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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也沒想到,沾染了嚴語的血跡之後,趙同龢只憑着一根手指,就能夠鎮住那兇猛的蟲子!

眾人紛紛往嚴語身上投去驚詫的眸光,而嚴語也同樣是目瞪口呆,那表情與神色根本就作不得偽!

嚴語不知道其他人心裡是怎麼想的,但此時他的心裡,也是疑竇叢生。

旁的暫且不提,單說趙同龢剛剛看似無意地摸了摸他的臉,只怕就是故意抹了嚴語的血跡。

也就是說,從一開始他就知道,嚴語的血液能夠剋制這種蟲子!

他還沒見到蟲子之前,就已經知道蟲子的來歷,並想到了嚴語的鮮血能夠剋制這種蟲子,這裡頭的假想可就更多了!

這麼說來,趙同龢既然認得這蟲子,知道蟲子的來歷,會不會也知道蟲子的宿主,也就是那個神秘人的身份?

當然了,這只是嚴語的個人猜測,到底是不是因為自己的血液,還需要進一步的證明。

從科學層面來說,人類的血型可以分成幾種,血液的組成部分大同小異,但也有極個別極稀有的血型,諸如熊貓血之類的,但血液能夠剋制蟲子,這倒是稀奇。

如果非要找些科學依據,血液里的血細胞確實有着吞噬或者殺滅微生物和某些細菌病毒的作用,但已經細化到了極其細小的層面,萬萬不是這隻醜陋蟲子的重量級!

照着這個假設,也就能解釋為何趙同龢一直邀請嚴語去參加考古隊的工作了。

因為他們沒有找到合適的辦法來處理那些血鼠婦,而嚴語則是最好的人選!

龍王廟地底下的空間並不算太小,不可能用藥水來灌,如果要用艾來熏,只怕蟲子會全部被逼出來,亦或者裡頭還有通風之處,或者蟲子能逃到別處去。

而如果嚴語的血液對蟲子有克製作用,嚴語就能毫無畏懼地進去打探情況,甚至充當滅蟲先鋒!

當然了,這只是嚴語自己的猜測,至於趙同龢邀請自己的真正原因,還有待追究。

從另一方面來說,如果證明蟲子確實害怕嚴語,那麼神秘人對嚴語手下留情才不放蟲子,也就不成立,那麼於國峰等人計劃進行的排查,也就失去意義了。

只是短短一瞬間,嚴語就將大部分的可能性都想了一遍。

這種念頭也並非刻意去想,只是聯想起來,所有相關聯的想法全都冒了出來罷了。

他相信,似於國峰那般敏銳的人,應該也不難想到這些,畢竟從剛才他的講述來看,於國峰對嚴語個人情況的了解程度,已經超乎了嚴語的預估!

不過這些都基於一種推測,那就是嚴語的血,確實能剋制這些蟲子!

“真的因為我的血?”嚴語朝趙同龢如此問道,於國峰等人也都期盼着趙同龢的回答。

然而趙同龢卻只是微微一笑,朝嚴語說:“到底是不是,也不是我能亂說的,驗證一番也就清楚了。”

“驗證?怎麼驗證?”

趙同龢還沒發話,蔣慧潔已經開口了。

“不應該的,這種事太離譜了!”

“人類的血型也就ABO系統和RH系統,加起來也沒幾個血型,相同血型的人,血液成分幾乎是一樣的,如果嚴語的血能剋制,那與他相同血型的人也可以,世界上與他血型相同的人,數不勝數!”

“說不定洪大富同志的血型,就跟嚴語的血型相同,這蟲子怕嚴語,難道不怕洪大富?不能夠的!”

蔣慧潔對趙同龢這一套似乎有着先天的敵意,不過當她說出這種論調之時,嚴語也有些不認同。

這世界上除了ABO血型系統以及RH血型系統之外,還有MNSs、Diego、Lewis、Kell系統等等。

而且這也只是人類能夠觀測和鑒別的血型系統,至於血液里那些細微差別等等,也沒有人去更加深層次地了解清楚。

嚴語也不能告訴蔣慧潔,這是他在俄國流傳出來的一本雜誌上看過的,此時只能裝聾作啞,以免給自己招來更多的懷疑。

面對蔣慧潔的質疑,趙同龢卻沒有氣惱,只是朝蔣慧潔說。

“這位女同志你說得有道理,你們是科學工作者,對事物保持懷疑和謹慎態度,是非常好的品質。”

“不過,既然問題提出來了,那就應該去尋找答案,光提問題而不尋求解決之法,人類文明可不會往前推進哦。”

雖然看似調侃,但不得不說,趙同龢能夠成為特別顧問,能夠在眼下舉國反對封建迷信的時期,仍舊能夠出來行走,仍舊能夠使得龍浮山香火鼎盛,也不是沒有他的道理。

蔣慧潔也覺得有道理,朝趙同龢問:“你打算怎麼驗證?”

