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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了連天大雨,整個趙縣水氣氤氳,白牆褐瓦間,溪水徐徐流淌,街道上熙熙攘攘,熱鬧非常。

聽着外頭賣油郎的叫賣聲,李月嬌關了窗欄,精心畫了一個清淡的梅花妝,又換了一身素色沙衫,外罩淡粉色對襟連衣裙。

收拾妥當後,她對着打磨平整的銅鏡仔細打量了起來。

銅鏡中,她一頭烏黑的髮絲垂在細腰處,腳步微挪,身材娉婷,竟是說不出的淑麗俊秀。

李月嬌滿意一笑,摩挲着沙衫布料,手感普通至極,她心下不免失落。

但好在她這身衣服剪裁得體,倒也不至於被人輕賤了去。

嘆了一口氣,李月嬌伸手,摸了摸手上的冰花芙蓉玉,這就往外走。

那日馮千旦送了她玉手鐲,現下已經過了幾日,也不曾見他有所動靜,如此看來,該是她行動的時候了。

‘吱呀’一聲開了房門,正好看到林紅英伸着手,似要推門,母女兩對視了一眼,李月嬌的眼裡閃過了一絲心虛。

林紅英打量着李月嬌,李月嬌原本怕她看出端倪,不曾想,林紅英卻是拍手大笑:“月嬌,你不愧是我林紅英的女兒,瞧這姿容,可不比那崔鶯兒差。”

李月嬌清楚,崔鶯兒自然就是崔御史的千金,她友望表哥的新婦。

“娘,那新婦傲慢無禮,不是還沒跟咱們碰面兒嗎?”李月嬌不解,崔鶯兒好歹是御史大人的千金,區區一個林家,自然是奈她不得。

她不願意跟眾人見面,眾人即便是有意見,也都給壓了下來。

可林家人好歹是要臉面的,這事兒,也都沒宣揚出去。

林紅英乾咳:“我聽你阿婆說的,終歸是個醜媳婦兒。”

“就算是丑的,那林家也是祖墳冒青煙了。”李月嬌垂着頭,小聲嘀咕了一句。

好歹也是御史大人家的千金,她那表哥,橫豎就是一個死讀書的,這門楣,就算是使勁兒了全力,也是配不上的。

林紅英哪兒知道李月嬌心中所想,摩挲着手裡的銀錢,這就讓她好生在家做女工,算着日子,婚期也近了。

李月嬌知道,林紅英是打定了主意要將她嫁給那瘸子,心裡雖是不甘,卻也不再跟她多說。

林紅英昨晚做了個好夢,如今可是拿了好幾十文,打算去賭坊里碰碰運氣。

見李月嬌乖巧的很,也沒想別的,又叮囑了兩句,便匆匆的離開了。

待林紅英走了一陣,李月嬌瞧着她該是走遠了,這才從灶間拿出一早熬好的甜湯,徑直朝來福酒樓走去。

當然,為了繞開酒坊,她特地走了一些偏路,待到了酒樓里,小二竟沒再攔她,徑直帶着她往馮千旦的雅間走去。

這讓李月嬌滿是詫異,片刻,心中微喜,只道馮千旦這部棋,她是走對了。

雅間里,馮千旦正咂了一口茶,聽說李月嬌來了,忙讓她進來。

門一打開,入目間,只見她粉色裙角隨風飄動,帶來了一陣陣脂粉香,那流盼生光的眸眼,配着誘惑至極的妝容,竟讓人心生迷醉,久久挪不開眼。

許是被馮千旦看久了,李月嬌一張小臉越發紅潤了一些,卻也不叫他,只站在一旁,由着她打量,像極了一朵含苞待放的瓊花,勾人心魂。

馮千旦見了李月嬌好些次,卻從來沒見過她如此明艷動人的模樣,彷彿往日那青澀稚嫩的姑娘,霎時間,變成了一個美麗多情的女子。

是的,馮千旦此時看李月嬌的目光,深邃了許多!

等他反應過來,自己一大把年紀,竟是生了這些念頭,不免愧疚。

“馮東家,我是特意給你送甜湯來的。”李月嬌見他面色多變,心裡瞭然,不動聲色的將甜湯放在了案桌上,眉宇間,全是柔情。

馮千旦張了張嘴,心裡雖覺躁動,卻依舊是藹聲道:“李姑娘無需如此麻煩,我若是想喝甜湯,直接讓下人去做就是了。”

“這是我的心意,自然是不同的。”李月嬌欲說還休,也不直接看他,只驅身上前,盛了一碗湯,遞給了他。

馮千旦望着她那雙青蔥細手,一時間,有些失神道:“早年間,家中夫人也是如此,如今想來,恍如隔世。”

聽到馮千旦提起了他的夫人,李月嬌的面色僵了僵,但很快又斂了回去。

“我倒是好奇夫人是怎樣的一個人,竟有這般好的福氣,遇上了馮東家。”

言語間,李月嬌緩緩抬眸看向了馮千旦。

馮千旦迎着她那含着霧氣的眸色,心裡一顫,再忍不住問她:“姑娘,你可是有心事兒?不如說與老夫聽聽,老夫若是能幫。”

話沒說完,他的手已經被李月嬌那雙瑩白如玉的小手緊緊箍住了。

馮千旦嘴唇蠕動了幾下,竟沒有拒絕。

“我喜歡上了一個早有妻室之人,他雖與我年齡懸殊,可我思之不能眠,又不敢跟他講,怕他從此不再搭理我,我!”

