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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香草瞪着他,一臉的不滿。

明明自己什麼都跟他說清楚了,他要裝也不至於裝的這麼過吧!

對於林香草的不滿目光,李長朔即便是看見了,也視若罔聞。

他不但沒有收斂,反倒越發殷勤,只是這殷勤卻殷勤的恰到好處,不刻意也不誇張,倒讓人覺得他真情使然。

林香草想不明白,李長朔什麼時候這麼會演戲了,一度的,她覺得自己根本就看不透李長朔,更不知道他究竟意欲何為。

但這飯,她實在是吃不上多高的興緻,沒過多久,她就怏怏然的下了桌,徑直去了外間燒熱水。

一屋子的人相談盛歡,林香草有些發證,聽着屋子裡是不是的傳來隻言片語,李嚴和小山似乎相處的很不錯。

她忍不住皺了眉頭,有一點她不得不承認,小山和李嚴相處的十分愉快,之前自己還存了阻難他們相處的相思,可此時此刻看來,自己卻也萬萬不該那麼自私才是。

一大鍋水被她燒的熱氣騰騰的時候,李嚴出來了,他緩緩地往她這邊走,面露小心,似是怕招她厭煩一般。

林香草本是要走的,可想着趙九重的事,她頓了頓,又是開口道:“你為何要為難趙大人?”

李嚴仔細想了想,方才明白她這話語當中的趙大人指的就是趙九重了,頓了頓,他蹙眉看她:“他那般欺辱你,我沒有以牙還牙,已經算是手下留情了。”

是的,對他而言,他不過是想要了趙九重的烏紗帽而已,至於讓他顏面掃地,那是後話了。

林香草聽着他這莫名其妙的話語,心下憤怒,‘刷’的一聲就站起了身子,怒道:“你這是什麼話,他何時欺辱我了,你聽誰說的。”

李嚴皺眉,本還年輕的臉上竟多了不少細紋,顯然,平日里的愁思該也不少。

“我聽誰說的?香草,誰不知道他趙家當日想讓你陰婚,結果趙九重一醒來,趙家就將你給擋在了外頭,如此的欺人太甚,你是我的女兒,別說他一個小小的商賈之家,就算是京城崔家我也沒有放在眼裡,他趙家好大的膽子,竟然敢欺負到你頭上來。”

林香草額頭上一陣青筋直跳,沒想到,他竟然就這樣承認了,承認倒就承認了,偏偏還!

聽他這口氣,當真是將趙九重,整個趙家都視為了眼中釘,可當初那不過是一場誤會,九重待她自是最好,何為又欺辱過她。

說到底,她就不明白,他這些話究竟是打哪兒聽來的。

李嚴也不知道這和山花長得甚是相似的閨女為何性子和山花相差那麼多,山花溫柔善良,無論他做什麼,都會理解他。

可這流落在外的女兒卻說生氣就生氣,沒個定性,難不成是姑娘家的心性就是如此?

還是說,自己多年沒在她身邊,連個護着她的人都沒有,所以,她才會變的這麼強勢,這麼的古怪?

想到了這裡,李嚴的心裡又覺得愧對於她,說到底,自己這當老子的確確實實該好好的彌補彌補她了。

“香草,你別怕,爹以後會護着你的。”李嚴作為一個在疆場上砍殺爭功名的鐵血男兒,如今在跟小女兒說氣話來確是顫顫悠悠,好不小心。

偏偏,這個本該受寵若驚的小女兒卻看都不看他一眼,只冷冷淡淡的往木桶里盛着水,一邊又是道:“趙大人清清白白,從來沒有針對過我,陰親一事兒,老林家貪圖人家錢財,和旁的無關,你莫要為難趙大人。”

他這是在給趙九重那混小子求情?

李嚴後知後覺的想到了這一點,林香草已經端着盆子回了屋。

“跟趙九重無關?”他忍不住低低的沉凝了一聲,這陰婚一事兒,也是他從船工那裡打聽來的,想來,那船工還有不知情的一面,不過,女兒肯為趙九重求情,那就說明了一點,自己興許當真是誤會趙九重了。

但是,那林家人竟敢讓他的女兒去配陰婚,當初欺辱山花還不夠,還要磋磨他們的女兒!

