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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長的又黑又瘦,看上去大概五十來歲,兩邊的臉頰往裡凹了進去,顴骨顯得特別的高,單眼皮下一雙豹子般的眼睛精光外射。

鷹鉤鼻下的人中被一撇八字鬍擁着,薄薄的嘴唇下掛了一小撮山羊須。

這一些,石放都不在意,他在意的是這人垂在身旁的兩隻手,一隻手又黑又瘦,倒跟他的膚色相配,另一手則不同,另一隻手又紅又胖,顯得非常的不協調。

如果這紅手不是連着他的胳膊,石放會以為他拿了只別人的手裝上去的。

“你我是友非敵,請不必在意。”這人笑道。

“剛才那一出,您是什麼意思?”石放問道。

“情天幻海,並非只有童七才會。”此人說道。

石放“呃”的一聲打了個嗝,“這年頭,有本事的人太多了,哎,我上去了。”

說完他什麼也沒問,徑直走過此人的身旁,準備上樓去。

此人一愣,一般這樣亮個相,對方一定一肚子疑問,定要問個明白不行,這小子居然繞過他就要上樓。

“你去哪裡?”此人抬手一攔,問道。

“我上樓去啊。”石放說道。

“上樓?”此人眉頭一皺。

“上樓。”石放眼睛一瞪。

“你沒什麼要問我的么?”此人說道。

“我沒什麼要問你的,”石放說完指了指樓上,“我買的熏肉得切一切,一會蒸出來,香得很”。

“這麼不在意,那你追過來幹什麼?”此人問道。

“那姑娘就在樓上,我剛才那陣醜態被她全看見了,就是你不出現,我也會假裝追一個東西,省的站那裡尷尬。”石放說道。

“可是你還是要上去的呀,那不還是要尷尬。”此人問道。

“那不一樣,事情有個緩衝,總歸要好些,哎對了,你吃了飯么,一起上來坐坐。”石放說道。

“那個寶貝還在么?”此人問道。

“還在,好着呢,你也想要?”石放說道。

“多年不見,不知道它變得什麼樣了。”此人感嘆道。

石放詫異的看了他一眼,“對了,我突然想起有個事要問你。”

“請講。”此人臉色一正。

“廣場還是三棵樹么?”石放問道。

“什麼?”此人脖子微微一伸。

“廣場上,還是三棵樹么?”石放問道。

“什麼廣場三棵樹?”此人反問道。

“什麼寶貝變啥樣?”石放問道。

“哈哈哈哈哈,有意思,難怪童老七想把位子留給你,九宗門歷代掌門,真是一個比一個怪。”阿帶帶此人大笑道。

“別介,這位大哥,我頭已經很大了,那位子我真不感興趣,您要是有什麼要說的,咱們樓上邊吃邊聊,既然是友非敵,我也沒什麼好招待的,樓上還有兩壺酒,喝完了還有塊茶餅,”石放指了指樓上說道。

“嘿嘿嘿,石老弟,九宗門掌門的特點,就是你越想當,你越當不到,你越不想當,你還偏偏得當。”此人笑道。

“為什麼?”石放問道。

“你總算肯問我問題了。”此人說道。

“我現在挺自在的,”石放說道。

“真的么?”這人問道。

這話石放不知道怎麼答,硬着頭皮說自在,實在對不起這人一份心意,要說不自在,又等於抽自己一巴掌。

“呃……,”石放又打了個嗝。

“你來的時候吃了東西,那個夢裡又動了情,剛才追我時,下樓下得快,跳下來時你彎了個腰,所以有團氣在胃裡噎住了出不來,”此人說道。

“不錯,”石放尷尬的一笑。

“巴吉島你派了自己的人去賭,這邊又跟官家合作,同時還防着人偷你老巢,這三步棋,都不是你自己下的,是別人拱着你下的,既然已經有了這個能力,為什麼不為自己打打算盤呢?”此人一笑。

“自己的算盤?”石放聽了一愣。

“九宗門和天成會一樣,向來在暗中行事,童七的步子邁得太快,一個人扛了太多事,會很累的。

天成會則不同,分幫別類,一幫各管一幫的事兒,瓜神教的手就伸的更長,不但全員滲透,而且試圖吞併天下宗教,它們的手,要更黑一些。”此人說道。

“你的意思……是?”石放問道。

“郭向陽那塊地,你怎麼不在上面做點文章呢,就是那巴吉島,你也可以做點動作啊。”此人說道。

石放聽了眼睛一亮,“怎麼做?”

