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烤燒餅,很講究揉面的力氣,力氣一定要到位。力氣到了,麵餅才有彈力。

拍麵餅的時候,要一掌下去立即成型,最好不要拍第二掌。加的料,也要合適,講究個兩分清水一分油,七分面底畫圓周。

有些個老師傅們揉面的時候,喜歡從麵糰的裡面自右向左轉着揉,說是右旋吉祥,這誰也不知道真假。生麵餅貼在爐壁上的時候,一定要掌握火候和高度。

這東西,也分個上中下三品,既不能焦了,也不能白了。白了不熟,焦了咋口。

出爐的時候,要是這餅全身金黃色,沒有一絲黑邊,那就算是個上品。

中間雖然黃,四周若是稍微焦了一點的,那只能算是個中品,因為入口還能吃到那股子焦黃味兒。

若是那餅四周的邊都焦了,中間是暗黃的,這勉強還能下口,只能算是個下品,還有那着個沒熟就出了爐的,也都是不入品,吃不得。

黑衣女子的手裡,正拿着一張只能算是個中下品的燒餅發獃,她的面前,是一個半人高的火爐。

“誰……,”黑衣女子問道。

除了一團火苗從爐子里探了個頭以外,並沒有誰回應她。

“到底是誰?”黑衣女子再次問道。

一陣風吹過,地上的幾片落葉輕輕揚起,有兩片葉子一晃一晃的盪過火爐向喜悅湖飄去,幾粒水珠飄了下來,“滴哩噠啦”落在了爐面上,又是一陣水珠落下,下雨了……

青蛙們身上的落葉被水珠輕輕的叩着,發出一聲聲“滴哩噠啦,滴哩噠啦”的脆響。

“咕嚕”一聲,黃皮蛙翻了翻眼皮潤了潤喉,抬爪抹了把嘴巴。

“不許動。”黑衣女子轉身沖紅皮蛙怒道。

“我沒動。”紅皮蛙解釋道,它也被落葉蓋住,一樣動彈不得。

“你們哪個再出一點聲,我把你們都卷了送火爐。”黑子女子說道。

沒有誰再敢吱聲,任事卜默默的看着前面的絲絲,絲絲則低着頭一動不動,那塊菜板立在草地上,一道道水花順着板頭慢慢滑落,上面的木紋清晰可見。

“是你么?”黑衣女子轉身問道,爐火飄了一下,那個聲音沒有回答。

雨開始大了起來,但不是傾盆大雨,喜悅湖的湖面上,濺起了一朵朵小小的漣漪,火爐邊的水印也越來越多。

那團藍色的小火苗卻絲毫沒有減弱,這火勢既沒有逆風上揚,也沒有被雨水淋濕。像一個雨中跳舞的精靈一樣,在一道道細細的雨水中前後左右的搖晃着。

那些雨點們,似乎也在刻意地迴避着這團小小的火苗。

黑衣女子抬起頭,任憑雨水落在臉上,她將手中的燒餅一舉兩眼一閉,兩片朱唇輕啟,微微地動了兩下,口中默默的念叨了幾句。

絲絲悄悄的往後挪了兩步,退到任事卜的跟前,身子變得兩尺多高,八條手臂向外一張,護住了任事卜的全身。

任事卜想說點什麼,絲絲的一條手臂伸了過來,遮住了他的嘴巴,那菜板依然紋絲不動。

石凳旁,一棵柳樹的枝條被風吹的向前一盪,前端的柳梢往黑衣女子的肩膀上一搭,那個聲音再次響起,“葉子。”

女子既沒有回答,也沒有睜開眼睛。

“葉子。”

女子還是沒有回答,嘴角卻微微有些顫抖。

“落葉。”那聲音換了個稱呼。

“你太令我失望了。”女子終於開了口,但眼睛還是閉着的。

“我們可以有新的希望啊。”這聲

。音說道。

“新的希望?”黑衣女子睜開了眼睛,這麼一看不要緊,手中的燒餅卻掉在了地上,一個套着藍色燈籠褲、身穿白色背心、一臉絡腮鬍的男人正站在她的面前。

男人的右臉頰上,還帶着一抹被雨水衝散了的黑色,看上去,就像一筆寫錯了地方的墨汁一樣,只一雙眼睛十分有神。

“你……,你怎麼變成這副模樣了。”黑子女子指着男人驚道。

男人抬手抹了把臉,指着身邊的火爐沖女子嘿嘿一笑,“我這叫新人新氣象,不念舊模樣。落葉,我們的未來,就從這個火爐開始吧。”

“開……,開始什麼?”女子不解。

“賣燒餅啊。”男人擦了把臉笑道。

“賣什麼?”

“燒餅。”

“燒餅?”

“燒餅。”

“然後呢?”

“哦,你別急,聽我慢慢說。”男人扶了扶火爐,將爐子轉了圈。

女子冷冷的說道:“我現在很急,沒有多少時間,一會還要吞了這些傢伙的元神去打仗。”

“哦,那些都不重要,我都替你想好了。”說著話,男人向黑衣女邁了一步。

一片綠葉飛了過去,劃破了男人左肩的背帶,那半截背心掉了下來,半塊胸肌露了出來,男人趕忙用手護着。

“幹什麼啊真是的,好些日子不見你了。”男人說著話,又邁進了一步。“別動,就站那兒說。”黑衣女手捻樹葉,冷冷的說道。

男人聽了只得停步,笑了笑說道:“你看我這個爐,一天能出五到六百個燒餅,一個賣兩塊錢,一天賣五百個,就是一千塊;要是人多行情好,我能賣個六百個,那就是一千二,算下來,月收入能有三到三萬六。