想到這點,李嚴古銅色的面容上多了一股冷氣,很好,有些賬也是該清算清算的時候了。

林香草也不知道自己跟李嚴說的那檔子話到底能不能起作用,可仔細想想看,既然李嚴實為了自己才針對趙九重的,這麼說來,李嚴應該要收手才是。

於是,在半猜測,半擔心中,又等來了第二日。

林香草一到了鋪子上就在念着趙九重,她迫不及待的想知道李嚴還在為難他沒有,可等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亦或者是說,林香草根本沒想到,她會往自己的店面上來,畢竟,上次看到林友望那御史大人家的千金媳婦兒,還是在珍寶齋了。

崔鶯兒的到來讓林香草怔了好一陣,她一度覺着對方原本是去珍寶齋,結果一個不小心竟走錯了地兒。

不多時,全嬸兒已經招呼了上去:“這位小姐,不知道你是要吃點什麼,麵條還是涼粉,我們今兒的土豆花也很不錯呢,還是新鮮土豆呢。”

崔鶯兒也不曾看全嬸兒一眼,那意味深長的目光正有意無意的朝着林香草看來,過了半響,只見她伸出了塗滿了紅蔻丹的手,悄然朝着林香草指去。

“我是來找她的。”

林香草一愣,但片刻的功夫間,她已經踱步過去了。

崔鶯兒是林家媳婦兒,除了和林家的事兒,林香草實在是想不到崔鶯兒還會找自己幹什麼。

這才剛剛走近,還未來得及說話,卻聽崔鶯兒冷笑了一聲:“九重哥因你差點落了官,你倒也無所謂的很。”

林香草面容一凝,她只覺得,她像是什麼都知道一般。

可是李嚴和她的關係,除了自己那屋子裡的人,別人再不應該知道才是。

難不成······

林香草眉心泛起了一陣突突,她實在是沒想到李嚴這麼快就把矛頭指到了林家人身上。

“你是為著林家人來的?”林香草問的很是篤定,想來是林友望讓她來的吧,不過,瞧着往日她對林友望的慢待,如今,她這心裡頭也是詫異。

“呵!”崔鶯兒冷笑了一聲:“你怎的就覺着我是為了林家人來的,那林家人和我什麼干係,我要去趟這渾水?更何況,我不日就要回京,那林家人是死是活,我就更管不着了。”

即便林香草早有見識過她對林友望的淡漠,可瞧着她如此這話語,她心裡也不免心驚。

莫不是,這御史千金從來就沒瞧上過林友望,若是如此,她又何必要嫁給林友望?

“我來不過是要提醒你,你可別以為九重哥這麼護着你,你就能順順噹噹的嫁給他,我告訴你,你們之間,還隔着我的長姐。”她冷冷一笑,又湊近了林香草幾分:“你可別怪我不提醒你,我長姐和他原本就是有婚約的。”

他已有婚約?

縱然林香草已經強自鎮定,可聽着這話語,細長的柳葉眉也忍不住皺了皺。

她從來沒有想過,他竟還有事兒瞞她,而且還是這方面的事情!

崔鶯兒看出了她面有異色,忍不住笑了笑:“我再提醒提醒你,我阿姐是上京出名的第一才女,你這種鄉野丫頭,就算有李嚴護着又如何,你永遠也別想贏了她。”

聽着她這咄咄逼人的話語,林香草幾不可聞的笑了笑。

“是嗎,不過,我相信趙大人。”雖然,林香草心有不安,可很快,她就斂了情緒,她自然知道崔鶯兒就想她離趙九重遠遠地,可她素來執着,既是喜歡了趙九重,就願意相信他。

她覺得,他會給自己一個合理的解釋,一定會的!

崔鶯兒沒有看到她知難而退,捏着手帕是手指漸漸白了幾分,連帶着原本好看至極的臉也充滿了惡毒。

她冷冷一笑,似要將林香草撕碎了一般咒罵道:“既是如此,那我們就走着瞧,林香草,給你臉,你偏不要,這就怪不得我了。”

林香草淡然一笑,只覺若她說的是實情,她也不至於如此惱怒才是。

等崔鶯兒一走,全嬸兒忍不住上前擔憂道:“香草,這是哪兒來的小姐,竟是這麼的潑辣不講道理。”

林香草搖頭,不準備多談論崔鶯兒的話題,她卻越發想念趙九重了。

終於,在晌午過後,趙九重還是來了,他心情顯然是不錯的,一身月牙袍子襯的他肌膚勝雪,一說起了這考核官員一事兒,素來沉穩的他,竟也忍不住的眉飛色舞起來。

林香草自是看出了他的喜上眉梢,也自然將崔鶯兒說的話放在了腦後,只耐着性子的聽他講話。

他興興然的講了好一陣,總算是道:“這李將軍也是個怪人,睡了一宿,竟態度大變,不但收回了之前的話語,還說我興修書院,修繕大壩有功,我如今倒看不透他了。”

林香草聽他這麼一說也鬆了一口氣,聳了聳肩,她好笑道:“興許,是大人好事兒做多了,自有老天爺的福報呢。”

趙九重搖頭,福報不福報的他不在意,他如今在意的,也不過是一個她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