李月嬌急急的話語,如同一顆顆小石子,一下又一下的打入了馮千旦的心頭,馮千旦自持克制有禮,此時,也再難平靜。

他望着面前這個妙齡女子,恍惚間,竟似回到了年輕那時。

李月嬌這些話,雖是含蓄,他卻也能聽懂,她是在跟他表白,告訴他,她喜歡他!

“馮東家,若那人是你,你可會不搭理我!”李月嬌見他如此神態,心知有望,不免又和他湊近了一些。

耳旁全是女子的香味,馮千旦霎時間回過了神來。

他垂下眼瞼,不敢再看李月嬌,仿若再看一眼,他就會陷下沼澤,無法自拔一般。

“我······老夫不知。”馮千旦的聲色振振,過了兩息,方才艱難道:“姑娘年紀尚小,還是莫要誤了前程。”

“前程?我娘是要將我賣給瘸子的,既然同樣是嫁,為何不嫁給喜歡的人!”李月嬌追問。

馮千旦感覺到她的氣息離他越發近了,忍不住就想起身,站遠一些,不曾想,李月嬌卻完全不給他機會,只將他的手,拉到了自己的心頭上:“馮東家,你就當真不喜歡我?”

馮千旦緩緩抬頭看向李月嬌,此時的她嬌艷無雙,竟真讓人挪不開眼了。

李月嬌見他目光迷離,心知自己放在甜湯里的***是起了作用,這就順勢倒在了馮千旦的懷裡。

留給她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如果她再不搞定馮千旦,那就只有嫁給那瘸子,過一輩子糟踐日子了!

聞着年輕女子特有的體香味兒,馮千旦的腦袋‘嗡’的一聲,再不能自持,幾乎是用力的,他將她摟坐在了自己懷裡,手放在了她的腰帶上,唇也是順着脖頸一點點的朝着她每一寸肌膚親吻而去。

李月嬌閉上了眼,由着他攻城略地,算着時間,等他藥力勁兒過了,她也該成馮家二夫人了······

這日晌午,林香草飯都沒顧上吃,就去鎮上雇了牛車回來。

她前陣子釀的玉米酒雖比不得稗子酒,卻也比別的酒賣的稍好一些。

在六福的一再催促之下,林香草終於給他搬了六罈子玉米酒過去,正好裝滿了整個牛車。

剛把酒錢送去酒樓,結了錢,她就朝着珍寶齋走去。

珍寶齋可是趙縣最熱門的店面了,但凡從街頭走到街尾,都能聽見不少婦人議論及此。

有人說,珍寶齋的掌柜是個姓花的巧匠,專程打造銀器首飾,就連着京中不少的貴人,也用過他打造的東西。

雖不知道他為何來了這旮旯里的趙縣,但那些個鄉紳家的婦人卻爭搶着去買他打造出來的東西。

因着價格不便宜,東西又好,自然而然的,趙縣興起了一股子攀比風頭,哪個姑娘或是夫人能待上他家東西做頭面,那就是極大的榮光。

林香草到了珍寶齋,看着進進出出的客人,不由嘆了一口氣。

這花巧匠也不過是開了數日,生意就好到了這般情形,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個好說話的。

讓他把門面上的攤位租給她,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同意。

雖然心裡十分沒有底,可林香草還是打定了主意要去走上一遭。

進了店中,直等着客人都買了東西走人了,花巧匠這才發現了林香草一般。

他銳利的眸子在林香草的身上打量了一陣之後,忽然笑出了聲來:“姑娘這是要買什麼樣的頭面?”

這聲音中帶着滿滿的精明,可聽到林香草的耳朵里,卻是一怔。

她今日明明穿着一身男裝,偏偏這花巧匠只稍稍看了她一眼,便給看穿了。

想着自己此行的目的,林香草也不跟他含糊,徑直道:“花巧匠,我不是來買頭面的,我想租你門面上的小攤店面。”

“啥?”花巧匠直覺自己聽錯了一般,眼看着林香草認認真真的看着他,他撇了撇頭:“不租。”

林香草張了張嘴,這價錢還沒談呢,怎麼就不租了?

“你就不問問別的,比如價錢,租來有何用?”林香草如何也沒想到這花巧匠竟是這麼不好說話的。

一時間,她有些犯難,若是再另外尋一個攤位,只怕沒那麼好找。

花巧匠捋了捋光禿禿的下巴,似是發現自己根本沒鬍鬚時,張了張嘴,端詳着她。

當林香草以為這事兒好商量的時候,又聽他淡淡的回了一句:“不租。”

“為什麼?”林香草莫名。

花巧匠聳了聳肩:“不想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