咱倆過日子花不了那麼多,租套一室一廳的房子,花個一千五,咱湊活着住,只要通風好、採光夠就行。

一天呢,我倆也就吃個五十塊錢的菜,足夠了。一個月伙食費才一千五。

我每個月穿個一百多塊的衣服也足夠了。剩下的你買些日常的護膚品和衣服,加起來也不過五百塊。這樣一來,就花了三千七不到,還有……,還有……”,男人一邊嘟囔着,一邊暗自心算。

黑衣女子的眉頭已經皺了起來。

“按三萬六算的話,還剩三萬兩千三。”絲絲忍不住說道。

“哦對對對,還剩三萬兩千三,謝謝這位姑娘。”男子沖絲絲點頭致謝。

黑衣女子回頭瞪了絲絲一眼,絲絲嚇得趕緊閉嘴。

“你看,剩下的三萬兩千三,咱們存起來,全都交給你保管。每隔三個月,我們出去旅遊一次。

房子眼下還貴着,咱犯不着去買,免得被一套房子扯了後腿,更不用去貸什麼款。這樣,我倆財富也自由些,好支配。”男人捂着胸口說道。

“你憑什麼覺得,你能每天賣出六百個燒餅?”黑衣女子問道。

“我手藝好、我心很誠、我很認真,往人多的地方一擺,就算不能每天賣六百個,至少兩百個沒問題吧,一個月也能賣個一萬二。”男子說道。

“呵呵,就算你賣了個一萬二,可還是不夠我擦一滴流雲玉露霜的。”女子笑道。

“你可以擦花露水啊,那東西又香又護身,冬天防蟲夏天驅蚊,再不濟,咱們擦點雪花膏不就夠了么,像你這樣的美人,哪裡需要那些個俗物來裝點。”男人笑道。

“嗯,這話我愛聽,不過你剩下的三萬二千三,還真不夠我花的。”黑衣

。女說道。

“葉子,咱們普通人,不就是這樣過日子么?”男人眯了眯眼睛。

“那看起來,你對你現在的計劃,是胸有成足嘍。”黑衣女說道。ωωw.cascoo

“是的,過去的已經過去,而未來正在到來,我們要用全新的角色,來演繹我們全新的生命,對這一切,我十分的憧憬。”男人笑道。

“嗯,你吃了如意果的時候,手藝也很好;攻打浩天的時候,心也很誠。設下瞞天大計的時候,也是胸有成足,可是後來呢?”女子說道。

“昨日之事不可留,往者已矣。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咱們不提,”男人笑道。

“往者,倒是可以一已了之。可一個堂堂的彌羅天王,卻不是那麼容易就‘已矣’的,”女子說道。

“彌羅還是彌羅,天王卻不再是天王了,”男人說道。

“為什麼?”女子問道。

“落葉。”

“嗯。”

“我喜歡那個娃娃的天真。”

“我更喜歡你的野蠻霸道,還有你目空一切的狂放不羈。”

“能收能放,才能至普天真。”

“放了就無須去收,你是個摩羅,要什麼至普天真,也更不必瞻前顧後。”

“落葉,不用爭了,我們並沒有輸,我們輸掉了摩羅,可是卻贏回了自己。”男人說道。

“自己不就在這裡么?哪裡需要從外面贏一個回來?”女子說道。

“我接受眼前的一切,踏踏實實的做個普通人,我覺得這樣很好,我們要放眼當今。你看看這裡,看看這喜悅湖,”男人一笑,抬手指着喜悅湖,手中的半截背心掉了下來,女子看了眼他的胸肌,眼光微微一閃,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喜悅湖什麼?”女子也看向喜悅湖問道。

“對當下生活的滿足,就是一種最樸實平常的喜悅。”男人說道。

女子聽了臉色一變,心裡剛剛升起的一點好奇心,頃刻間蕩然無存,臉上卻微微一笑,“真的是很好,月入一二萬,租一個一室一廳;一個男人一個婆娘,沒事我們再生幾個娃娃。這樣老了也都有個盼頭。嗯,的確是夠普素的。”

“落葉。”男人向黑衣女子走近了一步,抬起手,想去摸摸她的頭髮,女子這次沒有阻攔,只抬頭看着男人。

“天子嶺的那片葉子,是你吧。”男人問道,女子的眼睛濕潤了,輕輕點了點頭。

“跟我去賣燒餅吧。”男人說道。

“嗯,你過來抱抱我。”女子說道。

男人一笑,伸出雙手抱向黑衣女子。

男人的手剛要碰到女子的胳膊時,“噗”的一聲,一片樹葉穿過了男人的胸膛,這男人一動不動,仍然微笑的看着黑衣女,伸出去的手,想在女人的下巴那碰一下。

“啪”的一聲,黑衣女打落了他的手掌,一腳蹬在男人的胸口上,男人被揣的向後一仰,倒在了火爐旁,裡面的火苗猛的一串,這男人一握拳,那火苗又落了下去。

“滿……足?你現在來跟我談滿足?當初拿到那果子的時候你怎麼不跟我談滿足。現在打輸了,就跑來自娛自樂、自我安慰的談滿足?

你不過是個輸了就不敢再來的蠢貨,還有臉堂而皇之說什麼普通快樂之道,這種破道理,是該我們聽得么?

我真瞎了我的如意眼,選了你這麼個蠢貨當天王,真該讓那記擎天鐧劈開你的元神讓你萬劫不復才好。”女子一雙眼變得通紅,濕漉漉的秀髮飄了起來,手指着地上的男人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