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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頓飯,初時雖還有種水生火熱的感覺,可直到後來,卻也算得上是其樂融融。

吃了飯後不久,李長朔就叫雲煙引着林小山去休息了。

李長朔讓下人熬了葯,又如同昨日一般坐在他對面,一勺一勺的喂着她。

林香草吃了一半,苦的忍不住皺了皺眉,李長朔將蜜餞朝着她面前推了推:“吃完了葯就可以吃蜜餞了。”

林香草扁嘴:“我這身子也沒什麼不好的,幹嘛一定要吃藥,這整日吃,吃的人頭痛。”

李長朔忽就笑了:“不想吃藥,偏還要找諸多理由,這些葯都是溫補的,雖說你現在沒有哪裡不舒服,可吃了防備着,多少也是有必要的,我和岳父已經商量好了我們的婚期,到時候,你勢必還會累着,在此之前,你也應當好好的補一補身體才是,免得有個好歹,我會心疼。”

林香草聽着這話,有些咂舌:“婚期,什麼時候的事兒,我怎麼不知道?”

李長朔勾唇,眼裡滿是笑意:“我們本是訂了婚的,若不是要來上京,我們早就成親了,如今,不過是按着計劃來罷了。”

他想,她若是能永遠不想起那些事情,那就真是太好了。

總之,讓她相信他們走在一起是水到渠成的事,往後再慢慢的愛上他,心甘情願的為他生兒育女,他有這個信心,更有這個耐性。

林香草哪兒知道李長朔心中所想,見他思量的認真,她不由問了一句:“婚期······是多久?”

李長朔放下手裡的湯藥,伸手將她的一雙小手拉到了懷裡,輕輕地摩挲了幾下,終是道:“十日以後,雖是有些趕,但你放心,我一定會風風光光,八台大轎的將你迎娶進門,別人又的,你都要有,別人沒有的,你更要有。”

“十天以後!”林香草一驚,不免訝異:“可我也從未聽爹爹提起過,怎麼突然這麼急?”

原本,她以為嫁給他,也算是註定了的事情,他對她千依百順,更是一萬個上心,她應該會很高興才是。

可不知道為什麼,一想到十日後,她就要嫁給他,她這心裡頭,竟還有些失落。

莫名其妙的失落······

“上京城的閨閣小姐自從知道了有我這號人物之後,他們是變着花樣的打我主意,如今正當好了,我也可以讓他們趁早死了這個心。如此,也只有委屈了夫人幫我擋擋桃花了。”

李長朔詼諧的說著,原本是想要逗她笑一笑的,結果效果十分不好,林香草是根本沒有一點兒想笑的意思。

林香草望着李長朔的眉眼,暗暗壓着心裡的失落,扯了扯嘴角問他:“長朔,說實話,為什麼那麼著急,這麼重要的事情之前,我想聽你內心的想法,若是你也覺得着急了一些,我明日就跟爹爹說,不論如何,這事兒還有迴旋的道理,你剛剛回京,還有很多事得忙,倒也不必在嫁娶的事情上急於一時。”

“不,我並不覺得着急,相反,我還怕這事兒被耽擱了。”李長朔怕她胡思亂想,又連聲道:“你這麼好的女子,若是當真不趕緊娶進家門,我心中難安。”

林香草一愣,不為別的,就因為他這話很是陳懇,他全然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垂頭,她忍不住苦笑道:“原本覺得幫你擋桃花這個理由已經夠荒唐了,可對比對比後者,我方才發現,擋桃花也是十分說的通的。”

李長朔將一旁的蜜餞兒遞給了她,忍不住道:“罷了,看你這胡思亂想的,既然你嫌這葯苦了些,咱們就換成蜜餞吧。我管不得旁人怎麼想,香草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是無可取代的,所以,我得早些將你娶進家門。”

林香草含着蜜餞,忽然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李長朔倒也不說話,只默默地坐在一旁看着她,直到她將嘴裡的蜜餞兒吞下去之後,這才緩緩地問了一句:“可還要點甜湯,我讓雲煙去做。”

林香草原本還在思量着十日後的婚事,她十分肯定自己這心裡頭沒有任何一點竊喜,相反,那種失落之感越來越嚴重了。

此時此刻的她越發篤定自己定然是忘了什麼的,可具體是什麼,她是真的想不起來了。

無奈的揉了揉額頭,這時,又聽李長朔連着喚了她兩聲。

林香草一抬頭,正好對上了李長朔那雙含着關切的眸眼:“怎麼了,我可是嚇到你了,這事兒確實是着急了一些,但是,該備下的東西,我一定早早的就給你備下。”

林香草看出了他面上的關切和擔憂,也怕自己的胡思亂想會讓他傷心,她忙搖了搖頭:“只要你忙的過來,倒也不礙事。”