趙同龢看了看嚴語,有點開玩笑地說:“把嚴語的血抽出來一點,打進這位同志的體內,如果真的有效,蟲子就會被逼出來了。”

蔣慧潔如同聽了極其荒謬的笑話一般:“簡直胡鬧!不同血型的人,如果貿然輸血,會發生溶血,那是要死人的!”

趙同龢呵呵一笑:“你可以先給他們兩個驗血,看看他們是不是同一血型,這方面你應該是行家。”

蔣慧潔也氣了:“驗血就驗血!”

趙同龢卻又說:“不過你驗血也需要時間,只怕這位同志撐不住哦。”

眾人此時一看,洪大富臉色蒼白無血,嘴唇都已經被咬破,如此硬漢,竟然被蟲子逼迫到這種程度,可見這蟲子有多麼的厲害,也果真如趙同龢所言,眼下已經是十萬火急了!

見得蔣慧潔氣得直咬牙根,卻又不敢亂動,趙同龢也笑了。

“既然你的辦法不行,那就按照我的辦法來吧?”

許是生怕真的惹惱了蔣慧潔,趙同龢又補充了一句:“放心,我不會給他輸血的。”

蔣慧潔不再反對,趙同龢也就不羅嗦,走到嚴語這邊來,讓嚴語坐到了一旁。

穿着道袍的他,今夜也是有備而來,隨身攜帶了一隻黑色的大布袋。

此時他從布袋裡取出一隻淺淺的瓷盞,放在了桌面上,而後取出一個木匣,打開之後,芳香撲鼻,裡頭是各種顏色的墨條。

他取出一根銀針,朝嚴語說:“手。”

嚴語遲疑片刻,伸出了手,趙同龢用銀針刺破他的指肚,擠出了幾滴鮮血來。

他挑挑揀揀了幾根墨條,就着嚴語的鮮血,在瓷盞上磨成墨汁,而後取出黃紙,竟在上面畫起符來!

這可是典型的封建迷信活動了!

於國峰和孟解放等人倒也罷了,他們常年在基層工作,對風土人情和習俗等等,都有着自己的理解,在這方面也比較大度。

但蔣慧潔和關銳都是相信科學的人,對這一套活動可是非常的抵觸的。

雖說趙同龢沒有給洪大富輸血,但正大光明在他們眼前搞起這套玩意兒,實在是有些讓人受不了的!

不過事情關乎到洪大富同志,他們此時也只能忍氣吞聲了。

趙同龢幾乎要將神棍的那套把戲都展示個完整,畫完符之後,抹了一把汗,念念有詞,而後便將符給焚了,兌成了符水,端到了洪大富的面前來。

“喝不喝你自己決定。”

這可是標準的神棍把戲,民間那些百姓或許好糊弄,但他們都是崇尚科學的人,又豈能信這個!

不過洪大富到底不是關銳和蔣慧潔,他在外頭摸爬滾打,三教九流見得實在是太多太多,根本就不在意這些。

也沒見他遲疑,端起符水,咕嚕嚕便一飲而盡,甚至連最後的殘留都舔得一乾二淨!

符水喝完之後,洪大富卻沒什麼動靜,一群人也是面面相覷,不得不將眸光投向了趙同龢。

“完了?”

“嗯,完了。”

“然後呢?”

“然後?等唄。”

趙同龢將傢伙什兒如同寶貝一般,一件件收回到玄色布袋之中,而後坐到一旁去,竟有些閉目養神的意思了!

關銳和蔣慧潔似乎比洪大富還要緊張,蔣慧潔朝洪大富說:“要不咱們去市醫院?現在去,應該還來得及的!”

洪大富卻沒有回答,他額頭上已經青筋暴起,就好像服了劇毒一般,眼珠子充血,米粒大的汗珠不斷冒出來,整個身子都在顫抖!

“你怎麼了!”蔣慧潔敏銳地捕捉到了這一點,朝於國峰和孟解放喊道:“快幫忙,送他去市醫院啊!”

孟解放看了看於國峰,於國峰又看了看洪大富,後者抬起頭來,朝於國峰搖了搖頭,於國峰便朝蔣慧潔說:“耐心些,再等等。”

蔣慧潔大怒:“你們還真信了這神棍!再等可就真的出事了!”

嚴語一直觀察着洪大富,因為他比關銳還有蔣慧潔,更加的在意這個結果!

因為這個結果,關係到他適才所假設的一切猜測,這是基礎!

眼看着蔣慧潔按捺不住,嚴語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朝她低聲喝道:“坐下!”

蔣慧潔滿臉的驚愕,似乎靈魂之中的某些信念被抽離出來了一般。

她或許如何都沒法相信,本以為秦大有這些人都是愚昧的迷信者,本以為嚴語是堅定的科學主義者,誰能想到,此時的他們,變得這麼的陌生,這麼的不可理喻,這麼的難以置信!

正當她要甩開嚴語的手,氣沖沖地跑出去之時,洪大富終於忍不住叫喚了一聲!

這個一整夜都未曾吱聲,自己縫合傷口如同納鞋底一般的男人,此時終於低聲說了兩個字!

“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