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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香草幾乎是被花巧匠給氣出珍寶齋的。

若是這花巧匠一直拒絕到底,倒也就算了,偏偏他中途軟了口氣,讓林香草以為這事兒還有談下去的餘地。

一通商量後,偏偏又繞到了最開始鐵面無情的模樣。

說什麼也不租!

林香草鐵青着臉走了一段路,正好遇到趙九重迎面而來。

今日的趙九重袍服雪白,頭髮用一根羊脂玉發簪高高豎起,微風吹過,髮絲微微遮住俊朗無雙的容顏,卻引來了不少閨閣小姐暗暗的打量。

林香草忽然想到了公子世無雙這句話,如今想來,這古代的宋玉潘安之流和趙九重比起來,也該不過如此。

“看夠了?”趙九重修長的眉頭挑了挑,輕飄飄的問了她一句。

此時此刻,林香草才反應過來,趙九重已經站在她面前了。

“我。”林香草訕然,指了指他身後的方向,原本想用那些偷看他的姑娘小姐轉移話題,可這剛剛指了過去,那些個人早躲的不見了蹤影。

顯然,這個時代也比不得宋玉那個時代開放。

“在想什麼?”趙九重見她不說話,不由順着她的眼神看了過去,卻什麼也沒看到。

林香草回神過來,乾咳一聲:“趙大人,這麼巧。”

趙九重點頭,故作驚訝:“我似是看到林仵作從珍寶齋出來的,那裡賣的,可全是姑娘家的頭面。”

林香草嘴角抖了抖,忙安慰自己用不着心虛:“大人可別誤會了,這女兒家的東西,我怎會喜歡,我是個很正常的男人。”

經他解釋,趙九重恍然的點了點頭,可看她的目光,依舊是十分懷疑。

林香草是想解釋的,可咂了咂嘴,又覺着自己繼續說下去根本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正要開口告辭,耳旁傳來了一陣姑娘的尖叫聲,林香草還來不及反應,腰上又是一緊,接着,她被趙九重摟在懷裡轉了好幾圈。

林香草僵着背脊,腦袋裡一片空白,須臾,腳邊傳來了一聲陶瓷碎裂的刺耳聲,垂頭一看,竟是花盆碎裂在了他們腳邊。

虧了趙九重將她拉開了,否則······

可······這花盆怎麼可能無緣無故的從天上落下來,而且,還剛好朝着他們砸過來?

幾乎是下意識的,林香草和趙九重都抬頭朝着頭頂上方看了去。

只見頭頂上方有不少喝茶聽曲兒的客人,卻唯獨不見擺花盆。

這花盆是有人故意拿過來砸他們的?

“公子,可有大礙?”耳旁響起了崔建的聲音。

趙九重擰着眉,整個人被一種肅殺的氛圍籠罩着:“去樓上查查。”

“是。”崔建領命而去。

林香草看着趙九重,有些失神,素來,她目光中的趙九重或是傲嬌,或是沉穩,卻從來沒有這種肅穆威嚴之感。

若不是此刻,她也快忘了,自己面前這個男人是官家人。

“你沒事兒吧?”趙九重沉沉的望了頭頂上方一眼,這才察覺到自己的手還放在林香草的細腰上。

入手盈盈一握之感,讓他有些不肯鬆手。

可事實上,他也不得不鬆手。

斂了心神,趙九重將她扶正,恍若無事一般收了手。

林香草唇角微張,正想說話,就看到鍾鳳正往這邊走來。

幾乎是下意識的,林香草縮着脖子,藏到了一旁商販的貨攤下,引得商販一陣不滿。

“趙大人,這兩日林仵作可有到縣衙去?你可有見到他?”

很快,頭頂上方就傳來了鍾鳳的聲音,林香草抬眸看了趙九重一眼,只怕這廝故意泄露了自己的行徑,卻迎上了趙九重意味深長的目光。

林香草雙手合十,做了一個求他的動作,不多時,就聽見趙九重乾咳了一聲,道:“不曾。”

“這樣啊。”鍾鳳不無失落,又跟趙九重說了些衙門裡的旁話,這才走開。

待鍾鳳一走,趙九重抱着膀子看她,那臉上那表情,分明像是看好戲一般。

“你就那麼害怕鍾捕快?”