李長朔眸光一亮,猛的就將她攬在了自己懷裡:“香草,相信我,我會給你這個世上最好的東西,所有的東西,只要你要,只要我有,即便是沒有,我也得努力着有。”

林香草聽他這話,忍不住就笑出來了:“行了,知道你的心意,只不過,這整日的將這些話掛在嘴邊,卻也是不知羞的。”

李長朔笑了笑,由着她說什麼,橫豎,她是願意嫁給他的,這就已經夠了。

“我是想讓你看到我的心。”他笑着嘆了一聲,眼看着她正含着蜜餞,一雙月牙一般的眼睛早就彎在了一起,他越發看的津津有味,只覺得她就是自己嘴裡的那塊蜜餞。

“好了,你早些休息,我先走了。”待她吃完了蜜餞,那碗加了安神湯的湯藥起了作用之後,李長朔終是起身告辭了。

林香草打了個哈欠,抬眸看着她,迷離的目光只淡淡的在他身上掃了一圈,便又帶着半絲迷糊的說了一句:“其實,你穿白衣服也挺好看的,只是,你怎麼就不穿了呢?”

李長朔身子一僵,他從未穿過白色衣服,自打出生以來,他就沒有穿過白色。

對於他而言,白色是富貴公子的專色,他那种放牛放羊的農家娃兒就不能穿乾淨了。

這種心性直持續到了現在,即便是他那皇奶奶也讓人給他做了不少月色錦服,可他卻完全沒有一點興趣。

他忽的想起了之前雲煙跟她說過的話,他的眉頭又皺巴在了一起。

不用想,他也知道她記憶中那個穿白色衣服的人是誰,一般惱恨着趙九重陰魂不散,自己即便是阻絕了任何一個讓他和香草碰面的機會,他依舊活在香草腦海最深的記憶當中。

“你喜歡我穿白色衣服嗎?”壓住了心裡的恨意,李長朔淡淡的朝她問了一句。

林香草此時已經困的不行了,淡淡的點了點頭,上眼皮跟下眼皮又開始打架了。

李長朔見她儼然是困得不行了,這就讓人打了熱水來,親自幫她擦洗乾淨,又除了外衣鞋子,這才給她掖着被角,悄聲道:“你既是喜歡,我還能有什麼不喜歡的,安心休息吧。”

連夜的,他去了李嚴的書房,又跟李嚴說起了自己選的婚期。

李嚴聽後,面上全是詫異,李長朔見他如此反應,趕忙道:“岳父請放心,這事兒雖是急了一些,可我們定是有準備的,到時候,我一定會風風光光的把香草迎娶進門。”

“可香草這身子。”李嚴有些遲疑。

“我已經讓人給香草開藥調理了,沒有大礙的。”

李長朔這話才說完,李嚴又張了張嘴,他還想說點什麼,他雖想過嫁女的事情,卻也沒有想過十日以後就會把女兒嫁掉,想說點什麼推脫的話,不想,李長朔又說了一句:“聖上也說了,這日子極好,如今只怕整個上京城的人家都只曉得差不多了。”

“這!”李嚴還想說點什麼,奈何於李長朔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她也不好再多說旁的,只能道:“既時如此,那就照此去辦吧,只是我這頭一回嫁女兒,時間又這麼趕,若是當著遺漏了什麼。”

不等他說完,李長朔又笑了笑:“這個道理小婿自是懂得,岳父你也莫要累着,差什麼,小婿會讓人去採買。”

“那怎麼行。”一聽這話,李嚴又不樂意了:“我就這麼一個女兒,若是這些基本的東西也準備不好,那還得了。”

李長朔見李嚴急了,也不跟他多說了,只點着頭道:“小婿明白,只是岳父莫要心急,凡事兒都可以慢慢來。”

這話雖是這麼說的,李嚴卻不這麼想。這一夜,他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也睡不着,想起了自己的夫人林山花,他就百感交集。

想着他們的女兒即將要嫁人了,這本是一個十分高興的事情,可他這心裡卻又高興又擔憂。

畢竟,此時此刻的香草是失了記憶的,也不知道往後她想起了趙九重,她會不會怪自己?

心裡雖是這麼想的,可第二日船上官服去上朝時,他還是那副精神奕奕的模樣。

不論如何,趙九重已然是去了的,長朔又是個能託付終身的兒郎,同樣是男人,他自是看的出來,長朔對香草的感情不會有假。

他相信,假以時日,香草對長朔也一定會心生喜歡的。

想及此,李嚴又讓管家提前在賬上支點銀子出來,等他一下朝,立馬就去外頭置辦女兒的嫁裝。

終歸這事兒是最重要的,一想到要買的東西多且雜,他連着早朝都不想去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