……,咳咳……,怎麼會晚了呢?”李修緣咳嗽着問道,嘴角里吐出一道綠色汁液,胸膛的鮮血也變成了綠色。

“我的靈魂,已經交給了彌羅天,他借我的恨意再造了我,我早已不是當年的吳晚婷了。”計婆說道。

“靈魂,也是可以重生的。”李修緣說道。

“不要再說了,我的心,早已不是當年的吳晚婷了。”計婆看着地上的泥水說道。

“呵呵,”李修緣苦笑了兩聲,“我倒忘了這個,”說完把頭一轉看着天空,喃喃的說道:“你等了我七百年,我也找了你六百年,既然你已不是吳晚婷我又何必再是李修緣呢?

哎……,想不到今日金葉伐木,終究還是情空意誤。

不管怎樣,我總算替他還了你一刀,這麼多年,你辛苦了。”說著說著,李修緣的身體開始慢慢變形,他的臉上突然多出了很多疙瘩,身體也變成了一截滿是疙瘩的木頭,只剩了這張臉還是個人形。

計婆見狀大驚道:“你不要走,我還有話說……”說完忙將這樹枝又插回李修緣的斷臂處,可是不管她怎麼拼湊,這樹枝卻怎麼也回不到那截木頭身上。

“你別走……,我還有話還沒說完……,”計婆急忙拍打着木頭叫道。

一邊的白龍再也按耐不住,沖了過來,右手一抬三龍刀,對着左手胳膊就是一刀划了下去,一道金黃色的血液流了出來,白龍將手臂上的金色血液滴在已經變成的木頭的李修緣的臉上。

“你幹什麼?”計婆抬頭問道。

“我這西酉之金血,能生這寅木的形神,這龍血雖不能長生不老,可能助他留些形神在這木上,日後還有機會回來。

他本就借的是木性,如今見了你動了情,被你這摩金傷身,此刻又心愿已了,他要是再變回木頭,就再也變不回來了,把他的枝條插回原處連着,不然就算他回來了也是個斷臂。”白龍大聲說道。

