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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時候我沒心思跟這死胖子開玩笑,把釣魚的竹竿拆掉,綁上魚線沉下水,牢牢地套住了水下的浮屍,一點點把屍體撈上岸。

詐屍的形成因素很多,最直觀的,還是因為和活人的身體產生了直接接觸,肯定是葛壯下水的時候不留神,踩在了屍體身上,才會造成這玩意起屍,現在只要不直接觸碰他,問題應該不大。

等我小心翼翼將屍體弄上岸之後,葛壯了撕了一塊布巾,綁在腳踝上,我擔心那浮屍爪子上的屍毒,問他把腳踝上的黑印處理掉沒有,葛壯說沒問題,這麼短時間的接觸,又沒被咬,敷上糯米肯定沒事。

我見他說話時嬉皮笑臉的,舉止正常,這才鬆了口氣,說嘉陵江直流上面的水灣子怎麼會有浮屍呢,這屍體究竟從哪兒來的?

葛壯也是一臉納悶,說小南瓜,老家這窮山坳子,早幾年大部分都遷移了,不肯走的都是些對鄉土恩情看得很重的老頭子,好比三太公這樣,你看這屍體,明顯就是個壯年人,誰會跋山涉水到這兒洗澡?

我趕緊把上衣脫掉,包住了手腕子,隔着一層布,在屍體上面翻翻撿撿,屍體上岸之後是趴着的,我配合葛壯,將浮屍輕輕翻轉了個,赫然就看見這人胸口上,有一道尺長的抓痕,傷口由胸口位置,一直延伸到了肚臍眼,機會給他整個人都開膛破肚,發黑的內臟隱約可見。

我驚駭道,“這人不是被水淹死的,下水之前應該就已經死透了,你看看他的傷口,不像是銳器划出來的,反倒更像被野獸撕扯出來的痕迹,可什麼樣的野獸,會帶着屍毒呢?”

這話講完不到兩秒鐘,我和葛壯就同時抬頭,一臉震驚地望着彼此,驚呼道,粽子!

西南地區叢林密集,雨水含量豐富,偶爾會有大型野獸出沒並不稀奇,可被野獸抓扯住的人,屍身不可能保留得這麼完好,更加不會全身泛黑,變成這種焦炭色,這浮屍臉上的皮膚黑的油亮,就好像給人用鍋灰抹了一層,能夠造成這種現象的解釋,有且只有一個。

葛壯撮着牙花子,惡狠狠地說道,“真是趕上咱們燒香,連佛爺都掉腚,這特么來的又是哪路神仙,給大墓下的粽子親了一口?差點沒把胖爺嚇死,真尼瑪不長眼!”

水下遇浮屍,葛壯給下的夠嗆,直到現在還沒緩過勁來,對着那屍體又罵又踹。

我趕緊攔着他,說胖子,這人應該是個倒斗的,你老家附近有沒有什麼大墓?葛壯說這窮鄉僻壤的能出什麼貴人?大墓也得有錢人家才造得起,我家祖上倒是出過幾個貢生,和大墓完全沾不上邊啊。

說著說著,葛壯臉色就變了,他虎着臉大喊道,“狗ri的,這幫雜種要刨的該不是會是我爺爺的墓吧?”

別說,還真有這種可能。葛壯家老太爺是革、命功勛,死的時候據說cao辦得挺隆重,當年可是掛過八一獎章的人,想必下墓的時候帶着不少值錢的東西,應該是被哪撥不講究的川耗子盯上了。

“馬勒戈壁的,我爺爺......”葛壯跺腳就罵,撒腿朝着後山方向跑,我趕緊追上去,邊跑邊對葛壯說道,胖子,你別心急,我也只是猜測,是不是還沒準呢!

葛壯說那可是我親爺爺的墳,換你你能不急啊!

我倆沿着矮坡狂奔翻過後山,隔得老遠,我就聞到了一股腐臭中帶着腥氣的濃郁土腥味,心中一緊,抓着葛壯的胳膊說道,“胖子,先別過去,前面起霧瘴了!”

西南地區多霧瘴,所謂瘴氣,是原始森林裡的動植物腐爛後,混合腐土中的有害病菌,經過蒸發形成的毒氣,這玩意有劇毒,多在雨後出現,當年逐鹿之戰,炎黃部落之所以會被蚩尤部落打得落花流水,也多是因為這種毒瘴在作祟,能直接影響一支軍隊的戰鬥力,可想而知這深山裡的瘴氣究竟有多猛烈。

毒瘴和普通的水霧不同,這些氣體呼吸入肺,即便是僥倖不死也會大病一場,當場毒發也是有可能的。

葛壯也嗅到了空氣中夾雜着腐爛病菌的土腥味,頓時不解了,說小南瓜,老家這裡雖然是深山,可幾百年都沒有毒瘴出現的記載和傳說,大規模出現霧瘴,應該是因為土質中的砷汞含量較高,混合雨水蒸發形成的,可老家的人是近現代才開始遷移的,假如這裡有毒瘴,祖輩是怎麼世代沿襲下來的?

我說沒準你家老先人就喜歡聞這味呢?葛壯說放屁,你家老先人才喜歡聞這味呢!

深山剛下過一場小雨,土壤中掩埋着不少腐爛的樹根和殘渣,好些地方看似平坦,一腳踩下去就是陷坑,危險程度和泥潭是差不多的,好在葛壯回過老家幾趟,因而認得路,否則這深山曠野,一兩個人還真不敢走。

走了小半個小時,霧瘴更深了,我不敢再走下去,對走在前面的葛壯說道,“胖子,霧瘴中的毒氣太厲害,咱們沒有裝備,貿然進去很可能會中毒,我看還是先打道回府,等明天天一亮,自然光照蒸發掉雨水再說吧!”

葛壯不願意,說前面不遠就是我爺爺的墳了,我得看看他老人家的埋骨之所到底有沒有被人動過,這深山裡豺狼虎豹不少,萬一把我爺爺屍骸叼走了,我上哪兒找去?

說的也是這麼個理,我想了想,趕緊又從上衣扯下一塊碎布來,丟在地上,拉開拉鏈防水。葛壯說你幹什麼?我說童子尿能解百毒,你沒聽說過嗎?衣服沾上尿,捂着口鼻,就不怕這毒瘴了,胖子你尿得出來不?尿不出來我分給你一點!

葛壯擺手說不用,你那童子尿的效果哪比得過胖爺的天蠶寶甲?我脫了大褲衩就沒事了!

尿完後抖了抖傢伙什,我把拉鏈拉上,撿起地上的碎布,抬頭見葛壯已經把大花褲衩脫下來了,光着腚遮住口鼻,說走吧。

我說你就光着腚去見你爺爺啊?他說深山老林,又沒個花姑娘,不怕小鳥給人看見!

這丫的腦子裡缺根弦,好說歹說,葛壯總算把褲子套上了,拎着皮帶走進深山,走了不遠,我就看見前面不遠被炸開的墳頭上,居然騰起了一朵蘑菇一樣的雲彩,大團的濃霧左右漂浮,像氣球一般盤在那裡。

葛壯喊了聲爺爺!就要撒腿衝過去,我臉色一變,死死拽着他往後走,葛壯喘着粗氣回頭瞪我,說小南瓜,你拉着我幹什麼?我爺爺的墳給人炸了!