“石老弟那天在院子前談扶蘇為何不一奪天下,我聽得可是津津有味。”此人笑道。

“笑談而已,時局不同。”石放一笑。

“時局不同,天氣一樣,那個島,可是個寶,不然每年那麼多錢會從那裡進出,還有那個郭向陽,你以為,他有那麼簡單么?”此人說道。

“郭向陽?他還有問題?”石放聽了一驚。

“他來找你,你以為只是為了要你投資?那塊地,那麼容易就肯給你?”此人臉色一變,一本正經的說道。

“你到底是誰?”石放問道。

“這個先不急,那姑娘你也不用擔心,我說得對不對,你先聽了再說。”此人說道。

“請講。”石放說道。

“郭向陽本身,就是天成會的長老。”此人說道。“什麼?”石放聽了一愣。

“他不過想借你的力量,替他們去整合那塊無主之地,他們不但不會反對你,還會幫你在那裡豎起一面新的旗幟。”此人說道。

“新的旗幟?什麼意思?”石放問道。

“他們會在那裡,建立一個新的國家?”此人說道。

此言一出,石放是徹底驚到了。

“童七很不錯,一個人扛着九宗門走了那麼多年,雖說沒有什麼大的改進,但他的功勞有三點。”此人沒有理會石放的表情,繼續說道。

“哪三點?”石放問道。

“第一,他抵擋了瓜神教的入侵;第二,他守住了九宗門的總壇;第三,他給九宗門留下了一套完整的班底。”此人贊道。

“不過可惜,他沒有與時俱進,沒有與多方合作,一是政務,二是生意,你看人家天成會,從經濟到娛樂,從技術到軍工,各個行業,都有他們的人,明面上,他們跟瓜神教合作輸送利益給外面,暗地裡,自己安插了自己的人在關鍵位置。

在我看來,他們是與時俱進的最好幫派。”此人說道。

“那可真是一幫好精英。”石放聽了笑道。

“可惜,他們操的是秦始皇的心,得的,卻是王熙鳳的病。”此人一笑。

“這個怎麼講?”石放問道。

“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此人笑道,“不過,誤了性命並不難受,因為畢竟一死百了。

難受的是,他們得活着,還要眼睜睜的看着他們努力的一切,都成了別人的果實。”此人笑道。

“兄台,”石放突然一拱手。

“哦?石老弟這是為何?”此人一愣。

“當今天下四海昇平,神州大地萬民同勉,這邊玉兔上了月宮,那裡神舟發往火星,國內雖然有一定的矛盾,但是都是些內部矛盾,總體來說,全民創業,比起過去,完全不同。

醫社保全民覆蓋,教育實行了免費,到處都是欣欣向榮,您說的這個天成會,他們能斗得過咱們的執政方?”石放問道。

此人還了個禮說道:“自古以來,上面要辦事,下面會有手段,明面上不敢亂來,他們很多人分布在中層,暗地裡,這裡掐你一點,那裡摳你一點,問題是,他還打着管理者的牌子,把矛盾丟給了管理者,自己得了利益。

反過來,他們還會假扮人民的利益代言人去假意為人民謀福利,

壞事他們干,好人他們當,有了問題就推給管理者,有了好處,他們立即站出來說是自己做的。

可是總有一天,他們會暴露,想奪權,又沒那個能力,想投降,又捨不得利益,所以,他們才想跑出去,怕到時候一刀砍下來,不但財產不保,還要身敗名裂人頭落地。

你的出現,恰好符合了他們的要求,所以,他們一定會找上你。”此人說完看着石放。

“那我看起來,是當不了閑人了。”石放無奈的說道。

“幹嘛不當,他們送什麼我們都接,不但要地要人,最後,還要他們徹底的死心塌地。”此人微微一笑。

“大哥,你這可比彌羅還狠,”石放笑道。

“彌羅?瓜神教的主神?”此人聽了一愣。

“不錯,”石放一笑。

“這有什麼,按我說,童老七還是手軟了。”此人說道。

“那依你之見呢?”石放問道。

“他們的人,用完了就宰了,乾淨利落。”此人陰冷的一笑,眼光中滑過一道凶光。

石放聽了心中一凜,此人可不是個善類,就那一雙紅黑手,不知多少人命喪他的手中。

“那郭向陽不太像是天成會這樣的人,興許,他有什麼苦衷。”石放說道。

“不錯,那顧清風並不知內情,郭向陽對天成會,也是頗有微詞,他畢竟當過兵,畢竟還是有些覺悟的,只可惜尾大難調,他想自成一派,實力又不夠,想反水,又投鼠忌器。

他倒真的想和你一樣做個閑人,可惜情況不同。”此人說道。

“嗯,確實不同。”石放一笑,他沒有想到,這些事會這麼複雜。

“他們要在那裡豎旗,肯定不會自己出面,一定會選一個不相關的人,而這個不相關的人,還要有點實力,既可以被犧牲,又可以被利用。”

此人說道。

“哼哼,那不就是我這臭石頭。”石放苦笑了一聲。

“正是。”此人說道。

“那要我做九宗門的掌門,你們是不是也是這個打算,畢竟,你們也代表了一方勢力,有個不相關的人在前頭兜着,總比自己的人拋頭露面的好。”石放笑道。

“石老弟,你錯看我了。”此人說道。

“不是,跟您說話,我總會多個心思。”石放說道。

“一入九宗門,三世不出身。

乾台上金馬,坤殿奉元神。

總壇的戲漁圖,你能進去又能出來,不管你得沒得如意果,你都是我九宗門的人了。”此人一臉嚴肅的說道。

“這位老哥,現在,您可得告訴我您到底是誰了吧。”石放也一臉嚴肅的說道。

此人把草帽一摘,一頭花白的頭髮露了出來,手托草帽對石放一拱手說道:“在下是九宗門星字輩弟子,雲霄楊勁松。”

“有何為證?”石放問道。

“有詩為證。”楊勁松答道。

“十數九宗門,去九留一人。

八方轉牛馬,一路入元亨。

你有什麼詩?”石放問道。

“奇星飛天地,靈盤遁仙根。

力勁排山海,松霄萬年針。”

楊勁松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