計婆聽了忙拿着那截樹枝,對接在李修緣的斷臂處。無心偷偷看了白龍一眼,只見白龍橫着胳膊,全神關注的將手臂上的龍血滴在已經變成木頭的李修緣臉上。

一滴龍血緩緩落下,眼看着就要滴到李修緣的木臉上,雨突然停了,一陣山風吹過,兩滴龍血定在了空中,一道黑光一閃,那兩滴龍血被黑光擊中,落到了地上。

“好一場冤家會啊,還好我來的巧,不然就讓你們給這麼騙了。”一個尖細的聲音說道。

計婆扭頭一看,不禁臉色大變。

一個一身白衣雙頭人正站在無心身旁看着計婆,這兩個頭一個煞黑一個赤白,只兩個眼睛露在外面,沒有鼻子也沒有嘴巴。

“你來了?”計婆起身說道。

“我早就來了,這幾個你是不打算抓了么?”雙頭人說道,這雙頭人,沒有嘴巴,說出來的聲音都帶着回聲,就像一個普通人隨身帶了個音箱一樣,說出來的話嗡嗡作響。

“你又是哪裡鑽出來的,我的龍血你也敢廢了。”白龍提刀指着雙頭人說道。

“這人真是好看,我四個鼻子嫌多了,他倒好,不但鼻子沒有,嘴巴也省了,喂,你那摩羅里怎麼都是些比我還丑的怪物。”登明指着這雙頭人說道。

“計婆,殺了這泥鰍,再把這道濟和尚的衣服給收了,一起交給彌羅天。”雙頭人卻對白龍和登明的貶損之語毫不生氣,直接對計婆命令道。

計婆和白龍聽了都一愣。

“衣服,不是木頭么?”一邊的卻無心問道。

“聽他在那放屁,他不過是道濟和尚的一件破衣服,變了棵李樹在這四處招搖撞騙,混些酒肉吃罷了,你不要信他。”雙頭人說道。

“二無常,你胡說。”計婆怒道。

“你真是個蠢婆娘,我現在就讓它變形給你看。”這雙頭人抬手一指,一道白光沖地上的木頭李修緣射來。

這白光還沒射到李修緣身上,這木頭突然一跳,立了起來,真的變作一件破僧衣飛了起來,這僧衣避開那白光,空中一抖,又變回了李修緣落在計婆身前,這李修緣沖計婆一笑:“晚婷,不管我是誰,我的心是修緣的心,我的衣是修緣的衣,我對你的愛慕之心也是千真萬確,絲毫……”

“啪……”的一聲,計婆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李修緣臉上,“你個喪盡天良的畜牲,枉費我一場眼淚,”說完手中金葉一轉,一團火光朝李修緣撲去。

李修緣一閃,那火光直撲雙頭人而去,雙頭人反手一拍,那團過苗落到了地上,李修緣一個閃身撲向雙頭人,嘴裡還叫道:“你個四眼仔,敢壞我好事,今天洒家滅了你。”

話音一落,李修緣已經掐住了雙頭人的脖子,這雙頭人身形一變,腦袋往裡一縮,真整個身子消失在李修緣面前。

雙頭人的身影在四周旋轉着,白龍抬手劈了幾刀,什麼也沒砍到,嗚咪也探出爪子朝空中抓了幾下,也是落了空。

空中傳來雙頭人一陣大笑:“哈哈哈,你們這些動情說愛的廢物,整日里情來愛去的,真覺得誰對你很痴心是的,有些個姿色就眷物愛人,沒有了又一個個孤芳自賞,真覺得自己多麼有深情,一個個都是廢物,都該煮了生魂,給我二無常陰陽合身才好,哈哈哈哈哈。”

這自稱二無常的無頭人刺耳的聲音狂笑道,無心聽了眉頭一皺。

方才李修緣對計婆的一番告白,還有這計婆吳晚婷對李修緣的百年等待,她已被打動。

又聯想到無憂對彌羅的一腔深情,卻時刻被視若無睹,現在聽了雙頭人這番尖酸刻薄的話,氣得咬了咬牙。

李修緣眼睛一閉,口中輕聲念道:“無常?既然無常,還合什麼陰陽。”

說完突然一睜眼,一手探了出去,一個白影在他面前一閃,立在了無心身旁,“憑你還抓不住我,嘿嘿嘿。”話音剛落,他突然身子一震,回頭一看,一把黑色半月輪正捅在了他的後腰。

這雙頭生兩雙眼睛驚恐的瞪着握住黑色半月輪的無心,嘴裡叫道:“你……,你敢捅我?”

李修緣詫異的看了眼無心,計婆也傻眼了,她萬萬沒想到這無心敢對這雙頭人下手。

無心嘴角一歪,冷笑了一聲:“哼,告訴你,姑奶奶我今天,宰的就是你。”

“為什麼?”二無常莫名的問道。

“為什麼?就為你剛才那番話尖酸刻薄的話,老娘聽不慣,所以,你就得死。”說完,無心手中的黑半月猛地一陣攪動,痛的這二無常兩個腦袋都擰在了一起。

計婆見了那黑色半月刀的樣子,驚聲問道:“這不是落塵半月,落葉究竟給了你什麼?”

“她給了我恨?”無心獰笑着說道,說完五指一抬,一道金光閃起,“噗”的一聲抓在二無常脖子上用力一扯,二無常的兩個腦袋被擰了下來。

一道黑光從二無常的脖子上噴了出來無心張開大嘴對着這沒了腦袋的脖子貪婪的吸着那道黑霧。

李修緣驚道:“如意玲瓏光,你……,你怎麼有如意光?”

“無憂無心,身通意明。

她有巧遇,我念當應。”

無心一腳踢開二無常沒頭的身子叫道:“從今天開始,我再也不是摩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