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蘇威森來講，不說實話，才是最煎熬的。

“蘇威森，我說過了，你養育了我那麼久，我可以放過你一條命的，倘若你......”

“我不需要，蘇安歌，只要你過得比我痛苦，她在天有靈，一定會很痛苦的，既然如此，我還需要這一條命嗎？這一路，是我自己算計你，跟趙姝無關，你放了她吧，至於蘇紫心，也算是我的唯一血脈，希望你能留住她的命。”蘇威森就這樣放棄了。

“二十多年，就為了這一刻？你不覺得你這樣的做法，別人不能理解嗎？你真的覺得，一切都無所謂？你不痛？你很爽？你可以接受這一切？”她搖搖頭，就這樣呆住了。

原來，有些仇恨，可以如此稍縱即逝的。

“可以，我痛，她比我更痛，我絕望，她比我更絕望，我接近瘋狂，她已經瘋狂了，那麼多年了，原來，我所求不過如此，你們得不到答案的。”蘇威森嘴角上揚，所有的仇恨，這一切都釋然了。

“蘇威森，我可以放過你一命，只要你願意......”

話還未說完，他直接掏出水果刀，落在腹部了，這一刻，鮮紅的血液流出來了，蘇安歌一愣，往後退了幾步。

“不需要了，我處心積慮的做了那麼多，我還以為，我想要你的命，可到頭來我才知道，我不想讓你痛，我只想讓她痛，我以為，她痛苦，受不了你所有的苦，就會出現控訴我，指責我，原來，我只不過是想見她一面罷了，可我知道，她不會出現了。”他無神的眼神，就這樣看着天花板，空洞到了極點。

“她，她死了嗎？你，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麼？”她衝過去，拉住他的手臂問道。

“我用我的命，去護着她周全，可是，她卻背叛我，有了別人的野種，為了那個男人，她傷害了我，一走了之了，有人說她和別人私奔了，有人說她死了，我恨啊，我怨啊，我那麼愛她，以命給予，結果，我淪為笑柄了，你不知道，我有多少個瞬間，想掐死你。”他突然盯着她，眼眸都變了。

“她，她是那樣的人嗎？”

“她是，她是蛇蠍心腸的女人，她拋棄了你，順帶着你也遺棄了，我多少次，想扔了你，可我總想着，你是她的親生女兒，她一定會回來的，一定會為了你回到這裡的，結果，她並沒有回來，我跟你訴說，你母親對你的好，都是假的，她不過留你一些物質上的東西罷了，沒有其他的，懂嗎？”他哈哈大笑了。

“我養你，對你好，是為了她留給你的一切，我恨你，怨你，就讓蘇家面臨破產，讓言先生要你，讓你做見不得光的女人，跟她一樣，後來，就想要用你的命，換她一面，可是，她不會回來了，你是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她都不愛我，不愛我，不也是很正常嗎？我應該原諒對吧？”這一刻，他彷彿釋然了。

蘇威森突然就開始抽搐，她一下子就回神，一把將他擁入懷裡了：“對不起，我不知道，她給了你那麼多傷害，我不知道，你是為了見她一面才這樣做，爸，你綁架我，傷害我，但是，我沒有真的怪過你，因為我腦子裡面，都是你曾經呵護我的樣子，這二十多年來，你對我的寵愛，抵過了一些，若真的如你所說，是她對不起你。”

“安歌，我竟然捨不得對你動手，我明明是恨你的，我...對不起孩子，不應該將上一輩的恩怨，牽扯到你的身上，我，我的錯。”他愧疚了。

“我知道，你更痛苦，二十多年來，日日夜夜的煎熬，有多痛只有你知道，但是，為什麼放不下仇恨呢？她不愛你了，你又何必執着呢？若她真的是那樣的女人，你應該重新生活的，她就......”

“好美，站在陽光下的她，真的好美，你看，她在那邊，原來，她一直都在的，我，我，來了。”就這樣閉着眼睛，心跳停止了。

“爸，爸。”蘇安歌大聲的搖晃着他，但是，沒有任何反應。

言瑾陌看着她的樣子，大手落在她的肩膀上，安撫着：“他已經去世了。”

唰的一下，眼淚肆意的流：“我唯一的親人，沒了，言瑾陌，我，從小寵我，愛我的男人沒了。”

“是，他已經離開了，但是，他知道錯了，已經跟你道歉了，你別......”

“不要，我不要他離開我，我只有他，從小相依為命的是他，我生病痛苦的時候，是他，他沒了，我沒有辦法接受，我不怪他，我不怨他，我可以當沒事發生的，言瑾陌，你很有本事的，讓他醒過來，我母親犯的錯，我可以彌補的，我只要他醒過來。”蘇安歌慌了，有些語無倫次了。

言瑾陌將她擁入懷裡，重重嘆了口氣：“對不起，對不起，讓你面對這一切的事情，安歌，人死不能復生，改變不了的事實，更何況，這一條路，是他自己選擇，對於他來講，或許這是最好的歸宿。”

“可我以後想見他，卻見不到了，想聽到他的聲音，也聽不到了，這個世界上，沒有他了，任憑我再思念，發了瘋的渴望，他都不存在了。”原來，一個人徹底消失，是這樣的感覺。

心，被挖空了，感覺一切都沒有了意思。

“可是，他活在你的記憶里。”他依然安撫。

“我不要記憶，我寧願他恨着我，也不願意他離開。”

“可是，他好痛苦，二十多年了，一直都這樣的恨着她，恨着你，他沒有一天是屬於自己的，這樣的日子，他過夠了，他以為，對付你，讓你受盡折磨，自己就可以生活的如意一些，他錯了，他的離開，只是對仇恨的放下，我們是要讓他安心的，對吧？”言瑾陌的話，總算讓她的情緒一些些好起來了。

或許，這二十多年來，活着就是一種折磨，生命是他自己的，最終選擇這樣結束了，他若能接受，蘇安歌也只能接受。

但是，她不恨他，真的不恨。

不過，對於她母親的身份，他嘴裡說的事，她一定會調查清楚的。

蘇威森已經離世了，她目光就落在趙姝的臉上：“告訴我，你知道多少的事情？”

“我不知道，我知道的事情，他剛剛都已經說了，我只知道，他養你，寵你，是為了一個大計劃，他說，一旦成功，我和他一世無憂，趙家也一樣如此，我就聽他的做，至於你母親，我不知道，一張照片都沒有過。”趙姝慌張的回答着。

蘇威森死了，她已經完蛋了，如今，只求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