他雖是在問她,可話語卻是十分肯定。

林香草揉了揉酸痛的腿腳,緩緩起身,又朝着周遭看了看,確定鍾鳳已經不再附近之後,這才敢大張旗鼓的站了起來。

“你該不會是做了什麼對不起鍾捕快的事兒吧?難怪要這麼躲着人家。”

趙九重揶揄的話語適時傳了過來,聽得林香草一陣鬱悶。

“大人你難不成是忘了上次鍾捕頭拿刀架我脖子的事兒了?我惹不起,還躲不起嗎?”林香草沒好氣的嘟囔了一句,又是道:“要是沒事兒看,我可走了。大人,我可沒你這麼閑。”

趙九重點頭,看着她的背影,眼眸越發深邃了一些。

崔建過來時,趙九重的目光,依舊怔怔的看着林香草消失的方向。

崔建仔細看了看,什麼都沒看到,心下不解。

此時,趙九重的目光朝着他看了過來,他忙抱拳道:“公子,廊上沒有找到可疑人員,不過,根據不少看客的描述,我懷疑是趙虎。”

趙九重咧了咧嘴,卻並不意外。

“他可算是出現了。”他已經等不及要抓他歸案了,片刻,他又皺眉道:“去,跟着林仵作回鄉。”

“是。”崔建知曉趙九重是擔憂林香草的安危,不再多話,很快就消失在了人群里。

趙九重抬頭看了看頭頂,終是朝着碼頭走去。

殊不知,此時此刻,迴廊的一個隱秘雅間里,趙府正大口大口的喝着酒,而坐在他對面的,正是搖着摺扇的趙天華。

趙天華看着滿臉鬍子的招呼,心下頓生嫌棄。

“這要是沒人說起,誰知道,你就是當初風光無限的趙典使呢?”嘖嘖了兩句,趙天華又端起了面前的茶盞,可看着趙府狼吞虎咽的樣子,他是如何都沒了品茶的興緻。

將杯盞重又扔回了案桌上,趙天華忍不住道:“我說趙典史,你好歹也悠着點來,這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八百輩子沒吃過飯。”

趙虎抬頭看了看趙天華,這要是以前,趙天華哪兒敢用這樣的口氣跟他說話?

只不過,如今不同往日,有的吃,就不錯了。

他刻意放慢了速度,又吃了好幾口,這才隨意將嘴一抹,大剌剌的靠在了圓腰椅上。

趙天華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忍不住道:“就你那雕蟲小技,也妄想着弄死趙九重?一個花盆若是能砸死他,他早就死在趙家了,還等的着現在。”

趙虎自然是聽得出他言語之間的嫌惡,一時之間,起身看他,臉色陰沉。

“趙天華,我們好歹也是一個船上的螞蚱,有你這麼說話的?”

剛剛不沖他發火,不代表他趙虎沒了脾氣。

只是,趙天華聽着這話,卻又笑的越發大聲了。

“我,和你 ······一個船上的?”趙天華從上到下的打量着他,一時之間,面上全是諷刺意味:“趙典史,你該不會以為我還叫你一聲典史,你還真就是以前的趙典史了?你現在的暗人死的死,逃的逃,你除了一個戴罪之身,你還有啥?”

趙虎惱了,猛的拍了拍案桌,起身就想揍他幾下。

可這拳頭才剛剛握起,趙虎又克制住了心裡的怒氣,硬生生的坐了下去。

趙天華見狀,不由生笑。

“想過河拆橋?沒那麼容易,趙天華,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千方百計的讓我把青峰寺那邊的地拿過來是幹什麼的?”

趙虎冷冷的話語,驚的趙天華面色一青。

原本,趙天華端坐在一旁,從頭到尾都看着他的笑話,可如今,卻被他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震懾的再說不出話來了。

“要死大家一起死,我那些個暗人雖然散了七七八八,可終歸有為我所用的,你可別動歪腦筋,否則,他們往趙九重那處檢具了你······”

趙天華的面色更加難看了,他緊箍住扇骨的手青筋暴起,不難看出,他渾身充斥着殺人動機。

趙虎自然也看見了,他依舊穩坐一旁,喝着酒,吃着肉。

趙天華默了五息,終是眉開眼笑:“趙典史,你這是開的什麼玩笑,不過是一個地罷了,你為官,我為商賈,我們官民合作而已。”

“趙天華,你以為老子是白痴!那京城崔家派來的人可是測到了鐵礦,你們想私開鐵礦!”趙虎猛的拍了拍案桌。

趙天華驚住,手心裡早已起了密密麻麻的一層細汗。

趙虎看在眼裡,很是滿意:“你也用不着着急,既然以前也官民合作了一回,往後,我也不計較和你再合作一回,只要你幫我殺了趙九重,再給我一筆銀子安身立命,我會離開趙縣,自然是越遠越好。”

“趙虎,我雖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可好歹我趙天華也不是不念舊情的,對付趙九重也可以,只不過,你要我怎麼相信你往後不會胡說一通呢?”

趙天華的話語雖是強自鎮定,可他的驚慌,無不看在趙虎的眼裡。

趙虎站了起來,身體微微前傾,嗤聲一笑:“趙大公子,你該知道,現在,不是我跟你商量,而是通知你一聲。”

趙天華瞳孔微縮,再沒說話。

可他心知,趙虎這人,暫時是殺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