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阿西說的嚴肅,但我們都不以為意,蛇畢竟是冷血動物,三九隆冬,這老樹杈子都凍得起皮了,怎麼可能會有毒蛇存活下去,就算有,也應該在很深的地下。

隊伍休息了一陣,吃完乾糧繼續前進,很快進了趴窩嶺的範圍,我看着下面的深溝,雜草、蘚蕨和荊棘布滿了這個山體,有小溪靜靜的流動聲傳來,一片靜謐而神秘,東北老林子不像西南方向的密林,有着很深的溝壑,基本都是一馬平川,即便是有山樑子,也絕不突兀,而是一點點平緩地上升,所以倒是比較好走。

藤野鷹打從進山開始就有些迷糊了,這老頭也將近七十多歲,雖然日本冬天靠海的地方也很冷,不過卻達不到東北這種零下三四十度的極限氣溫,連哈出來的氣都能結成冰梭子,所以他自進山後,身子骨就扛不住冷,只能由幾個保鏢砍了樹枝,製作成擔架裹上棉被抬着走。

我對藤野健次郎說道,“你家老爺子身體都衰成這樣了,你多用點心,照顧他一下唄。”我嘴上這麼說,心裡卻巴不得這老畜生趕緊凍死。

藤野健次郎說道,“尋找到關東遺址,一直都是家父畢生以來最大的願望,為了這一天他已經足足等待了十幾年,現在又怎麼肯捨得放棄?”

我撇撇嘴,心裡卻想說這老鱉孫脾氣夠硬的,藤野健次郎這個當兒子的也是,眼看老爹都快凍成臘肉了,居然一點都不着急,要我看,他巴不得這老東西早點掛逑,好繼承家族的遺產。

順着小道往下走,一路雖不陡峭,但深山道里覆蓋著厚厚的積雪,我們腳下穿着皮桶靴子,一個不留神踩在空處,整個膝蓋都會下去,多虧了阿西的指點,才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危險。

阿西十分賣力,走在前面拿着獵刀砍着雜草,幫我們清理出一條路來。那條陪他一塊進山的土狗上躥下跳,也忙活得不亦樂乎,不時用爪子刨地,在積雪的路面中拋出坑來——不過它並不敢靠近我們,只是遠遠地跟在隊伍後面,有時注意到我們在打量它,便會咽唔着遠遠避開。

很多畜牲都通人性,狗是其中的佼佼者,直覺靈敏,或許是察覺到我們這些人的不同尋常,根本就不敢靠過來親近我們。

前面過了一個土灣子,積雪更深了,好在這一帶沒什麼荊棘,所以走得還算順暢,可到了這裡之後,身為嚮導的阿西卻把腳步放得十分緩慢,每走出一段路,都會小心翼翼地折取樹枝,在積雪堆中掏弄一陣子。

葛壯是個急脾氣,問他怎麼把速度放慢下來了,阿西就說,當年他朋友的老叔就是在這附近被毒蛇咬死的,小心一點不會有錯。

葛壯就笑話他膽小,拍了拍大肚腩,說你走得這麼慢,胖爺可就走到前面去了,你看胖爺這一身肉,就算有蛇也咬不穿。

我們腳下的鞋子都是大皮靴,裡面襯着一層鵝毛,可以隔熱保暖,外面則是牛皮,這牛皮靴子整體大概兩厘米這麼厚,就算粽子都未必能咬穿,所以葛壯根本不擔心會有蛇。

而且我們一直對阿西的說法心懷疑慮,總覺得這天寒地凍,不可能會有毒蛇出沒。

阿西只能苦笑,說最好是不要碰到,否則可就危險了。葛壯讓它放寬心,只管往前走就是,再說咱們不都帶着硫磺粉嗎?這話音剛落下不久,躥到前面的那條大黃狗就對着一個地方狂吠,兩個爪子在地上快速地刨着,傳來“哼哧哼哧”的喘氣聲。

什麼情況?

“阿黃髮現東西了,快上去看看!”我們還在愣神之際,阿西已經抓着樹枝跑過去了,我正想要不要跟上,葛壯卻在我耳邊笑,開玩笑說這嚮導叫阿西,家裡的狗叫阿黃,他們都姓阿,該不會是親哥倆吧?

我瞪他一眼,說死胖子你特么能閉嘴不?能不說話就盡量別開口行不行,在這深山老林子裡面得罪了嚮導,你就不怕人家給你帶到毒蛇老窩裡去?

我們都快速跟上了阿西,見他身邊那條大黃狗在地上刨了一陣,很快用腦袋拱出一坨冰梭子,冰梭子三指厚,長條形的,裡面凍着一截腐爛的樹枝,在那樹枝上還盤着一條小蛇,大概有筷子這麼長,體型和我們老家的“竹葉青”很相似,但表皮卻是褐色的,顏色很深,和樹枝的顏色極為相似,如果不細看還不好分辨。

葛壯去逗那大黃狗,大黃狗怕他,咽唔一聲就丟了冰坨子跑了,葛壯便把地上的冰坨子撿起來,咧開嘴似笑非笑地對阿西說道,“你說的蛇都被凍成冰塊了,這樣子還能咬人嗎?”

阿西知道他在諷刺自己膽小,有些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說這條蛇太小了,可能扛不住這麼寒冷的氣候,不過也不排除有大蛇的可能性。

葛壯就抓着冰坨子,找了塊布把它兜起來,我看着挺噁心,說胖子這都什麼時候了,你就不要玩蛇了,咱老家的蛇還少?

葛壯說不對,小南瓜你看看這條蛇表皮上的花紋,好像蝮蛇,咱們老家應該並不存在這樣的品種,阿西,你知不知道這是哪種蛇啊?

阿西說這種蛇只在趴窩嶺這一帶能見到,其他地方沒有,住在這附近的人管它叫“黑斑蛇”,但是學名叫什麼我還真不曉得。

葛壯說這麼稀有?沒準這還是外界沒有發現過的珍稀物種呢,小南瓜你說咱們要不要把這小蛇帶回去,沒準真是稀有物種,賣給動物園能環錢不?

我說你特么就作吧,這蛇你打算藏在哪兒帶出去,放進你褲、襠啊?葛壯嘿嘿笑,說這就算了,胖爺我褲、襠里有條大蟒,萬一一口把它吞了就划不來了。

我拍掉葛壯手裡的冰坨子,說走吧,正經事要緊。葛壯玩心重,冰坨子掉地上,他忍不住用腳去踩了踩,這死胖子兩百兩斤的體重,一腳下去那冰坨子都裂開了,我催促他走快點,嚮導阿西就走遠了。

接着我們繼續跟在阿西身後頭走,隊伍拉得較長,剛走出五六米,我卻聽到背後的人一聲驚叫,用日語嘰里呱啦地說這什麼。

我回頭一瞧,那冰坨子被踩碎了,被冰封在裡面的小蛇居然蠕動身子,開始慢慢扭動,不一會兒就用腦袋把外面那層冰給頂碎了,拱着脖子直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